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感觉让祝淮惜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适,她又蔫了,重新趴在桌上。
脑袋换了个方向,只把后脑对着时羡。
时羡压着门把手关严,又转了下锁锁上。
收回手臂的同时扫了一眼旁边窝成一团,跟个猫一样的女孩。
“你刚才那话……”
时羡欲言又止,“是想说自己不乖,还是想让我只欺负你一个?”
“……”
祝淮惜头依然埋着,语气有些闷,“我是让你别欺负人了。”
时羡扫了一眼面前只写了几页的笔记,又继续低头抄写。
“有点做不到,至少得欺负一个。”
空气蓦的静了下来,祝淮惜懒得理他,和自己不受控的心跳较着劲。
身后书本翻页的唰唰声音隔一会就传来一声。
隔着桌面能听到放大几倍的写字声。
却不抵时羡轻声说来的几个字,“那我指定一下,欺负你一个人算了。”
他嗤笑,翻来覆去的也只会说那么几句话,“省的我欺负别人你还得心疼。”
祝淮惜撇嘴,偷偷瞪了他一眼。
“是啊,人家都有让人心疼的本事。”
“谁知道你怎么就没有?”
时羡冷哼一声,似是没认同祝淮惜的话。
可他没反驳,手扶着脖颈揉了揉,写字的速度又快了点。
若有似无的视线总是不受控的从书本挪到另一边。
他数不清扭头看了旁边的女孩多少次,可后者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呼呼的风声刮在耳畔,教室里的淡青色窗帘翻飞到窗外。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热,祝淮惜却穿了校服的裙装。
时羡不经意的瞟过去,注意到她膝盖紫红的一片。
许是裤子面料粗糙会磨到伤口,才选择了穿裙子。
他眼神闪烁了下,抿了抿唇。
语气难得温和,“这么晚了还不用回去吗?”
没人回应他。
轻咳两声,时羡耐着性子又说,“已经十二点多了。”
“……”
空气中除了沉寂就只有静默。
他眉头皱起,身子倾斜着凑过去,“这就睡着了?”
“……”
“没。”
祝淮惜的声音有点黏,她困得要命,偏旁边这人还一直说个没完。
差点睡着的时候被他唤醒,本来就火大。
“但是快了。”
“哦。”
时羡挪回身子,不知怎么没继续问刚才的问题,“今天你就辅导了宋齐云,明天是不是也应该辅导一下我了。”
“???”
祝淮惜甚至怀疑是自己幻听。
但仔细一想,没准人家不是不想学习。
是真学不会。
怎么说他们两个在同一个辅导小组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她总不能因为人家成绩差就有偏见。
“行啊。”
她抬起脑袋换了个朝向趴下,半眯着眼盯着时羡的侧脸。
“你想学什么?物理?数学?还是说其实你想选文科?”
时羡唇角翘起,“都不怎么感兴趣。”
“……”
祝淮惜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把眼睛闭上。
含含糊糊的说了句,“不想学就别烦我。”
“没说不想学。”
时羡这话倒是接的快。
“等我想想,想好了就和你说。”
“……”
祝淮惜才不想和他废话太多,心里默默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都是在抬举眼前的人。
时羡还算是认真的把笔记抄了一页又一页。
每一页上面的公式都枯燥难懂,照着抄都不知道那上面写的东西是个什么东西。
刘海被他搓得凌乱,侧目便是祝淮惜睡得正香的画面。
时羡被气笑,“你倒是还能睡着。”
夜间的风有些冷,时羡缓缓起身把教室里面的窗户关好。
再回到座位的时候又顺手拿起一旁的外套。
原本放肆的动作在靠近祝淮惜之后却变得很轻,宽大的校服外套搭在女孩身上,显得她更娇小。
时羡撇开视线,重新拿起笔。
片刻之后又把笔放下,反复几次,终于是泄了气。
手肘撑在桌面,托着下巴正面着侧边的位置上熟睡的人儿。
愣了许久。
又不知怎的牵起唇角轻笑。
时羡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点亮屏幕低头看了眼。
屏幕上的人影模糊又小,却能看出和眼前的人是同一个。
收起手机,时羡再拿起笔,随便找了个叠好的飞机,在机翼的位置缓缓落笔。
如果非要跟她学点什么的话。
那他还是更想学这个。
面前桌上忽然什么东西嗡嗡的响起,纸飞机翻开之后底下是个手机,屏幕上“哥哥”两个字跳个没完。
祝淮惜被铃声吵醒,伸手过去把手机从时羡手里拿过来。
“喂。”
“嗯,你现在来接我吗……”
“我在啊,在教室,你要来教室这边吗?”
时羡没吭声,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她讲完。
又问,“你要回去了吗?你哥哥来接你?”
“嗯。”
祝淮惜伸了个懒腰,“他说快到教室了,你回去记得把笔记抄完。”
她也没管身上的外套是谁的,迷迷糊糊无意识的就把胳膊伸进去。
不管不顾地打了个哈欠,“你还不回去吗?”
“要回去了。”
时羡说着就拉开书包拉链,把那一堆纸飞机和书都放了进去。
他好像很着急一样,但明明有人来接的是她又不是他。
“你急什么?我哥哥又不吃人。”
时羡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把唯一留在手里的纸飞机塞到她手里。
祝淮惜根本没想要,“我不要这东西。”
“拿着。”时羡的态度坚定。
“这上面是我想好明天要学的东西。”
“……”
手要松却还是没松。
祝淮惜抿了抿唇,扫了一眼都是物理公式的纸飞机。
“噢”了一声。
“走了。”
时羡走的潇洒,祝淮惜抬手揉着眼睛,没顾得上和他说话。
祝裕珩差不多是和时羡前后脚,但凡时羡走得晚一点两人就能撞上。
祝淮惜看见祝裕珩的时候人还坐在位置上面没动。
随手把手里的纸飞机放进口袋,向着来人责怪,“哥哥,你也来太晚了。”
“我早就和你说了会很晚。”
祝裕珩一直走到教室后排,见她没动倒是没说什么。
自觉的过去给她收拾东西。
“起来,回家了。”
祝裕珩顺手在祝淮惜头顶摸了摸,拉着她站起来。
祝淮惜嘀嘀咕咕的,被祝裕珩拉着走出教室。
没注意到的是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被门挡住的墙边还倚着个人。
时羡微微偏头,一直盯着祝淮惜直到她背影消失。
对着他总是那么凶一个姑娘,竟然还会撒娇。
走两步就走不动了,站在原地跺着脚要哥哥背才行。
还有身上那大了不止一号的校服,根本也没发现穿错了人的。
什么年级第一啊?
该是个笨蛋才对。
像是有什么感应,祝淮惜趴在祝裕珩背上,临转弯的时候扭头回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走廊长长一条,尽头已然很暗。
和那天一样,目之所及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可能是她太困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脑子也不大清醒。
伸手在口袋里面掏了掏,纸飞机已经被她捏的皱巴巴的。
满页的物理公式自动被忽略,机翼边角的空白处的字迹似曾相识。
《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小小的心脏猛地被什么包裹住,又一起撞到某个地方。
无法追溯原因的愉悦感涌上心头。
没记错的话,她上次看见一样的飞机的时候,还是生气的。
祝淮惜咽了咽口水,把纸飞机捏成团再丢到口袋里。
教他钢琴的话,也不是不行。
又想起之前在音乐教室,时羡专门折了纸飞机飞进来笑她弹得难听。
如今竟然还要她教。
可真是,
美死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时羡:怎么就美死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