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的两位男巫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身材高大者,身高足足有两米以上,却异常瘦削。宽大的黑色袍子罩在他的身上,晃晃悠悠,像极了田间地头的稻草人。他戴了一顶尖顶巫师帽,帽檐上还粘着几根乌鸦的羽毛,看上去有点滑稽。
虽然那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面孔,却遮不住他最奇特的标志他的太阳穴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仿佛有人给了他一记恶狠狠的双峰贯耳,把他头骨砸凹掉似的。
郑清很惊讶这样的脑袋竟然还能支撑一个活的生命,果然魔法世界无奇不有。
身材矮小的巫师,个头不足一米五,脑袋堪堪与同伴的胯骨对齐。虽然个子矮,但他身材壮硕,圆鼓鼓的肚皮将黑色的巫师袍撑成了一个皮球,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他看上去像童话故事里的矮人。
因为那把花白的络腮胡,矮人巫师的气质中带了几分沧桑。不过他的面相却不显衰老,反而红润的很。
他也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
自从进入巫师世界后,郑清很少看见有巫师带墨镜除了苏大美女之外所以,乍一看见两位带着墨镜的巫师挡在路中央,他还惊讶了几秒钟。
虽然心底感到惊讶,却并未延缓他手边的动作。
毕竟这里是夜色下的北区。
当那两位戴着墨镜的巫师出现的一瞬间,男巫的右手已经探进了腰间的灰布袋中,捏住了一本破旧法书的书脊。
这本书是九有学院的公共法书。
郑清原先的法书因为抄录了危险咒语,被他塞到灰布袋最深处,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年轻的公费生一直使用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破旧的、好心人捐赠的法书。
倒也不是不能买一本新的法书,原先他以为找到先生后,先生就会帮他清理掉法书上的咒语,完全不需要再花许多钱买一本新法书。谁知道见面后,先生只是帮忙加固了一下法书上的封印,并没有给他清理书上抄录的禁咒起手式。
一来二去,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
这期间,郑清向学生会申请领取新公费生法书的报告也提交了上去,不出意外,过几天他就可以获得一本免费的全新法书。
虽然公费生法书的外貌风评不佳,但郑清也不是那种看颜的人。
省钱、能用,就行。
“晚上好!”矮胖巫师抬手向两个年轻人打了声招呼,显得很和气。
“有事吗?”年轻公费生低头看向矮人巫师,轻声询问了一下。捏着法书的手指愈发紧了一些,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和气而丝毫懈怠。
蒋玉错后半步,站在郑清身后,在两位拦路者看不见的地方抓着一块玉佩,玉佩上已经微微亮起一层淡青色的光晕。她另外一只手也伸进手袋里,捏住了法书的书脊,警惕的看着面前两位陌生巫师。
高个儿巫师与矮个儿巫师对视了一眼,先后开口解释起来:
“最近经济环境不好。”
“是不好。”
“沉默返潮带来的获太多,市场资源过剩。”
“诶,资源多了,巫师们需要戏法师的地方就少了。”
“所以很多戏法师没了工作。”
“真惨。”
“吃不上饭。”
“也赚不到钱。”
“这就是失业是经济危机。”
“怎么办呢?”
“得找活干呐,不然没饭吃。”
“哪里找活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两个穿着黑袍的巫师一唱一和,仿佛说相声,直说的两位年轻巫师一脸茫然。在听到前面几句的时候,郑清以为这两位是打劫的绿林好汉,还琢磨了一下是掏两个银角子破财消灾,还是用法书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
但听着听着,他感觉对面话里话外的意思有点不对。
“稍等片刻,稍等一下。”男生抬手阻止对方继续说话,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你们是给我们介绍工作?”
“真稀奇,不然呢?大晚上挡在路中间,劫道哇。”矮个子巫师翻了个白眼。
确实稀奇,没见过大晚上在黑巷子里拦人说是介绍工作的。年轻公费生也在心底吐槽着对方略显奇葩的行为。
“你们打算给我们介绍什么工作呢?”蒋玉也生出几分好奇。
“很多老汤姆的巫师塔缺少几个清理魔力池的仆役;艾丽萨贝特夫人的大篷车刚刚跑掉一个小姑娘,也需要补人;还有科林克里夫先生,愿意免费为北区戏法师们提高魔力亲和度”矮个子巫师扳着指头,如数珍宝,高个子巫师晃晃悠悠站在他的身旁,一声不吭,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一张破旧的羊皮纸契约。
郑清听的渐渐变了脸色。
他终于知道对面这些家伙的来历了。
北区戏法师生活艰难,并不算稀奇事。所以他们愿意做许多巫师不愿意做,但又需要一丁点魔力感知能力的工作比如清理法师塔的魔力池。
魔力池是法师塔里魔力流转的枢纽,具有强烈的魔力侵蚀性。正派巫师清理魔力池的时候,大都使用炼金人偶,但因为侵蚀的缘故,这些人偶的使用寿命都很短。所以有些巫师会雇佣更廉价的戏法师们来完成这些工作。
至于戏法师们因此损耗的寿命,巫师大人已经用铜子儿支付过了。
而矮个子巫师提到的另外两个工作。前一项,那位艾丽萨贝特夫人的大篷车,毫无疑问是做皮肉生意的;后一项,那位克里夫先生,则很有可能在使用戏法师做未经报备与许可的魔法实验。
换句话说,眼前这两位巫师,就是传说中黑巫师的掮客。
“我们可以拒绝吗?”郑清冷淡的拒绝道。
“很抱歉,不能。”高个子的巫师抖了抖手中那张羊皮纸,心平气和的说道。与矮胖子相比,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缺乏说服力。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很少开口的缘故。
“毕竟我们也是正经商人,不会做那种没签契约就把人送去工作的勾当。”矮个儿巫师打着圆场,解释了一下。
郑清气极反笑:
“如果没有拒绝的权利,那签这个契约跟拐卖人口有什么区别?”
“确实没有太大区别。”矮胖巫师踮起脚尖,叹口气:“原本我们也不会做这种涸泽而渔的事情。但北区的大贤者没有给我们慢慢调整的时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