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最后一节课后,下午是半天假期。
宁清正在收拾考卷,听到有人喊自己,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蒋月站在了教室门口。
她都来不及把考卷塞进桌子里,就跑到了门口,把妈妈拉到了旁边,“妈,你怎么来了?”
三三两两的班里同学从旁边经过,好奇地看了眼后便继续前行,李慧与周冰走过时也特地看了眼。
走远后,周冰跟李慧说,她妈为什么要背一个假的Gucci包啊,好掉价啊。
蒋月穿了条长裙,外面披着一件以前在厂里上班时的黑色工作服,这件衣服挺挡风的,还耐脏,在地摊上新买的被她还价还到30块的包斜挎在身上,“怎么,还不愿意我来看你?”
宁清急忙摇头,“没有,我以为......”
她说不出话,怕一开口又想哭,她以为妈妈不肯原谅她。
蒋月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走,我带你去吃饭。”
下午本来跟他说好了去书店,宁清透过窗户看向了赵昕远的座位,结果没了人。
“走啊,看什么呢?”
“好。”宁清牵上了妈妈的手准备往楼梯口走,结果就看到了赵昕远正从教室门口走出来,还看了她一眼。
看着他停住脚步时,宁清吓了一跳,她妈就在这,他想干嘛?
“阿姨好。”
这一声招呼,蒋月就认出了这个男生。虽然不待见他外婆,但这个男生蛮不错的。个子高,长得白净周正,成绩还不错,人竟然还挺有礼貌,还来主动打招呼。
想想这个女儿,肯定不会主动向同学父母打招呼。
“你好啊。”蒋月早忘了他的名字,笑着打招呼,“这段时间都没在乡下看到你,没回外婆家啊。”
赵昕远点头,“对,这段时间没有回去。”
宁清心虚地扯了妈妈的手臂,“妈,走吧,我饿了。”
蒋月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女儿这一打岔,只能跟他说,“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阿姨再见。”赵昕远说这话时看了宁清一眼。
被女儿拖走后,蒋月小声责怪女儿,“你怎么在同学面前这么没礼貌?人家都知道主动来跟我打招呼呢。”
宁清转移了话题,“你要带我吃什么啊?”
“请你吃肯德基,丽芬跟我说,离你学校不远就有个肯德基。”
“她带你过来的啊?我还以为你坐公交车来的。”
“对,酒店有值班表,她好像都是周日下午去酒店上班,估计值夜班。”蒋月又感叹了句,“她人还挺好。”
与王丽芬只是邻里的点头之交,之前还因为她做过鸡,现在都在外面男女关系上不清不楚而看不起人家。但因为让她送了女儿两次,打了交道后觉得这个人挺好,是个爽快人。
今天蒋月打扮收拾好了准备去坐公交,公交站台还在村口,在路上碰到了开着车的王丽芬,人家还特地停下车滴了喇叭,问她去哪,要不要载她一程。
城镇公交难等,蒋月也没客气,就上了车,说要去女儿学校。
其实蒋月流产这件事,村子里都差不多知道了,乡下生活无聊,总要没事找点乐子,见了她也会暗搓搓地问。搞得她跟偷了人去流产一样。住在城里就好了,平日里大门紧锁,坏事都传不出去,更别提邻里串门这回事。
结果王丽芬还挺有涵养,对这事连八卦之心都没有。也挺会找话题,跟蒋月聊女儿,夸女儿聪明会学习,她生的也是女儿,还向蒋月讨要育儿经。
跟这种人聊天自然是舒服,蒋月说的头头是道,说小时候就得把规矩上好了,大了后就只能夸不能骂了。说起骂,蒋月想起那个狗屎班主任就气,说这次去学校,想着要不要见见班主任,让她给我说话注意点。我的女儿,自己都不敢骂,她倒是会看人脸色挑着我们这种家庭欺负是吧?
王丽芬让她冷静,说你这么一闹,清清在学校是更为难啊。这种女的,我年轻时见多了,手段多着呢。你们老实人,玩不过人家的。
蒋月想着她这话也有道理,又在寻思着,要不要去超市里买张购物卡,送个礼?但估计这种老师,送个500都看不上吧。
走出了楼梯,往校门口走去时,蒋月看了圈周围,贴着女儿问,“最近你那个班主任,没欺负你吧?”
宁清挽着妈妈的手臂往前走着,没有看她的眼,“没有,你想多了。天天学习这么忙,那么多同学,她也顾不上我。”
“那就好,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讲。”
宁清很少吃肯德基,之前一直在乡下,去城里不方便。价格于她而言也贵,就算上了高中,给的生活费多了点,她也不太舍得特地跑去吃。
母女俩略带局促地排着队,不知道什么好吃,看着前边人顺溜地报出好几个名字,自己眯着眼看着前方的菜单,也不知选什么好。
蒋月心中抱怨,汉堡有那么多种类,买个鸡腿也得问是奥尔良还是原味鸡,什么叫圣代,不就棒冰吗,她哪里分得清。又怕一个个问了店员不耐烦,后边人还在等着排队呢,问了也觉得丢人。早两年来肯德基,她连洗手都不知道水龙头怎么开,看了别人才知道,原来手靠近了能自动出水啊。
上一次吃好像还是考上一中的暑假,爸爸回家时特地绕路去了城里,买了一个桶带回家的。宁清也不知道该怎么点,干脆就选了个套餐,两杯可乐有个汉堡,能吃饱就行。
“够了吗?”蒋月掏出五十块递给店员,看出来女儿在给她省钱。
“吃完不够再点。”
等了五分钟,两人端着餐盘找到了座位坐下,宁清抱着冰可乐,吸了一大口,不知如何跟妈妈开口说那件事。
蒋月拆开汉堡盒,把饼皮掀开看了,就一块肉,几片菜叶子,挤了点酱,怎么就这么贵,把汉堡递给了女儿,“赶紧趁热吃。”
宁清看着妈妈,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妈妈,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脾气的。”
可真是个爱哭包,蒋月拿了送的纸巾糊到了她脸上,“在外面不要哭。”
“妈妈,是不是我逼你,你才去的。”
“不是,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能就为你了你做这么大的决定吗?”蒋月拿了张纸巾塞到她手里,“自己擦。都多大的人了,好意思呢,当心人家都在看着你呢。”
“不然呢?你又没当过父母,养你一个我已经够累的了。这个年纪了,我不想再要第二个了。”
“那为什么你们之前决定要,就是我跟你发了脾气,你才去打掉的是吗?”宁清看着妈妈,执拗地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那你小时候还想考清华呢,现在你还想考吗?考得上吗?”
“这不是一回事。”
“这就是一回事,甚至生孩子更纠结。我需要对孩子的前二十年负责,清清,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懂。”蒋月看着这个早熟的女儿,跟她需要用成人间的对话方式,“女人怀孕了,想要生下来很正常。因为各种原因,推翻这个决定也很正常。我这个年龄,怀孕风险很大。你没有活到我这个年龄,你不懂上有老下有小的压力有多大,再要一个不是我们这种家庭能承担的。你硬要把这事怪在你身上,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我是你的压力吗?”
“不是,生你养你是我的责任,你给我带来的开心大于这些压力。当然,你少气我一点就更好了。”蒋月拿起自己的那杯可乐,“这也太冰了,你给我少喝点冷的。”
“妈妈......疼吗?”
这个问题,宁清不知道答案。那天在病房门口看着妈妈,能不能让自己也感受下这种疼痛,心里的负罪感才会减轻一点。
那时她在想,这算一个生命吗?生物课上说,精子使卵子受孕,使卵子成了受精卵,就开始了细胞分裂,成了一个生物体。又有人说,当胚胎具有独立在子宫外生存能力时,才叫一个生命体。
前者的信众认为无论何时打掉,都算杀死了生命。后者的拥趸认为,在胚胎具备了这一能力之后,就算是母体,都不具备主动结束它的权利。
这个问题,宁清想不通。比起这个,她更想问妈妈,你痛不痛。
“现在手术都有麻药的,不疼。”蒋月故作轻松,“没有你不跟我讲话来得痛。”
“对不起。”宁清低头咬唇,绝对不让眼泪再流下。
“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讲通了这件事,我绝对不希望你瞎想。任何时候,爸爸妈妈最在乎的都是你,不要给自己压力负担。”
“嗯,我知道了。”宁清不是个脆弱的人,想明白了没什么事心里过不去。想了想,她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妈妈,我左边的床头柜里,有好几个饼干罐子。印着小熊的罐子里面有两千块钱,你拿去花吧。”
蒋月差点笑出声,她是不是以为自己藏的特别好?这个女儿,就像个貔貅,抠搜搜的。平日里给她的零花钱并不多,这两千块,是她攒了好几年的。
养女儿有很多烦心的时候,但现在这种时候,蒋月觉得十分值得。
“你那点钱,我不惦记,你自己留着花。好了,赶紧吃吧。学校能穿裙子吗?我觉得你穿裙子好看,下午带你逛街给你买两条。”
宁清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冰块,这个汉堡她咬了一口,并不是很好吃。看着旁桌的土豆条,还有那个黄色一小颗的,坐在这都能闻到香味。但她不知道叫什么,跑去问也好尴尬。
“诶,你那个同学怎么也来了?”蒋月看到李老太家的外孙正推门进来,想着女儿在学校朋友少,这既是邻居,又是同学,人家成绩还那么好,“他叫什么名字?你把他喊过来,我请他吃吧。”
宁清掉过头去看,他来干嘛?
结果蒋月倒是先向他招手打了招呼,“你也来吃肯德基啊?一起坐吧。”
宁清用唇语对她妈说着:不要。
赵昕远走了过来,“阿姨,这么巧?我也来这吃午饭。”
“阿姨请客。”蒋月把钱包递给了女儿,“你带你同学去买。”
“阿姨,真不用客气。”赵昕远看了眼四周,“今天人太多了,我可以跟你们拼桌吗?”
“当然可以了。”蒋月看着女儿不动弹,刚刚还觉得女儿贴心,这不立马又气她了,“宁清,带你同学去。”
“不用。”赵昕远看着宁清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宁清看了眼她妈,正喷火看着她,意思是:你瞧瞧人家多会说话,你能不能给我争气点。
宁清站起身,拿起蒋月的钱包,跟在了他的身后去排队。
“你来干什么?”
“我来吃午饭。”赵昕远抓住了她的手,“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杂粮饼的吗?”
宁清吓了一跳,又甩不掉,只能想着人这么多、距离这么远,蒋月看不到,“这不是我妈妈来了吗?”
“那你下午干嘛?”赵昕远心里不爽,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周日,能呆在一起的半天。
“我妈妈说要带我去逛街。”宁清略带愧疚地看向他,毕竟是她放了他鸽子,讨好地捏了他的小拇指,“下周去书店好不好?”
“下周双休,放假。”
“那你不回乡下吗?”
不管他回不回,赵昕远的回答当然是,“大概率不回去。”
两个人就这么排着队时偷偷牵着手,听着他这句颇为冷淡的回答,搞得跟她对不起他一样,她也很想下午跟他呆在一起啊,“那你想要怎样?”
“我想让你下午陪我。”赵昕远反问了句,“这个要求很过分吗?你回家了不是能两天都陪你妈妈吗?”
宁清想说,那我在学校还能每天都看见你呢。
可她知道这两者就是不一样的。
赵昕远看着她抬头嘟着嘴看他,虽然这很可爱,但他不为所动,还放开了她的手,“你要吃什么?”
“我想吃那个黄色的,闻着好香,那叫什么啊?”
宁清问出口时才后知后觉的惊讶,好像她并不怕在他面前丢脸,不怕他觉得自己土,也并不尴尬。
“那是蛋挞,还想吃什么?”
“我还想吃土豆条。”宁清说完就若无其事地牵上了他的手,他好小气啊,她不答应他的要求,他手都不让她牵。
“好。”
轮到他们点餐,赵昕远几乎把除了汉堡以外的小食,都大概点了一份,蛋挞都买了六个。
宁清拿出妈妈的钱包,准备掏张红的,结果这都不止一百了。
“不用。”赵昕远直接掏了钱给了店员,“你下次请我吃杂粮饼。”
宁清也没硬把钱塞给他,因为钱包里的钱根本就不够。
蒋月看了眼站在一旁等待的两个人,这个男生很高,女儿站在他旁边都只到他的肩头。两人竟然还在说话,她还以为女儿毫无交际能力呢。
看着两人各端了一盘食物来,怎么买了这么多,蒋月嘴上自然没这么说,不过这次点的东西看起来比汉堡好吃多了。
蛋挞的托底微烫,闻着一股奶香,宁清咬了一小口,好酥啊,里面的陷好甜好软。
她利落地解决完了一个,又拿了给蒋月,“妈,你尝尝,好好吃啊。”
蒋月也是个爱吃甜食的,吃了一个后忍不住又吃了一个。带着甜味的鸡翅也好吃,这个土豆条也炸的酥脆,下次她要在家试试能不能炸出来。
赵昕远啃着汉堡,看着她吃的嘴角都是细碎的酥皮,拿了纸巾想帮她擦掉的手停在半空,转而递到她跟前,“你要不要擦一下。”
宁清看着他的动作,差点就要吓死,看了旁边的蒋月一眼,她正在啃鸡翅,没觉得有不对劲,尴尬地拿过纸巾,“谢谢。”
蒋月填饱了肚子,内心感叹,算是知道这些年轻人为什么喜欢吃这种垃圾食品了。这个蛋挞的确好吃,就是不知道多少钱一个。
看着女儿端着可乐慢慢喝,对面的男生也吃完了,蒋月内心嘀咕,他怎么还不走?他要走了,她也就带着女儿去离开了。
蒋月问他,“你们放假一下午,你离家近的吧,都回家吗?”
“我下午去书店。”
“宁清,你看看人家,成绩这么好,放假了还去书店看书。你就知道瞎玩,多跟人家学一学。”蒋月笑着对他说,“我家女儿学习不太行,要有不会的,你帮忙教教她。”
“妈!”宁清看着蒋月,“我学习哪不行了啊?你至于把我说成这样吗?”
蒋月无语,觉得只有女儿才能说的出这种话,像她爸一样厚脸皮。跟人第一比,当然差啊。
“阿姨,宁清很聪明的,就是有时候有点......”赵昕远看了眼宁清,“比如,这个放假的半天,班级很多同学都回去接着学习的。她可能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在玩,有时候就松懈了吧。”
“啊?还能这样?”轮到蒋月惊讶了,至于这么拼吗,“那你今天下午也给我回去学习,难怪你上次落到了十五名。”
说起成绩,蒋月的神经就紧绷了,她做不到像老公一样淡定,说女儿健康开心就好,“期末考回第十名,暑假再带你逛街买裙子。”
宁清彻底没话讲,如果她说要去逛街,显得她不想认真学习,要被妈妈念叨,而对面的始作俑者又要指责她恋爱态度不端正。
“好吧。”宁清心里还是有点愧疚,“那你怎么回去?”
“公交站台就在前面,我坐车回去。”蒋月帮女儿把落下的发丝挽在耳后,“要我送你回学校吗?”
“不用了,你来回又要走好多路。”
赵昕远站起身,“阿姨我先走了。”
“好的,再见。”
见他走了,宁清这个欺软怕硬的,埋怨着妈妈,“你怎么就不带我逛街了呢。你好不容易上来一趟,就这么让我回去学习吗?”
“行了,别腻歪了。什么叫为了你好不容易上来一趟,在家里要忙活,出来要为你操心,我不能自己呆半天找清净吗?”蒋月叮嘱着女儿,“回去吧,不要瞎想,晚上有空就给我打电话。”
蒋月见女儿走了,又坐了一会,想着这个甜点挺好吃的,想再去买一盒带回家给婆婆尝一尝。掏出钱包想看还有多少钱时,呆住了。
刚刚竟然一分没花?是那个男生付的钱?
看着这满桌还没吃完的食物,他也没带走,这得多少钱啊?
宁清出了肯德基,向前走了大概五百米,他果然在等着她。
赵昕远看着她小跑着过来,都以为她要扑到他怀里,然而她并没有,自己主动上前牵了她的手。
“都怪你,我又得被我妈妈念考得不行。”宁清叹了口气,上次不就英语稍微差了点吗,“你英语怎么就能考120的?”
“因为满分只有120。”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可以说运气好来谦虚一下,顺便照顾下我的心情。”
赵昕远怀疑地看着她,“我从没发现你因为考砸而伤心过。”
“你不要这么直白地说出口好吗?”宁清笑得不行,为自己辩解,“也不是没有,就是时长很短。”
赵昕远是欣赏她这种坦然的,这种彻底而直白的潇洒,他很少见到。甚至是羡慕,虽然他成绩比她好,但他的得失心,实则比她重得多。
进了书店,宁清依旧占了老位置,挑了本书就坐在了地上,他挨得她很近。
其实她中午吃多了,有些食困,看了几页书就打了哈欠,背靠在书架上他在旁边,她就放心地准备眯一会。
赵昕远翻了页书,发现她都睡了,自己身子下移了些,让她的脑袋枕到了他的肩膀上。将书拿远了些,怕吵了她,单手翻着书。
手头这本书是她推荐他的,她还挺有品味。
宁清只睡了半个小时,醒来却觉得如同隔世,抱着他的胳膊,头都快掉他怀里。
拿着他半路上给她买的奶茶喝了一口,见他还在淡定地看着书,把她喊来陪他,结果自己却不理她。
略带起床气的宁清开始作妖,用手挡住了他的眼,压低了声说,“不许看。”
赵昕远将书放下,也没拉开她的手,“好,我不看。”
宁清见色起意,手覆着他的眼,啄了他一口,“什么味道?”
“没味道。”
“好吧。”宁清放开了他,还以为他生气了不想被自己打扰,“不打扰你了。”
“你已经打扰到我了。”赵昕远也没拿起书,看着她又拿起奶茶喝,还眨着眼看他,一副无辜的样子。
刚刚她睡着他看书时,他还在想,他喜欢跟她呆在一起这种平静而舒适的氛围。
但她醒来,亲了他一下,他又觉得,根本没那么平静。
当赵昕远抢走她手上的奶茶时,宁清还觉得他馋了,想喝了。结果下一秒,他速度快到她都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就落在了她带着红茶混着奶香的嘴唇上。
她刚刚问他是什么味道,可舌头上才有味蕾。他试探着伸出舌头舔着她的唇,察觉到她的闪躲,冲动的本能告诉他,他做对了。
她也根本无处可躲,后边是书架,前方的一百八十度,几乎被他包抄了。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不,她像是他的试验品,两个没有接过吻的人在笨拙地尝试着如何接吻。
当他的舌头想探入时,喘不过气的宁清终于推开了他,她的下唇都被他咬了好几次,更别提一遍遍舔着她时的酥麻感。
“怎么了?”
“我喘不过气了。”
赵昕远笑了,这个蹩脚的理由,看出了她的害羞,他却难得欺负着问她,“那你喜欢吗?”
兴许是第一次接吻,闭着眼进入未知时,人的感官敏锐了百倍,当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中时,她既害怕,又觉得刺激,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当符合她的猜测时,两人都能感受到那份默契。但又能发现他在故意带偏她,让她期待落空时又给了她安抚补偿着她。
“喜欢的。”宁清认真地看着他,“赵昕远,我还要你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