“什么事啊？爸。”佟大勇好奇地问。
陈建看了一眼厨房门，知道吴长兰一下子出不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说道：“是关于你妈的事。”
“我妈？”佟大勇把目光投向厨房。
“不是你这个妈，是你亲妈！”陈建小声又着重地说。
“我亲妈？你是说孙秀丽？”佟大勇疑惑地问，对于亲生母亲的名字，他还清楚地记得。
当然了，镇上的人也会常常提起她，因为她是镇上人茶余饭后聊谈的对象，她拿着老公的卖命钱大肆挥霍，还抛家弃子，是典型的“毒辣女人”。很多男人感叹夫妻之间没意思的时候，常常会提到她，这种话自然也会传到佟大勇的耳朵里来。
因此从小他就知道，他妈妈孙秀丽不是个好东西，是贤淑女人们的反面教材。
“对，我要说的就是你亲妈。”陈建点头道。
佟大勇不屑地笑了一下，“她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她早就没音讯了，估计已经死了吧，还说她干嘛？”
“你妈没有死！”陈建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佟大勇的膝盖。
“没有死？没有死我也不关心，她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是浪费资源，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大勇，”陈建语重心长地说，“问题可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你妈可能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坏。”
“不是我们想象的，这是事实，她是个什么人大家有目共睹。爸，你老人家也是很清楚的，以前你们是我们家的邻居，她是什么人你比谁都清楚！”佟大勇越说越激动。
陈建看了一眼厨房门口，顶了一下滑落到鼻尖的眼镜，“你小点声，有些事小岚她妈不知道。”
“有什么事她不知道的，孙秀丽当年学过雷锋？还是积过什么德？”佟大勇带着嘲讽的口气问道。
这时候吴长兰从厨房里走出来了，双手油腻腻的，冲陈建说道：“去，砍一下腊排骨，我砍得不好，七长八短的。”
陈建站起身来，又顶了一下眼镜，对佟大勇说：“咱们等会儿再聊。”
“你们爷儿俩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吴长兰问。
“我爸在说我妈，我亲妈孙秀丽。”佟大勇说道。
陈建赶紧给佟大勇递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这一幕被吴长兰看见了，揶揄道：“哼，大勇，谁不知道他当年总是惦记着你妈？都这么多年了，还想着人家！”
佟大勇被这话整尴尬了，陈建一脸无奈地走进厨房，剁腊排的声音“啪，啪”地在厨房里响起。
不一会儿，晚饭做好了，吴长兰没有违背陈建的意思，还是多做了几个好菜。已经很久没有喝酒的陈建，不听吴长兰和佟大勇的劝告，还是倒了一小杯酒在自己的面前，给佟大勇准备的却是一个大杯子，一杯可以装二三两酒的那种。
晚饭过后，院子里虽然冷风轻飘，但有月光照耀。爷儿两人便搬了凳子到院子里谈话，留吴长兰一人在屋里追剧。
陈建还惦记着刚才的话题，而佟大勇早已没把它放在心上了，只有和许冰冰离婚的事占据着他的内心。
吃饭的时候他就在想许冰冰和小莫到了哪里，按照时间来算，那时应该到昆明机场了吧，也不知她们有没有订到机票，是离开了昆明，还是住在酒店里。
由于心里难受，喝酒的时候喝得大口了些，佟大勇现在感觉有些醉意。还好，在长辈面前不能过于放纵，要不然他今晚非要喝个酩酊大醉不可。
好久没有喝酒的陈老师今晚喝了那一小杯酒后，感觉有些燥热，心里话不吐不快。其实有些话他早就想对大勇说的，只是没有那么好的时机，电话里说这事也不太方便。
陈建拍拍佟大勇的肩膀，“大勇，你不要恨你妈，你妈可能真的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坏。”
佟大勇斜睨着文质彬彬的陈老师，心里嘀咕着：莫非他真的惦记着我亲妈？
要知道，孙秀丽当年在镇上可是有名的大美女，很多男人见到她都感叹得涌动喉头。在那美女相对较少的年代，孙秀丽的颜值影响力绝对不低于现在的许冰冰姐妹俩。
“爸，说那些过去的事没什么意思，我妈都已经不在了，还说她干嘛。”
“不，你妈肯定还在，前两年就有人说看到她了。而且，她前段时间可能回来过，还进入过你们家里！”陈建神秘的样子配上他那副黑框眼镜，显得有些诡异。
“进过我家里？”佟大勇蹙眉道，“你怎么知道她进过我家里，你看见她了？”
“走，我带你去看。”陈建说完，走进屋里拿了隔壁佟大勇家老房子的钥匙，带着佟大勇向房子走去。
到了门口，陈建指着那把挂着的明锁对佟大勇说：“你看，这把锁我每次锁的时候都是把字朝外面，可有一次我发现它反过来了，字朝里面去了。”
“这个不奇怪，你自己记错了。”
“不可能，你别看我五十多岁了，记忆力一点都没下降。”
“问题是我妈她也没有这把锁的钥匙呀，这把锁是你们后来换了的，我们家原来的锁不是这个样子。”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了，能开这把锁的，只有我和你们，许冰冰那儿应该也有一把钥匙，她不可能大老远的背着你来开这个门吧？”
“阿冰肯定是不会来的。会不会是我妈，也就是小岚的妈妈开的？然后锁的时候没按你的方向锁。”
陈建边打开门锁边说道：“不会，她那个人我知道，不会闲着没事来开这个门的，有可能连钥匙是哪一把她都不知道。”
走进屋里之后，陈建开了灯，屋里昏黄的灯光照着家里的一切。佟大勇看到去年冬天他和许冰冰一起来办结婚证的时候购买的沙发和组合柜，心里又难受起来。
他们原本计划把这个破落的家当作他们回大理的归属之地，不再住在陈老师家，拥有属于自己的小窝，比什么都好。
再说了，这里确实也是佟大勇的家，有着他们小时候的很多记忆，如果就这么丢弃了，确实挺可惜的。
也因为这样，去年他们才把这个几乎废弃的家打扫干净，还添置了家具，打算以后来大理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没想到如今两人分道扬镳，昔日的愿望成了一句空话。
陈建显然只顾着证明这个家里有人来过，拿起放在桌上的那个老相框对佟大勇说道：“你看，这里面原来有六张照片，现在只有五张了，你们一家四口的那张全家福被拿走了。”
陈建顿了一下，“而且，这个相框原本是挂在墙上的，却被放在了桌子上，这难道不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