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挨过了一天的课,祝淮惜心里想了一天怎么和时羡讲谱子。
甚至还大张旗鼓的写了个教案。
可晚饭之后莫名又后了悔。
在通往艺体楼的路上往前走了一半,又后退。
几次之后还是转了身,回到了帮扶小组的自习教室。
时羡的座位如同预期一般的空着,宋齐云见她过来立马帮她拉开椅子。
“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祝淮惜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晚自习大概已经开始了半个小时。
“我晚上吃多了,出去转了一圈。”
她心虚着掏出书本,指腹蹭着书本的边角卷了卷。
心里的慌乱在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太清晰自己的不同。
心跳的速度恍若某种名为悸动的东西,不断在心中跳跃。
可,这未免有点离谱。
那可是时羡诶,他明明那么讨人厌。
就……怎么可能?
总不能就仅仅是为着他那张长得优越的脸。
吞咽了几下口水,祝淮惜难得在做题的时候走神,黑色中性笔在草稿纸上画了画。
慢吞吞的写下“XH”和“时羡”。
一条直线连接这两个词语,她又慌忙的掩饰着,多添上一笔画了个叉。
旁边的空位那么显眼,不知道他是否在钢琴教室等着她。
索性不去想那么多,宋齐云忽然说了声谢。
“谢我什么?”
他翻了翻一本崭新的物理书,上面密密麻麻地做着笔记。
“今天上午时羡给我的,是你让他抄完的吧?”
“我看了上面的笔记很清晰,一点都没少,字也还算规矩。”
宋齐云说着还随意翻着书页,“不过第五十六页他好像给落下了,没关系,我可以再做一下。”
五十六。
第五十六页。
心跳猛地空了一拍,祝淮惜想起那个纸飞机。
“噢对了,他看起来挺累的,应该是一夜都没休息吧,今天上课的时候总是被老师点名。”
“也是有些为难他,这些文字公式对他来说想必是不亚于天书的存在了。”
轻咳两声,祝淮惜被宋齐云的话唤回神。
“都是他自己惹的祸,应该负责。”
“他今天晚上怎么没来?我记得晚上还看见他来着。”
“可能,可能,”祝淮惜说话有些磕巴,“可能他有事吧。”
宋齐云没问太多,而祝淮惜更是迫不及待的想把时羡从自己的心里剥离开。
固执的掏出一套难度较高的模考题,草稿纸被她翻了个面,验算的笔记在空白纸张上一点一点累积。
题目终归会把她那乱七八糟的心思暂时隔开,整套卷子写完大概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抬头的时候前面的同学都已经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铃声急促响起的同时大家几乎是抢着跑出教室。
祝淮惜舒了口气,口有些干。
收起卷子到书包里面,想着一会儿买点什么喝的才好。
拖拖拉拉的走出教室,一只脚才跨过门槛。
“我说。”
忽然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
扭头,时羡就靠在门框,双手环着胸,微微侧目。
他质问的语气带着显然的不悦,“怎么放我鸽子?”
“没啊。”
祝淮惜伸手握着书包肩带,咬着下唇。
“不是说好的今天辅导我?”
时羡舔了舔发干的唇,周遭的同学人来人往的,他没什么动作,远远看去甚至都不清楚他正和谁说着话。
“……”
祝淮惜本就心虚,又不知道怎么和时羡解释。
总不能说,是感觉自己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同。
所以没敢去。
祝淮惜侧了侧身子,靠在门口的墙角里侧,伸出去的脚又缩回教室。
一旁刚好是饮水机,她从书包侧边拿出杯子,拧开杯盖放在那接水。
她无法解释自己这毫无章法的行为。
如果只是单纯逃避她大可飞一般的跑出去。
可行动已然表示她不想那样。
哪怕只是暂时的,她也下意识的在靠近和逃避之间折了个中。
起码,她并不讨厌他的凑近。
也没真的想要远离他。
祝淮惜不清楚时羡是否还堵在那,但班级里面的同学越来越少。
一直到最后只剩下常阳,他收拾书包走到门口。
“惜姐,你怎么还不走。”
“……我接点水就回去。”
“啊,”常阳本来的语气很平淡,只是走出门口的时候忽然转了个音,“啊!”
他尾音七拐八拐的奇怪。
祝淮惜听着,就知道时羡还没走。
默默吸了口气,她抿着唇低着脑袋发愣。
手指轻轻扶着杯子,指腹在杯壁摩挲。
心跳的节奏一拍连着一拍。
她没转身,却能感觉到高大的身影笼着她。
隐隐约约飘到鼻息的,是那宽大校服上清新的洗衣液香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才洗的,香的熏人。
时羡皱眉看着怎么都不肯转身的女孩,扯了扯唇角。
手臂从她腰侧横过,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了下饮水机的出水阀。
流动的水瞬间停止,玻璃杯里面的水依然满到杯口,再多一滴就能溢出来。
她这接的可是热水。
后怕的同时,身后某人拖着腔调,一副调侃的轻笑。
“是不是摔伤不够刺激?”
“?”
时羡肩膀顶到墙壁,双手环胸,“我看你现在还想试试烫伤。”
“……”
祝淮惜撇嘴,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还不都是怪你。”
这话听得时羡不满,女孩比他矮了大半个脑袋,垂下来的马尾正好落在他手边。
时羡抬手轻扯了下,“话说说清楚,上次怪我就算了,这次怎么又怪?”
“哎呀!很痛的!”
祝淮惜捂着后脑,扭头狠狠瞪了时羡一眼。
“没有人教过你不能随便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吗?”
祝淮惜只觉得烦,“你是不是看见一个马尾辫都要去扯人家?”
“……?”
“你见我扯过别人的?”
时羡掀了掀眼皮,眼底带着点笑意,“不是都说了,”
“只欺负你一个。”
“……”
祝淮惜有些哑然,仿佛这是什么好事一样,让时羡说的那么得意。
她拿起水杯看了一眼满杯滚烫的热水,稍微倒掉一点,又直接掏出盖子盖上。
扭身头都没抬的,想要从时羡身侧离开。
可时羡却得理不饶人,“你还没说,怎么放我鸽子。”
“不是故意的。”
祝淮惜抿唇,“下次再教你不就行了?”
“下次。”
“什么时候?”
祝淮惜真是不知道时羡怎么就非要刨根问底。
“下次上小组辅导课的时候。”
“下周?”
“嗯。”
时羡抬手扒了扒额前的发,“下周学校篮球赛,晚自习都是暂停的。”
“也没小组辅导课。”
“那就下下周。”
她垂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叫唤。
但时羡却听见了,还点了头。
“行,那就下下周。”
两人总算是谈拢,祝淮惜手拎着杯子上的挂带,迫不及待的从他身边匆匆路过。
不知走出多远,身后时羡又喊住她。
“祝淮惜。”
她脚步顿了下,有些恍惚。
似乎相处这么多天了,这是时羡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原来,他是知道她叫什么的。
“干什么?”
她扭头,语气透露着满满的不耐。
“下周篮球赛,你要去看吗?”
时羡这话问的祝淮惜一愣,“我才不去。”
“谁要去看那群男生出臭汗。”
“……”
她忽又想起什么,扬起头问了句,“你去参加那个比赛吗?”
“不去。”
时羡果断的扔下两个字,大步走过来,“太幼稚。”
祝淮惜瞥了瞥嘴,故意走得很慢,看着眼前那宽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拐角。
“切”了一声。
“自己觉得幼稚还问我去不去?”
怎么?她看起来很幼稚?
崇云高中的活动多的吓人,主要是为了同学们的全面发展。
而且成绩对这群富家子弟来说,真的没有那么要紧。
哄着这群爷开心,才是学校的第一要紧事。
因为是全校不分年级的比赛,班级比较多,篮球赛要整整持续一周。
前两天祝淮惜还因为能提早放学开心不少。
后面就感觉不出丁点高兴了。
回家之后难得的清闲时间也要被祝裕珩霸占。
拉着她净说些公司财务的事。
一开始祝淮惜还以为他是单纯吐槽,谁知道后面还拿出两张表给她看。
她内心暗道不好。
这怕是祝裕珩吸引她去处理公司事务的把戏。
她才不会上当。
周五那天是篮球赛的决赛,祝淮惜收拾书包的时候拖拖拉拉。
完全没了前几天的那种热情。
小麦正觉得奇怪,“小惜,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急着回家看剧了吗?”
“不是前两天还说发现了一个好看的电视剧吗?”
“啊……”
祝淮惜语气恹恹的。
“看完了。”
别说看完,她前几天保持激情的时候被祝裕珩拉着说个没完。
根本没注意剧情。
只记得是个青春校园剧。
还被祝裕珩批了句,“你不会要学这吧?”
“……”
“那,今天没什么事情的话,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球赛吧?”
小麦吞吞吐吐的,“听说我们班进了决赛,给同学加加油也好。”
祝淮惜开始还没感觉出小麦的不对劲,只当是闲来无事。
随口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