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箱就像保险箱。
知道了构筑沙箱基础的魔力节点分布图以及魔力回路运转规则,无异于知道了保险箱的密码,只是简单调试片刻,科尔玛便让脚下这块青石板露出真容,淡淡的青金色石板上密密麻麻的细小星光此起彼伏的闪烁着,仿佛一幕真实的星空,熠熠生辉。
这一次,她没有更多犹豫。
指尖牵引着魔力,在那些细小光点间来回滑动,勾勒出一副复杂的星图,径直打开了沙箱小世界与外部世界之间的通道。
只不过,就在通道打开的一瞬间,还没等她化身虹光投入小世界,一抹乌光便迎面扑来,乌光里裹挟着的狂暴而邪恶的气息将北区大巫师瞬间惊退。
轰!
那抹乌光见风而涨,须臾间便化作一尊个头恍若小象的大乌鸦,它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珠,张开嘴,发出嘶哑干涩的啸声,双翅张开后轻易便遮掩住头顶的天空,让整条街道显得格外昏暗,闪烁着乌芒的爪子尖锐利落,开合间,街道左右笼罩在法阵下的小楼像是被钢刀划过的豆腐,被切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痕迹。
“哪里来的怪物?!”
肥瑞紧紧抓着女巫银白色的长发,嘴里发出尖锐的爆鸣,透明的音波仿佛炮弹般在空气中旋转环绕,重重轰在了那头大乌鸦的身上,将它打的向后翻滚而去。
几乎同一时间。
科尔玛也展开了自己的法书,急促的咒声几乎凝成了一道尖啸,五颜六色的咒光雨点般落在了那头还未企稳身子的大乌鸦身上,砸的它皮开肉绽、碎羽横飞。
下一秒,一堵青黑色的高墙便遮住了女巫与胖仓鼠的视线。
科尔玛面色苍白,脚下轻轻一点,急速向后退去。
此时,她已经看清楚,出现在她面前的哪里是一堵青黑色的高墙,而是一条长不知几许、蜿蜒如同长城的青色巨蛇。
青蛇出现后,对身边的两只小虫子视而不见,而是抻了脖子,仿佛弹簧般啄向那头被科尔玛打翻的大乌鸦,只是一口,便将那头散发着近乎大巫师气息的乌鸦吞进肚子里。
几滴猩红的鲜血从祂嘴角淌落,砸在街道旁的几栋小楼上,轻易便将其腐蚀成灰。
“怎么这么多怪物!”
肥瑞咬了咬爪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叹与畏惧:“这个体格,恐怕只有贝希摩斯或者利维坦祂们姐弟几个才能与之媲美吧!”
……
……
沙箱外,科尔玛打开出入通道的那一刹那。
沙箱内。
原本被青蛇追逐的三头乌鸦倏然兵分三路,化作三道乌光,一道直扑通道出入口,一道反扑向躲在青蛇背后的三位年轻巫师,还有一道径直落向街边一座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处,卷起阁楼里的几个模糊身影,向着相反方向疯狂逃蹿。
郑清一眼便看到了那几道模糊身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依稀看到其中一个人被乌鸦抓走前,还冲他扯了扯帽檐,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他有心让大青蛇抓住那几个家伙。
但迎面扑来的另一只大乌鸦浑身散发的狂乱气息几乎让人窒息,它的身子正在疯狂膨胀,不需要占卜,郑清就已经猜到它想干什么了。
“炸弹黑!”
年轻巫师呻吟般念出了这个名字,脑海已经浮现了‘愤怒的小鸟’里那只胖乎乎的炸弹鸟的模样——剔除游戏里的可爱,两个家伙几乎一模一样。
青色的大蛇没有选择。
它愤怒的咆哮着,回头咬向距离最近的那头大乌鸦。
咔嚓!
仿佛咬碎了一个玻璃瓶,清脆的爆响淹没在青蛇巨大的嘴巴里,郑清感觉青蛇的脸仿佛鼓了鼓,意外带出几分喜感。
吃掉这头乌鸦后,那只裹走几名巫师的乌鸦已然不见了踪影,青色大蛇只得恨恨的弹了一下尾巴,化作一道青光,追向另一头蹿出沙箱小世界的乌鸦。
郑清环顾左右。
一片狼藉,却又极度安静。
“要不要追上去!”胖巫师指了指那几个巫师消失的方向,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被乌鸦裹挟走的那几道身影。
“晚了。”
萧笑摩挲着水晶球——沙箱开启后,他已经与学校守护法阵重新取得了联系,很容易便探查了整个小世界的环境——语气有些惋惜:“他们已经顺着另一个出口的方向逃出去了。应该是外面的人在打开沙箱的时候,同时开启了两个通道……不知道是不是失误。”
……
……
科尔玛自然不清楚自己同时打开了沙箱的两个出入通道。
此刻,她正站在街道尽头,看着横亘数条街区的庞然大物,仍旧心有余悸——幸亏她为防万一,迁走了相邻几条街区的所有人,只看此刻遍地狼藉的模样,倘若之前稍微犯懒,今天北区不知要死伤多少无辜者。
只不过,这个大家伙闹出这么大动静,学校的人为什么还没来?
她转头看向第一大学校工委所在,眼中露出一丝不解。
……
……
时间倒转片刻。
当青蛇庞大的身躯轰然砸落北区,捕食乌鸦时,狂暴而强大的气息肆无忌惮的释放开来,须臾间便扫遍整座整座布吉岛,余韵甚至波及远在大洋彼岸的丹哈格。
三有书屋的橱窗后,黄花狸扯了扯耳朵,嘴里发出羡慕而又不屑的轻嘁声。
常年镇守第一大学的若愚副校长,坐在祂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察觉到这股气息,颇为怀念的向窗外看了一眼。
真身还在黑狱实验室的姚教授,感受到北区传来的那股摄人气息后,远在世界各地,正在与数十位‘老友’亲切交谈的投影齐刷刷捏断了嘴边的烟斗。
流浪巫师看着突兀消失在眼前的传奇投影,以及隔壁街区传来的令人心惊胆战的气息,悄悄屏住呼吸,缩在屋子角落里,脸色阴晴不定。
还有吵吵闹闹的月下议会大会议厅,在那抹气息扫过的一瞬间,仿佛被人施加了定身术,齐齐闭了嘴,回过神,他们想起今天会议的发起者,抬头看向那几个座位时,才愕然发现五位上议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