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秋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来人竟然是县长公子秋末染。

秋公子翩翩然踏进门中,俊秀的脸上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我来找黄呈和林察,听说他们俩上这来了,就过来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那您刚才说的这、这是怎么回事?”村长赵虎生问道。

“能否把借据给我看看?”秋末染伸手说道。

赵虎生哪敢不从,忙将东西递过去。

“等一下。”

林察三叔林红渠上前一步,将借据拿回来:“这不过是我们林家的家事,就不劳烦秋公子费心了。”

虽然不知道这秋末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外面世界浪荡惯了的,保不齐能看出啥蹊跷来。

“怎么,心虚了?”林察冷哼道。

“谁心虚了?我们有啥可心虚的。”林强冲道。

“不是心虚,为什么不敢给外人看,不就是怕看出什么破绽来吗?”虽然她对这姓秋的也没什么好感,但既然他能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看看也无妨。

“看就看,三叔,给他看,看他能瞧出啥花样来。”

这两个傻小子,缺心眼啊!

林朝阳朝林红渠挤了挤眼,事到如今只好给他了。

秋末染拿过借据,上手仔细摸了摸,挑起眼皮巡视了一圈,看到林家几个男人坐立难安的模样,嘴角一扬,又对着屋外透进来的阳光,仔细看了看。

慢悠悠的坐到桌边的凳子上,在万众期待的目中,“啪”将借据放回桌上。

“假的!”

“你说什么?别仗着你是县长公子就可以打胡乱说啊!”林家那几个急吼吼道。

“先听听秋末染怎么说,你们急什么?”林察刮了他们一眼。“秋末染你继续说。”

秋末染拿起那张借据和队里保管的契约一起递给林察:“你们都摸摸看这两张纸有什么不同。”

林察一手一张捏在手指间仔细感触:“借据这一张明显要厚一点,你们也摸摸看。”

她将两张纸传递给众人,众人流传了一遍都表示她说的没错。

“这个纸薄纸厚和假不假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现代纸那就没什么关系,那如果是宣纸那关系可就大了。”秋末染气定神闲地说道。“宣纸嘛,一般可分为生宣、熟宣、半熟宣三种,按照厚度来分,还有单宣、夹宣、三层宣。这张借据用的就是夹宣纸,用了这种纸的话,那可以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秋末染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的看到林朝阳和林红渠两兄弟脸色发白,默不作声。于是端起桌上的搪瓷水缸左瞧瞧右看看:“这水杯还不错啊,哟!水还是温的呢!”

两人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刚想抢身上前将东西夺回来。就听见“哗啦啦”的作响,清亮的水流直空而落,啪啪啪打在纸上。

“你咋、咋的销毁证据啊!”林朝阳惊慌道,“村长支书,你们可看见了啊?他这是属于破坏证据啊,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一边说着,一边还想上去抢。

赵虎生和王虎城,赶紧把人拦住:“秋公子,这……”

“别慌啊,你们都围过来看仔细了!”

秋末染弯下身子在桌子下拔了一根木渣子,往借据上面盖着林察她爸名字和手印的地方轻轻一挑,就揭下一张纸皮来。

“这是假的,是贴上去的!”

“林老大林老三,你说这是咋回事?”

“其实这不过就是借用了字画装裱里面揭旧补缀的方法,他们先把这签字和手印从别的地方裁剪下来,然后从假借据上面挖个一模一样的洞换填进去,再找一张宣纸坐垫,用浆糊一起刷上去贴合抚平,最后用粉刷重新修缮妆补一遍,在不懂行的人看起来就是一张完整无缺的纸了。”秋末染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众人恍然大悟。

“我说大伯你那张契约上怎么会平白无故烧一个角,原来不是蚊香烧的,是被人用来移花接木啊!”林察讥讽道。

“我说你们两个啊,怎么说也是人家林察的大伯和三叔啊,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干出这样的龌龊事来?”赵虎生痛心疾首的说道。

“村长说的对,你们两个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就这么见钱眼开啊,为了这点钱连亲情都不顾啊?”支书王虎城也跟着斥责道,“你们两个啊,可真羞仙人的货!”

林家几个大男人眼见诡计被戳穿,当下就羞得臊眉搭眼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爸,大伯,你们咋能干出这种事呢?”这其中林延续倒真的是毫不知情,顿足长叹道。

“村长支书,你们都看见了啊!我一个小姑娘也不懂这些,不知道这算不算欺诈勒索罪?”林察问道。

她倒真不是想把她两个叔伯怎么着,如果是想吓他们一下,好让他们以后都收敛着点,别再跟她这儿犯贱耍手段。

“别呀林察,咱都一家人,有话好说嘛!”林红渠一听要进去,吓得有些慌了神。

“没啥可说的,我们走!”

林朝阳把他弟拉回身边,脖子一梗,红着老脸说道。

“她爱咋样咋样,她要想落个六亲不认的罪名就尽管告去,等她过门的时候,没有家里的兄弟叔伯‘抱轿’,看村里人笑话的是她还是我林朝阳。”说完带着俩儿子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走了。

林红渠从小就跟他家老大混的亲,听他的话,眼看林朝阳就这么摔门而去,自己也就灰溜溜的跟着走了。

都这样了还敢威胁她,果然是个滚刀肉、混不吝。

“那啥,林察啊!咱们一家人有话就好好说,千万别动那些罪不罪的。我爸就是那个脾气那样的人,你也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事儿,就是他们两个老的做错了事,是他们的不对,我这儿就先给你道个歉,你要是不消气,心里还想追究啥的,那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等你和黄呈成亲那天,我去给你‘抱轿’。”林延续诚心诚意的说吧。

“延续你放心,我不过是吓唬他们,以后啊,你也多劝劝你爸一点,让他少跟着大伯做这些有损阴德的事,这些都是有因果福报的,坏事做多了迟早会报应在自己身上。”林察苦口婆心的说道。

“嗯!”林延续点点头,就追着他爸出去了。

“唉,这事儿闹的。”黄队长和陈素娥直摇头。

“对了,秋公子,你咋知道这里面的蹊跷呢?”黄呈好奇道。

秋末染笑着看向他:“我二伯就喜欢收藏些名画字帖什么的,逢年过节家里聚会的时候,他就喜欢给我们摆弄这些,我以前就听他说起过这样的事。”

“你二伯,那不就是南省的秋省长嘛?”听到秋公子说起他家二伯的事,赵村长和王支书眼睛都在放光。

“不是正的,是副的、副的,秋副省长。”秋末染纠正道。

“管他正的副的,不都是省长嘛!”二人谄笑道。

“咱们体制内的都要讲究个清清楚楚、职权分明嘛……”秋公子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黄呈和林察已经出了门,赶紧追上去,“哎,你们俩跑啥呢?我还有事要找你们呢!”

“秋末染,是不是丹药……”林察她们停下脚步等着他。

“那个嘛,等下我们有空再说,我先说说我的事。”秋末染说道。

“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家坐下慢慢说,刚好备的酒菜还没吃呢!”黄队长说道。

黄呈一听到酒菜两个字,脸色顿时不好,惊呼一声:“糟了!”

“咋了?”

“我出门的时候,好像忘、忘抽柴了。”

众人一听哪敢多待,拔腿就往家里跑,生怕晚了一步家里变成一堆焦炭。

等大家急急慌慌的跑回去一看,院墙还在屋顶也还在,没有见半丝烟火,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大黄狗小鬼从外面闲逛回来,闻到灶房里传来的烧焦味,赶忙跑过去把柴火棍从灶坑里给抽了出来,又拿嘴咬着水瓢趴到缸边舀了半瓢水给浇灭了。

“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黄呈高兴地抱着狗头猛亲了一口。

“旺旺旺旺旺!”我要吃肉,要吃肉,不要骨头只要肉!

“这狗可真聪明啊,怎么养的?”秋末染蹲下身子想摸一摸大黄狗。

小鬼还记恨着他之前对他附身的黄呈所做的事,甩了他一个狗眼子,抬起后腿冲着他裤腿撒了一泡尿,一溜烟儿就跑了。

秋末染:“……”

众人:“……”强忍着笑好辛苦。

“那啥秋公子,这蠢狗子就是这么不知好歹、没眼色,你别见怪啊,等下我去找一条干净的裤子给你换一下。”黄队长赶紧说道。

秋末染阴沉的脸突然挂上一个笑容:“我不生气,叔!你就把黄呈的裤子随便找一条来,我换上就行了。”

等秋末染换好裤子,酒菜上桌,几个人都落座以后,他才说明来意。

“其实我这次来吧,也是误打误撞!我最近生意上遇到点事儿,就跟一个朋友说了一下,他也觉得这里面透着些古怪就向我说了他家亲戚的一个故事,让我找他家亲戚问问,没想到我找过去以后啊,人家就向我推荐你们,所以我就过来了,这不刚一到村里呢,就听说你俩今天定亲了,我这儿就先恭喜了啊!”

林察和黄呈面面相觑,心中都有同一个想法:“那个亲戚不会是广玉梅吧?”

“还真是她!我是真没想到林察你还有这样的本事!”秋末染说道。

这个大嘴巴,不是说不会轻易向外人透露吗!

“那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我先听听看。”林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