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百货商店出来,提着两台瓦楞纸包装的电风扇,一下花掉了160个大洋,虽然是两个小的出钱买的,但还是让黄队长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这年头的电风扇大多是国营工厂出来的,用料实在、不计成本,结实耐用、风力强劲,提在手上沉甸甸的很压手,用上几十年都没问题。远不是后来那些轻巧的廉价材料做出来的风扇可比的。
“你说你们跟县长家的秋公子合作卖药?”黄队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俩小孩居然有这能耐!
“合不合作还不一定呢!要等人家试试再说。”
“既然人家秋公子都开口答应了,那事就算成了一半了,一副丹药就卖一百,卖上一百副咱家就成万元户了,那可是咱柳树白公社的头一份儿。”黄队长乐呵呵的幻想着。
黄呈听出这里的话音,和林察对视一眼,小心滴试探他爸:“爸,听您的意思是同意我和林察处对象啦?”
“同意呀,这么能干持家的儿媳妇上哪儿找去?”随便弄两颗丹药出来就抵得上人家辛辛苦苦干上一年的辛苦钱,谁要是娶了她那就是享福了,他还有啥可挑。“咱回去就跟你婶儿商量成亲的事!”
“叔,黄呈离20还差着几天呢,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两年,急什么!”林察笑道。
“咱农村人没那么讲究,喜酒一办就是正式夫妻了,啥证不证的以后再扯也是一样。我和呈呈他妈当年就没扯过证,不还是两口子嘛!呈呈你说呢!”
“我听林察的!”黄呈嘿嘿一笑,将电风扇放在罗兜里挑着,一边一个正好。
林察莞尔一笑,道:“那回去跟我妈商量着办呗!我和黄呈小小年纪哪懂做这些,你们两位长辈做主吧!”说完又和心上人相视一笑。
她原本的肉身和元灵因为跟恶蛟相斗残损严重,所以才被镜灵送到这个书中世界进行修养,没想到过来后居然对黄呈这傻小子一见倾心,爱情这东西就是这么玄乎,说来就来无影无形。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英俊潇洒、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可是纵然他们千般好、万般好,只要落不到她的心尖儿上便是万万不好。
慢慢地走在他的后头,看着那挑着担子的修长身影,想到未来几十年就要跟这个漂亮的大男孩携手共度,既有一丝对未来婚姻生活的迷茫又带着无尽的美好憧憬,他们应该会美满幸福的安渡这一生一世吧!她想着,幸好这个世界虽然灵力充沛,但是没个百八十年怕是也难以完全修复她的元灵,不用担心会和他在人生的半道上生离死别。
热闹的街道两旁有许多摆摊的个体户,这段路上基本上都是卖吃食的,香喷喷的油饼、锅贴,热腾腾的汤面、米线,还有凉皮、红薯、汽水、麻花、麦芽糖……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一个锅炉,几张桌椅板凳就是一个流动摊位,在这干燥哄热的夏天,大人小孩蜷缩着身体坐在那矮矮的小板凳上挤成一团,个个汗流浃背湿透了衣衫还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这个年代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林察,饿了不,吃碗面去?”
黄呈慢下脚步侧身等林察走上前来,大半夜出门到现在连个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眼看已经是晌午,黄呈肚中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想必她也差不多吧!
林察摸摸肚皮,里面空空如也已经瘪下去了,看了看路边那些忙得脚不沾地的摊子,只有一家挂着“抄手、素面”字招牌的小摊没什么人光顾,便要到那儿吃去。
“那家都没什么人去,肯定不好吃,要不换一家吧!”
“别家这么多人不知道要排多久才能吃上,反正就一顿而已,将就一下吧。”黄队长表示赞同,这个点儿也顾不上好不好吃了,只要能尽快填饱肚子就行了。
三人来到摊子前,看见锅里的水还开着,底下的火也还烧着,旁边案板上放着一篓小白菜和一小袋细面、抄手皮和肉馅,就是没看见摊主人在哪儿。
“有人没有,还做不做生意啊!”黄队长吼了一嗓子。
“有人、有人,别忙着走啊!”从旁边的墙角急吼吼的跑过来一个二三十岁的女子,穿着一身粗布的格子衬衫,嗓门粗亮,五官周正,手里正拿着根毛巾擦身上湿透的衣服,看见有顾客上门便笑咧咧地道:“刚才不知道楼上哪家的熊孩子往下泼水,淋了我一身都是,这不去借了条毛巾过来擦擦,让你们就等了啊!你们要点啥,我马上给你们弄,素面二两8分,三两12分;抄手二两12分,三两18分?”
“来三碗抄手,三两的。”黄呈把把挑子搁下,拉到一边,他们三个用的罗兜大小不一,刚好能套重在一起,所以就他一个人担了了事。
“好咧!你们先坐着,我这儿现包现吃,快得很。”摊主热情的招呼着,把锅底的火加大,水烧得滚滚的,左手搭着一张抄手皮,右手拿木片剜肉馅,一捏一个丢下锅中,十分迅速,不到两分钟,三碗热气腾腾的清汤抄手就端上桌了。
“桌子上有辣椒,要吃辣的自己加啊!”
刚出锅的抄手烫嘴,下不了口,黄呈就把林察那碗挪到手边帮她吹凉,林察却皱着眉头看那摊主。
“怎么了?”他跟着望过去,只见那摊主正张大着嘴巴打哈欠,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就这么飞了进去,呛得她一顿猛咳,慌里慌张的拿起旁边的水灌了几口后才发现是蒜泥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林察:“……”
黄呈:“……”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是该表示同情还是该笑,两个人都憋得有点难受。
“你没事吧!”林察礼貌性的问了一下。
那摊主摇手表示没事,拿清水漱了漱口,然后“呸”地一声吐在路边,一抹嘴爽朗地笑道:“没事儿,我都习惯了,我这人运气就是差点儿,隔三差五的就碰到些倒霉事,我名字叫广玉梅,就因为运气不好,名字里还带个‘梅’字,村里人都调侃我是霉星转世,不过都是些嘴皮子痒的胡说八道罢了。”
林察舀了一个抄手进嘴里,皮滑肉嫩,十分美味,这么好的手艺照道理不可能没顾客光顾的啊!又仔细看了看她的气色面相。
【牛鼻丰齐根且深,兰台廷尉又分明。天庭平阔,罗计有黄。】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为人心地厚道,勤恳能干,一样能衣食富足,这样的人一般不会有晦星缠身的;可是再看她面部五官有灰,印堂有白,又分明是丧门大开之兆,如果不是天运如此那便是有人行邪术害人,她身为林门掌教天师就不能坐视不管。
“这位大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想问问你!”林察招手把人叫过来。
“妹子叫我啥事儿啊?”
林察让人坐下道:“大姐,你信不信命?”
“啥命不命的,我可不信那些封建迷信的玩意儿,人活着靠的是自己哪能信那些缥缈虚无的东西。”广玉梅朗声说道。
林察:“……”
她仔细观察她身体上的每一处细节,然后默默拉过她的右手,在她的惊讶中打开掌心,快速浏览了一遍那只满是茧子的大手上的命脉纹理,心中稍微沉淀一下,关于这个女子的身世背景便已了熟于心。
“大姐,您先别说话听我说完你再说好吗?”林察说道,“我看你的面相……”
旁边的黄呈父子只顾哧溜哧溜的吃着抄手,林察的那些玄乎乎东西他们不懂,就不瞎参合了,与预想的不同,这家的抄手是真好吃,真想再来一碗。
广玉梅听完林察的一番话惊诧不已:“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些都是通过你的面相自己显露出来的,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林察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对是对,可你说的有坏人施邪术害我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的命相所显示的运和势不匹配,玄门中说命从天运,势在人为,意思就是事情的结局是上天注定的,但是通向结局的过程却是可以操控的。你命相呈现的应该是平顺安康,小有富裕的生活,可是实际生活中却是霉运当头,就好像我们吃的这碗抄手,都是吃下肚中,但是不同的吃法就有不同的感受,如果刚出锅就急不可耐的吃下去,口腔就会被烫伤,如果等吹凉了再吃就很顺口了,正常情况下我们当然会等它凉下去再吃,否则就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你这么说我就懂了,你是说我本来应该顺顺当当的过日子,可是现在却霉运连连,这是不正常的,是有人做了手脚,改了我的势。”广玉梅惊呼道,“可是我在村里村外也没有和人结仇啊,而且我从小就这样了,怎么会有人害一个小孩子?”她自认除了运气不好,人缘啥的那都没的说。
林察想了想,既然不是自身招来的,那必然是祖上余留的宿债,这种能祸及后世的吉凶祸福、富贵贫贱、子嗣盛衰的无外乎阴阳风水之道,便对她道要去她家看看。
那广玉梅听了她一番话现在简直把她当活神仙一般看待,听到说问题可能出在家里便要收摊带人回去看看。她老家住在昌叶村,和沙沙村是反方向,黄队长担心路程太远晚上回不了家。她只道家里还有两间空房,今晚可以在家住下,明天她请同村的人骑摩托车载两人回沙沙湾,黄队长还有些不放心,怕林察出什么事不好跟人家林妈妈交代。
“爸,您就放心吧,有我在这呢,没事的!”黄呈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