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
长公主若初还是第一次参加御前会议,这个朝歌帝国的最高权力中枢。
她心里难免忐忑不安地跟随在母亲身后,前往英华殿。
她也不明白母后为什么忽然叫她一起参加御前会议?
不过,她知道,在得到帝君哥哥突然间从葫芦关率军南下的消息后,母后便一直坐立不安,连她的宽慰话语都听不进去。
御前会议一般由帝君召集举行,但有时也可由御前首辅主持会议,将决议再禀告帝君。
但这些年来,多数都是由太后主持的。直到今年帝君哥哥亲政以来,太后才逐渐退出了御前会议。
不过,现在帝君沐澈御驾亲征在外,太后又顺理成章地主持大局了。
等若初与太后进入英华殿的议事厅时,除了前来迎驾母后的上御常侍蓝礼外,其他御前会议成员已经到场。
众人见到她们进入议事厅,纷纷起身迎驾。
御前会议的成员由御前首辅华寅、御史大夫景阗、大将军忽律苌、上御常侍蓝礼、枢机阁大学士竹忱先生组成,这次母后破例让国防司大司令柴世境列席会议。
若初已经许久都没有见到竹忱先生了,自从母后不再让他担任自己和帝君哥哥的授业老师之后。
她看到竹忱先生坐在右下角第二个位置,面容憔悴。
太后进入议事厅后,环视了一圈,黑着脸问道:“都坐下吧。帝君率军南下的事,首辅大人,忽律大将军,两位有何解释?”
刚坐正的首辅华寅听后,立马颤巍巍地欲要站起来。
帝后瞥了他一眼,说道:“坐着回话。”
华寅大人听后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老臣也是上午方才接到帝君率军南下的消息,实在是震惊不小,就立马向太后汇报了。”
“对于战场上的事情,老臣并不擅长,或许是帝君圣明,看到了时不可逢之机。”
帝后耐着性子听首辅华寅讲完,又看向大将军忽律苌,说道:“大将军,你说说看,首辅大人所谓的‘时不可逢之机’是什么天大机遇?让帝君都来不及向朝廷说明情况,就率军南下了?”
大将军忽律苌看了一眼首辅华寅,眉头紧蹙,回答说:“臣……未在前线,一时愚钝,尚未能参透帝君圣意……”
帝后冷冷地接话说道:“我看也是,大将军是久不上战场了!”
一句话呛得忽律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帝后又把头转向首次列席的国防司大司令柴世境脸上,问道:“柴大司令,你国防司这边怎么看待这件事?”大司令柴世境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依下臣看,定然是帝君见那永川王阖路迟迟不肯明确表态‘借道永川’之事,至今未放开葫芦关。”
“帝君眼见巨鹿高原的战机稍纵即逝,一方面留下西征军主力继续与阖路周旋,另一方面悄悄地转而南下,从奚南进入水路,沿大洛河逆流而上,出其不意地进驻西庐。这是我帝君的圣明之举啊!”
柴世境说完后脸上显出一丝得意之色,看向太后。
太后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其他人淡淡地说道:“若真以柴大司令所言,诸位如何看待?”
这时,大将军忽律苌瞥了一眼柴世境,说道:“柴大人所言甚是,巨鹿高原在先帝平涅斯安人之乱后,游荡在那里的各部族均是散兵游勇,已再难成气候。”
“依老臣看,帝君此举虽有所冒险,当无大风险,定能旗开得胜!”
柴世境听到大将军忽律苌赞同自己的观点,不禁有些得意地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
但此时忽律苌却根本不会意,反而是黑着脸瞥了他一眼,让他觉得有些不知所以。
不过,太后听完忽律苌的发言之后,脸色反倒是缓和了下来。
若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母后的心思。
母后现在最担心的是帝君哥哥的安危,大将军忽律苌最后的发言,缓解了她心里的疑虑,让她心里获得了慰藉。
上御常侍蓝礼见太后脸色缓和下来,便说道:“大将军所言正是!那巨鹿高原上的贼子被先帝征服后,早就对我朝歌俯首称臣。这次听到帝君再次御驾亲征,定然闻风而逃!”
太后斜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如果是这样,诸位对此次西征之事,还有何见解?”
说着环视了众人一圈,继续说道:“阖路迟迟守着葫芦关不放,视我朝廷为何物?”
大家听了都沉默不语。
太后又转头看向御史大夫景阗,问道:“景大人今天一直不发话,有何高见吗?”
御史大夫景阗思索了一下,回答说:“永川王阖路迟迟不放行,不肯借道永川境内,是对我朝廷有所忌惮……”
太后继续追问道:“他阖路忌惮什么?作为臣子不是应该谨遵朝廷指令吗?难道这不才是为臣之道吗?”
这时,上御常侍附和着说道:“太后说的是!这是放之四海皆知的基本道理,他阖路胆大妄为,敢欺君犯上,真是反了他了!我朝廷岂能容忍?”
国防司大司令柴世境也赞同地说道:“他永川这些年来,一直偷偷地扩充军力,早已远远超出了朝廷所规定的两万建制制度,他阖路是想做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后满意地看着两人,缓缓地说道:“首辅大人,你总领朝政,对此如何看呢?”
御前首辅华寅大人身子忽然一颤,仿佛刚才睡着了一般,回答说:“蓝大人、柴大人所言在理。”
首辅华寅大人说完这句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正欲再接着说。
但是太后已经转向了大将军忽律苌,问道:“首辅大人也认可,确实无法再对阖路一味容忍,不知大将军你统领全军,如何看呢?”
大将军忽律苌听后,看了一眼御前首辅华寅,见他又已经坐定,仿佛入睡了似的,不再看向任何人。只好说道:“臣也以为是。”
太后听完后,不再询问其他人,正色地说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呢?那就宣战吧。”
众人听后,纷纷回答“是”。
就在大家以为今天的御前会议结束了,正纷纷欲起身离去之时,太后又忽然说道:“但是,目前帝君从葫芦关带走了三万精兵,前线的兵力够吗?”
国防司大司令柴世境听到问话,马上回答说:“据国防司调查,永川这些年来一直扩建军力,早年超出了朝廷规定的两万建制。”
“现在永川全境兵力至少已经达到六万规模,驻守在葫芦关的保底有三万的兵力。而且在开战后一个月内,阖路就能增兵至五万人。”
太后听后说道:“如今我西征军不过五万,加上常年驻守葫芦关的驻军,总共不过六万人。”
“如果想要快速拿下葫芦关,从永川境内直抵西庐,尽快与帝君会师,还是很有难度的。”
“大将军,你说是吧?”
太后转头看向大将军忽律苌。
大将军忽律苌听到问话后,回答说:“太后说的是,葫芦关有天险相守,难度很大。”
太后马上说道:“那你大将军府会同国防司,就商议一下,如何调镇北将军宫泰率三万上野军增援吧。”
国防司大司令柴世境听后,马上回答说:“谨遵太后旨意。”
大将军忽律苌瞥了他一眼,也只好说道:“是。”
会后,从英华殿出来,若初随在太后的身后,返回寿宁宫。
走到半路上,太后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初儿,你觉得娘是不是有点独断专行?”
其实,若初确实听到有些人背地里在议论母后的大权独揽,性情暴躁,但是她也不好将这些话说给母后听。
想了一下,便说道:“帝君哥哥不在,一切事务需要母后亲自主持,自然万事都需要您来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