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淮惜房间的位置好,仰躺在床上还能看见月光泛着洁白的光。
她闭着眼睛许久,却一直没有睡意。
脑海里面反复的是那阵刮过耳畔的穿堂风。
若不是时羡倾着身子抵了下门,她大约会被门砸下来的声音吓上一跳。
少年清晰的面庞恍若印在眼前,唇角不受控的扬起。
想起时羡一边皱着眉一边握笔抄他看不懂的笔记。
或许,他也没想象中的好一点,没那么讨人嫌。
但也只好上一点。
一点而已。
祝淮惜睡得晚,却难得起了个大早。
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只坐着几个人。
小麦一向来得早,只是却没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
祝淮惜的突然出现,把她吓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还佯装镇定的跟她打着招呼,“小……小惜,早上好。”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祝淮惜扫了一眼小麦旁边的常阳,挑了下眉,“你们这……”
“最近常阳同学要准备学校篮球赛,老师让我找时间给他补落下的课。”
“哦~~”
祝淮惜朝着她眨了下眼,路过两人的时候拍了下常阳的肩,“好福气啊,小麦讲题可是很厉害的。”
常阳低着头,没敢直视祝淮惜。
抬手挡在额头,“惜姐,就讲个题。”
“是啊,就讲个题。”
祝淮惜摊手,“我又没说别的。”
“你脸红个什么劲?”
她轻瞥着常阳那模样,往前迈了几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没管那两人红透的脸,头一次到教室的时候没趴桌子上补觉。
祝淮惜掏出课本放在桌上,随便翻开一页。
随手掏了掏口袋便拿出一个揉皱的纸团。
摊开,物理公式满满当当的塞了整页,边角处那个不同的字体还是如此的亮眼。
下意识的开始回忆那首曲子的谱子,甚至已经计划着如何和时羡讲述这首曲子的弹法。
也不知道时羡之前学没学过钢琴。
不知道愣神多久,小麦回到位置上,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小惜,你身上穿着的校服是谁的?”
“??”
祝淮惜微愣,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我的啊,还能是……”
“谁的”两个字没说出口,因为她忽然发现,身上的那件衣服尺码大了些,显然不是她的。
相比起来,这更像是男生的校服尺码。
她呼吸一下子变得很乱。
不发现还好,此刻被人一提醒,她都能闻到这衣服上不属于她的洗衣液香味。
小麦不住口的问,“这看起来像是男生的尺码啊?是不是拿错了?”
“可……可能。”
常阳的座位就在俩人斜对角,闻言扭头看过来。
似是想要确认什么,他探头过来,刚刚祝淮惜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
“惜姐,你这衣服上的味道,怎么有点熟悉?”
“你变态吗?还闻人家衣服上的味道。”
心中的猜测在常阳这话问出口的瞬间近乎笃定,祝淮惜下意识的掩饰着。
常阳被骂的摸了摸鼻子,“我又不是故意的,那熟悉还不能让人说了……”
祝淮惜一眼瞪过来,他身子往后仰了仰,背过身,“可能是我搞错了。”
“洗衣液牌子就那么几个,可能是大众香吧。”
“……”
这蹩脚的理由常阳自己都没信。
他转身的时候还面带疑惑,小声嘟囔了句,“明明就是羡哥的。”
祝淮惜听得清晰,却假装没听见他的话,垂下的脑袋掩饰着微微泛红的脸。
不住的回想昨晚的事情。
时羡他,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把这外套换到她身上的?
上课铃声嗡嗡的响起,祝淮惜扬了扬脑袋,目光转到窗外。
少年桀骜的面庞隔着玻璃映在她眼中。
他直视着前方,只留给她一个侧脸。
匆匆路过也不过几秒钟时间,却被她的视线捕捉了个彻底。
他果然没穿外套,今天阴天还下了雨,他身上依然是昨天的那件衬衫半袖。
或许是觉得冷,领子立起来挡着风,却也没抵什么用,耳廓肉眼可见的泛红。
心虚使得祝淮惜连忙低下头,老师走上讲台说着熟悉的开场白。
她跟着站起又坐下,手缩到长了一截的袖子里面。
要不要把这衣服还给他。
要,还是不要。
成了比数学大题还难解的命题。
还回去的话,要怎么解释?
是当着大家的面就站在A班门口喊他出来拿,还是那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还给他?
似乎……都不像那么回事。
这不知道隔天要被同学传成什么样。
况且,又没真的那样。
祝淮惜扭头看了一眼前排拿着笔勾勾画画的常阳。
自顾自的摇头。
也许此刻她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行为。
那么正当的。
只是他们昨晚在教室做题做的有些晚,只是不小心拿错了衣服。
她也不知道,为何她要那么掩饰着,又那么慌张。
生怕被人误会什么似的。
急促的心跳预感着情绪的不妙,祝淮惜抬手捂在胸口。
觉得有些离谱。
嘟囔了一句,“该不会吧……”
“小惜,怎么了?”
小麦伸手在呆滞的人面前晃了下,“老师说今天讲习题,你快把练习册拿出来呀。”
“练习册……”
祝淮惜伸手去背包里面乱摸了一通,又扭头,呆愣地看着小麦,“什么课?”
“化学!”
小麦叹了口气,“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挺精神,怎么还比平时更迷糊了?”
“我没。”
祝淮惜把化学练习册拿出来,偏偏嘴硬,“一时没想起来。”
上一句话小麦还没来得及回,祝淮惜又接着问,“哎,讲第几页?”
“……五十六页。”
“五十六页……怎么又是五十六页?”
“又?”小麦被祝淮惜问得愣住,“这是昨天才留的,之前没有讲过。”
“噢,我,”祝淮惜难得有些慌乱,“我说物理习题,前不久好像讲过五十六页。”
“没呀,物理还没留到五十六页呢。”
“……”
“那我记错了。”
小麦狐疑地看着祝淮惜,直到老师开始讲题才挪回视线。
祝淮惜皱着眉头,伸手把口袋里面那个纸团掏出来。
展开边角,那串英文字符后跟着两个眼熟的数字——56。
闭了闭眼,又睁开。
纸团随手扔到桌堂。
内心把时羡谴责了一万遍。
都怪他,害得她记忆错乱,她甚至不敢扭头看小麦的表情。
小麦一定觉得今天的她奇怪极了。
祝淮惜不知道犹豫多久,身上的衣服就那么穿着,想着到底要不要给时羡还回去。
或者说,她纠结的只是该怎么给他。
直到第二节课上了一半,天气依然阴阴的,没有转晴的意思。
雨声滴滴答答,隔着窗户都能听见风呼呼的刮。
这种鬼天气,体感是有些冷的。
可时羡只穿了个半截袖。
教室的窗户不知道被哪个同学打开了会,一股风咻地窜进来,书桌上书页唰唰地翻,最后整本都被掀到地上。
“我去,你有毛病吗?”
“快把窗户关上啊!”
“冻死了要!”
班级里面同学的抱怨声此起彼伏的,祝淮惜俯身把落在地上的习题册捡起。
余光瞥在身上外套的宽大袖口。
短暂的喧闹之后教室里面又被老师控制着恢复安静。
祝淮惜凑到小麦耳边,声音很轻,“等会下课,你让常阳过来找我一下。”
“不,不是,小惜,我和他真的不熟的。”
小麦生怕被误会什么,忙不迭的解释,“真的,只是老师交代我给他补课的。”
“我没说你们有什么。”
祝淮惜现在自己心里都烦的很,才没时间管别人。
“我找他有点事,你帮我喊一下就行。”
“说我找他。”
“……噢。”
大约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大,小麦心虚的整节课都很沉默。
下课之后小麦把常阳叫了过来,自己借口去了厕所。
常阳还是第一次被祝淮惜这么招呼,以为有什么要紧事,“怎么了惜姐?”
祝淮惜眼神闪烁了下,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卷了卷。
“帮我办点事?”
常阳:“您说。”
她把外套塞到常阳怀里,“去把这个还给时羡,别让别人知道是我给的。”
常阳顿了下,眉弓扬起,“惜姐,你不是说这衣服不是……”
“要不要那么多废话?这事你办不办?”
“办。”
常阳根本不敢对祝淮惜说半个不,顶着满脑门子的奇怪拿着那外套走到A班门口。
时羡被同学叫出来的时候显然不爽。
头发炸起脸上的红印也没消,想是刚还在补觉。
阔着步子走到门口,看见常阳的时候没一点好脸色,“干什么。”
“外套,有人让我给你的。”
“有人?”
时羡接过外套,稍微清醒了些,轻笑了声,“怎么?她嫌我丢人?”
送个衣服那么简单的事还要别人代劳,自己名字都不愿意提一句。
时羡眼神微暗,忽然的困意被烦躁尽数取代。
常阳才是最委屈的哪个,一边帮人办着事,一边这俩人没一个有好脸色。
顺口问了句,“羡哥,你衣服怎么在人小姑娘那?”
“啊,”时羡顿了下,“不小心拿错了。”
说着,他抬手,把肩上披着都明显小一码的校服外套取下。
“正好,她的我也穿不进去。”
“还她吧。”
“……”
祝淮惜一直盯着教室门口,临打铃的时候常阳才苦着一张脸进来。
把她自己的校服给拿了回来。
“你怎么去这么久?”
她差点以为常阳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被人起哄才那么久都回不来。
“就聊了两句。”
“惜姐,不然下次您找我办事,让小麦和我讲什么事吧……”
“?”
“为什么?”
“求人办事就算了,您两位这态度也太差了。”
“我总感觉在做你俩牛马。”
常阳挠头,“人小麦讲话好歹温柔点。”
“……”
作者有话要说:常阳——维护校园社会友好关系的重要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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