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躯体依赖症

在莫莉没有机会出校的日子里,米娅和她的医生办理了婚姻登记。

那一天,米娅迟迟没有回校,她不回来,莫莉也睡不着,一直趴在窗口向路远处张望。

直到深夜时分,状态十分可疑的米娅回来了。

莫莉记得她今天出门是盘着头发的,现在却披散着头发,进门后一反常态的沉默。

她围着米娅团团转,“怎么了怎么了?我感觉不对劲。”

米娅欲言又止。

“出了什么问题吗?不顺利吗?”莫莉仔细观察米娅全身,“需要通知委员会吗?”

换了睡衣的米娅转身,让莫莉看她后颈。

抑制贴不见了,她的腺体上有一个深红色齿痕。

莫莉缓缓捂住自己嘴巴。

“他说,登记后就合法了……”米娅很难为情,“临时标记可以让我明天和他一起去军区不会太害怕……”

莫莉还是捂着嘴,小声说:“还有这种说法?”

“嗯,标记可以改变Omega心情,我感觉是真的。”

莫莉的声音更低:“你是什么感觉啊?”

“很奇怪……”米娅的脸通红,“有点怕,想哭。”

“我没有问这个,我是说,标记过程中是什么感觉,除了疼之外呢?传言不是说会大脑空白……”

同为Omega,米娅不会不知道莫莉在关心什么,她支支吾吾:“你会明白的,反正不太坏就是了。”

办理过婚姻登记的米娅第二天就要走了,莫莉帮她收拾了行李,陪她走到校门口。

她只能送到这了,没有和尤里安既定的约会她无法出门,她紧紧拥抱住米娅,“要给我写信哦。”

“一定。”

临时标记真的有用,以前还对离开学校惴惴不安的米娅看起来十分平静,“我们还会再见的。”

米娅走了好久了莫莉还站在原地,她不想回到只剩一个人的房间里。

她顺着林荫路朝着宝石学院走去。

她路过图书馆,路过花园,路过小小矿石博物馆,走进教学楼,隔着窗子看了看他们的教室。

她最后一个接到通知,最后一个开始约会,现在大家都走了,她是留在宝石学院的最后一个Omega了。

想到这里,她迟钝的泪腺才开始工作,眼眶流出了泪。

这种感觉真讨厌。

回到宿舍楼下莫莉还在擦泪,让正等着她的生活部老师吓了一跳:“怎么了,莫莉同学?”

“我感觉自己不开心。”莫莉分析自己的情绪,“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待过,不知道会这么难受。”

生活老师拥抱了她,摸摸她的脑袋,“毕业后就要从集体生活变成建立家庭了,有很多时候需要独自生活,会适应的,而且你也不会孤单太久。”

莫莉仍旧提不起精神,她以为老师要说尤里安。

“委员会来了一位咨询师,正在等你呢,想和你聊聊天。”老师说,“没有意外的话,这位咨询师会跟随你,直到你婚后三年磨合期结束,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她聊,去见见吧。”

咨询师名叫伊万林,是名女性beta,比起委员会其他工作人员,她穿得更日常随便,衣服布料看起来很柔软,也没有随身带着公文包。

“委员会这两天开会评估,决定派我来。”伊万林介绍自己:“我主要方向是减缓、弱化alpha和Omega婚后由于生活环境不同而造成的矛盾,擅长Omega心理分析,直白点说,就是在你和尤里安子爵的关系中,主要侧重调节你的感受。”

评估认为在这段关系里,委员会认为莫莉会出现更多的情绪心理问题,她是需要调节的那个人。

莫莉没有弱者意识,没有解读出这层意思,只说:“哦哦,好的,谢谢。”

伊万里沉默了一会,“不需要感谢,可以当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不一定是出了问题我才会来。”

“什么都可以聊吗?”她想说说米娅走后她的伤心难过。

“对,什么都可以,比如说前几天你和尤里安约会时遭受的惊吓。”

“什么惊吓?”莫莉已经忘了。

伊万林无奈提醒,“尤里安子爵当街斗殴,造成交通瘫痪三小时的那场事件——看来我想多了,我先入为主地认为你会害怕不安,因为没有几个Omega会看到alpha在打架。”

对莫莉而言,那件事的影响还不如米娅离开的影响大。

“比起害怕,当时更多的是吓了一跳吧,好好的忽然就下车打架了。”

“那么看见尤里安子爵殴打别人,会造成对他的好感减分吗?”

“嗯?我好像没这么想过。”莫莉仔细思索,“他打架的时候,跟平常的他不太一样,感觉很强很猛,也有点欠考虑……我没有对他说,当时我好像闻到了他的信息素……”

伊万林马上问:“你是什么感觉呢?”

莫莉不好意思地笑:“我觉得很好闻,看他受伤了也没有担心他,一直在想这种好闻的味道是不是他的血带出来的。”

伊万林点头,“血液的确会带出来信息素的味道。”

与此同时,伊万林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莫莉是个对自己alpha信息素不够敏感的Omega。

莫莉在回忆那天隐约闻到的信息素,“有点香,感觉暖洋洋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臆想,我总觉得我应该闻到过。”

伊万林笑了,“不用跟我说这么详细,这是属于你们两个人的隐私。有研究证明,匹配率较高的配偶会在对方身上闻到童年的味道,是只有你们才能闻到的。”

“这么神奇?!”那不是可以根据这种味道找到她家乡在哪里了?

“是的,还想闻闻吗?”

莫莉没有丝毫扭捏,开心点头,“想。”

伊万林逐渐掌握了和莫莉谈话的节奏,“我会和尤里安子爵联系,建议他调整抑制剂药效。”

伊万林顿了顿,“那莫莉小姐,你的抑制剂药效需要调整吗?”

旁听的生活老师吃了一惊。

“嗯?”莫莉歪头,“可以吗?上次还说最好不要。”

伊万林稳操胜券的样子,“可以逐渐减量了,你们彼此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太依赖药物也会影响自身接收对方信息素。”

莫莉很信服,“好,我明白了。”

莫莉走后的办公室,伊万林拿出录音设备重听,记录谈话重点。

一旁的生活老师在走出办公室前问:“真的可以吗?就这样减量药物。”

“没办法的事情,我的同事告诉我尤里安子爵表现异常,怕他婚后失去药物会失控,还不如让他早点熟悉。”

“现在不是可以进行脱敏治疗吗?”

“脱敏治疗不够成熟,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要做两手准备。”伊万林完全没有刚才聊天时温和的样子,她用一种冷静到冷酷的语气说,“我们预判尤里安为躯体依赖症患者,想要从一开始进行干预,避免那个无解的结局。”

“已经可以确定了吗?”

“是的,高匹配率,加上尤里安子爵和莫莉在一起时强烈的攻击欲,没跑了。”

生活老师叹息,“高匹配率究竟是好是坏呢?”

伊万林开始播放录音,“我也想知道。”

警司对尤里安做出禁闭五天的处罚。

说是禁闭,其实是一间正常的小房子,有独立卫浴,有床、书桌和沙发,因为尤里安结束禁闭后要重新考试,还允许他带了几本书进去。

这样的日子按理说并不难熬,但尤里安仍感到时间漫长,他无法控制自己不要想起莫莉,他想莫莉那天究竟有没有害怕生气,希望她能原谅自己。

书桌上摊开的书名叫《Omega手册》,书上说Omega容易受影响,他们敏感脆弱,alpha的粗鲁会对他们造成心理上的伤害。

他明白的,但是他没有做到。

先是出尔反尔,独断改变了约会目的地,又在她面前展现了非常非常糟糕的一面,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什么都发生了。

那个把陌生人从车上拉下来揍的人,真的是他吗?他到现在都没有想通。

玻璃窗传来敲击声,尤里安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

“嘿,尤里安长官。”旁边传来声音,“我在这儿。”

隔着防护栏,尤里安看向旁边的窗子,隔壁房间窗户那有个男性alpha,他问:“什么事?”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二级警员埃文,同样在禁闭期间。”

尤里安比他高两级,况且还是监察部长官,他冷冷说:“那你应该明白,禁闭期间禁止聊天。”

“明白明白。”埃文连连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您是不是真的来关禁闭了。”

“有问题?”

“没问题,外面很多人开盘,赌您有没有来关禁闭,毕竟您不来也没人能说什么。”埃文说,“于是我自告奋勇来探探。”

尤里安的信息素表现出他已经生气了,“好的,多谢提醒,我会去调查警员赌博事件。”

“别生气。”埃文举起双手,“我不说话了。”

他看了一眼埃文,准备关窗,谁知埃文还在说:“听说是受了Omega影响是吗?”

尤里安眉头皱起,“这是我的隐私。”

“好吧,理解,但我的隐私您有兴趣听听吗?”埃文靠着防护栏,说的随意,“我和其他alpha不一样,我不介意分享隐私。我事业运气比您差太多,但情路顺利,毕业就匹配成功,今年已经是已婚第四年了,婚姻是我人生中最成功的一部分。”

尤里安看着他,过了一会,问:“你要告诉我什么?”

“一些对待Omega的方法,书本上不会写的内容。”

“你想获得什么?”

“一个机会。或许可以让我当上副职,或许能让我离开现在的部门。”

尤里安的表情没有透露半点他的想法,“原来是这样。”

“不用担心我会提出让您为难的要求,就算你反悔我也会告诉您的。”

“为什么?”

“因为很有意思。您应该不知道,我比您高一届,您刚入学就很有名了。您的出身、您的父亲、您的战绩,我清清楚楚,毕业后我们又成了同事,我看着您的职位一升再升,我还以为您这一生都不会遇到挫折。”

尤里安说出他言下之意;“没想到我会栽在Omega身上?”

“是的,不要小看Omega的信息素,信息素会让你完全失控,你应该有所感觉了。”埃文没有笑了,“说一句失礼的话,我猜您将来应该是躯体依赖症重症,只要和您的Omega在一起,每一天都是易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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