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错怨错是非难说 狗咬狗萧墙起祸 8

“你们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

“你们是刀,主人的手挥向哪里,你们就杀向哪里。”

“你们是工具,你们必须绝对服从命令,哪怕是牺牲自己,也不能有丝毫犹豫!”

无数的声音在黑暗中萦绕,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变得杂乱无章,似耳边有人呓语,最终化作嗡嗡声响。

是谁?那是谁?我是谁?

谁在叫我?

艾司——恩恩在叫我?

我是艾司!

恩恩,婉儿,雅欣……

恩恩,你明明答应过艾司的,你为什么没来?

对不起……

针剂起了效果,艾司的烧退了,遵照医嘱,第二天趁他没醒,恩恩又给了他一针,用恩恩自己的话说,这一次打得顺手多了。

快到中午,艾司醒来叫饿,婉儿早就准备好了米粥。

恩恩给艾司打招呼:“小皇帝,你终于醒啦,三个妃子照顾你噢。”

艾司半坐起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一脸幸福道:“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靠在一个好软和的地方,就像躺在果冻里一样,有一双好温柔的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好舒服,还喂我喝很甜很甜的水。”

恩恩和雅欣同时看向婉儿,婉儿的脸一下子又变得通红。

“恩恩啊,昨天感觉好奇怪噢,我觉得我全身都在发抖,然后脑袋里嗡嗡地响,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连根指头都动不了,很难受。”

“笨蛋,那是因为你生病了啊,在发烧,发烧就是这种感觉了。”艾司没有提昨晚的事情,恩恩自然也不会提起。

“生病?”艾司记起,电视里的人生病了,都会有毛巾叠好放在额头上,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有,看看旁边,真的有一条毛巾,“因为我生病了,所以你们都陪着我是这样吗?”

“少臭美了你,是因为今天周末,我们恰好都在家而已。”雅欣可不希望艾司发现生病的好处,自己小时候其实可希望生病了,可以不用去上学,爸爸妈妈都会来陪着自己,想买什么,买!

“我觉得全身好酸。”艾司动动胳膊。

婉儿道:“发过高烧是这样的,来,喝点粥。”

“谢谢婉儿。”艾司将嘴张得大大的,这个倒是不用人教就会了,米粥里放了肉末、蔬菜,味道不错。艾司吃了一口,思索道:“我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艾司,看电视不?我们看你喜欢的凹凸曼好了。”恩恩赶紧道。

“昨晚我在滨海路等了你们好久,你们没有来!”艾司想起来了。

婉儿和雅欣又同时看向恩恩,恩恩长叹一声:“好吧,对不起,是我的错,艾司你原谅我啦……”又将昨晚说的理由重复了一遍。婉儿和雅欣对视一眼,都在询问对方:“这算不算欺骗?”

“那,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因为忙别的事情,把我忘记了?”

“不会,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我保证,雅欣和婉儿可以做证,你放心了吧。还有,像昨晚那样的情况,你就可以给我打电话啊,事情有轻重缓急,当你觉得你的事情比较重要时,就可以给我打电话,不是说什么时候都不许你打电话给我们的。”

“昨天晚上没有星星。”艾司已经伤心过了,得到了新的承诺,他便原谅了恩恩。

“知道啦,要不,我们下周再去?”恩恩迁就病人。

艾司没有答话,其实想去海底世界,只是恩恩没有钱了。

“对了,中午还要打一针。”恩恩看着时间。

“什么?打针?我不打针!”艾司惊呼,清醒之后的艾司可就没那么配合了。

“雅欣,捉住他的脚,婉儿,拉着他的手,别让他乱动。”恩恩发号施令。

“艾司要乖,勇敢一点,打针只有一点点疼,是不是没有感觉到屁股疼啊。”婉儿没那么大力气,只能好言相劝。

“给,衔着。”恩恩将毛巾塞进艾司嘴里。

“啊——”

“不要叫得那么凄惨,很疼吗?”

“奇怪,不是很疼。”

“当然啦,我还没打呢,看针!”

“啊——”

“别乱动噢,刺进去了,乱动针头会断在屁股里,取不出来,要用刀开老大的口子,到时候你走路也疼,坐着也疼,躺着也疼,看你怎么办!真是的,哪有那么胆小,我6岁时就可以自己一个人去打针了。”

“我怎么不记得啊,恩恩?”

“是啊,我记得你6岁去打针,五个大人都摁不住你。”

“你们两个,能不能配合一点啊!搞定!艾司?艾司?不会疼晕过去了吧?”

“嘿嘿,骗你的,真的不是很疼。”艾司笑了。

“稍微好一点点,立刻活蹦乱跳起来,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

“啊,啊,阿嚏!”

“艾司,叫你不要对着空气打喷嚏,你现在是病人,要是传染给我们,我们三个都倒下了,看你一个人怎么办。”

“艾司,来,乖乖躺着,吃药了。”

“下午还要去做兼职,艾司怎么办?留他一个人在家里吗?”

“我看他精神已经恢复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恩恩,人家艾司刚刚好一点,至少得留一个人陪着他。”

“就你留下吧。”

“为什么是我?”

“你说呢?如果不是你,艾司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三票,二比一,你留下了。”

“好吧,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姐妹。打工的钱要分我一份。”

“凭什么,按劳分配。”

“我要照顾艾司,误工费总得给我点吧。”

“恩恩、雅欣,你们真是的,这个也要争,准备出发了,雅欣。”

第二天,恩恩的乌鸦嘴意外地灵验了。

“恩恩、婉儿,我头重脚轻、头晕眼花,我想我是中招了,早知道昨天就先吃一颗感冒清预防一下。”

“哎,我也觉得身上好酸,吃药吧。恩恩,你感觉怎么样?恩恩?哎呀,恩恩你身上好烫!”

“纳尼!”

“我怎么啦?糟了,我好像有点发烧呢,该死的艾司!他得的什么病,传染力这么强,打一个喷嚏,我们三个被全灭。”

“不会是萨斯吧?恩恩,你坐陶慧颖前面的,冲她打几个喷嚏,把她放倒。”

“我看你们精神还可以啊,吃点药,去上课了。不知道艾司怎么样?”

打开门,艾司神采奕奕地站在那里:“香喷喷的豆浆和面包,全部准备好了。”

三个女生走路晃悠,相互扶持着:“你行,艾司!算你狠!”

“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头两节课,恩恩一直昏昏沉沉的,没有听清老师说些什么,课间休息,文风竟然有约,恩恩来了点精神,仿佛头脑都要清醒不少。

“恩恩,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

“周六晚上你没来?”

“嗯,有点别的事,我没想到你会去了,我正是想跟你说说周六晚上的事情。那天发生的事,陶慧颖同学都跟我说了,你知道吗?那天晚上,陶慧颖和她妈妈吵了一架,她妈妈还找潘老师了解情况,总之,我觉得,你们的做法,稍微有点过分了。”

恩恩没想到,司徒笑文风说的竟然是这件事,莫名的邪火顿时又将脑袋烧得昏昏沉沉的,大声道:“你听她说了?你就那么信她说的?你都没听我说,就认定我做了什么了?司,徒,文,风,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说完甩手便离去了。

司徒笑文风迟疑片刻,自己的说法是否真的先入为主了?不过以他对恩恩的了解,陶慧颖说的那件事情恩恩绝对干得出来。

恩恩的好心情一下子掉到谷底,病情顿时肆虐开来,坚持上完第三节课,便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找了校医看了一下,拿着写有急性流行性感冒的病情书找潘老师请了半天假。

恩恩不喜欢吃西药,婉儿和雅欣又陪她去中医那里煎了中药,封袋装好拿回家,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没想到恩恩竟然被婉儿和雅欣两人搀扶回来,艾司吃了一惊:“怎么了?”

“好累,我也要吃药。”雅欣将恩恩往床上一放,自顾自地找药吃去了。

“恩恩也生病啦?”艾司去摸恩恩额头,被打开:“走开,别闹。”恩恩还没烧糊涂。

“你昨天打的喷嚏,我们三个全部被传染了,艾司,这下你要照顾我们三个噢。”婉儿对艾司道。

“哦。”恩恩教过艾司自救和救护他人,艾司还不至于手足无措。

吃过午饭,恩恩终告体力不支,躺床上了,雅欣和婉儿还能坚持去上课,将恩恩留给艾司照顾。

一点睡午觉,见恩恩睡着了,艾司也将沙发翻转做床,怕电话吵到恩恩,将手机拿到自己的床头。

睡到两点,手机果然响了,艾司迷蒙醒来,接通手机:“恩恩,你身体怎么样?听说你生病了?”

“你是谁啊?”艾司嘟囔道,怎么会有个男的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恩恩睡得正香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问道:“是,是冯恩恩的手机吗?”

“我们在睡觉,你过会儿打过来吧,拜拜。”艾司将手机挂了。

司徒笑文风满心狐疑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怎么是个男的?他说他们在睡觉?恩恩的爸爸和她妈妈不是分开很久了吗?那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个成年男子,总觉得有点稚嫩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恩恩一觉睡到快放学时才醒来,“艾司。”这下叫得有气无力了。

“恩恩醒啦?”

“我要喝水。”

“哦。”

“要温嘟嘟的糖开水吗?”

“行。”

“艾司,我头晕。”

“凉毛巾,搁头上,有没有好一点啊?”

“呼,都怪你这个传染源。我身上好酸啊,肩特别酸。”

“要不要给你捏捏?”

“你会捏吗?”

“电视上都是这样捏的啦。”

“嗯,不错,稍微用点力。”

“艾司,冰箱里还有水果罐头吗?”

“有,菠萝、荔枝、梨、琵琶、水蜜桃,你要哪种?”

“梨。”

“马上就好,我的女皇陛下。”

“哈哈,如果不是讨厌的头昏鼻塞,我倒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雅欣说她小时候其实超想生病,一生病就有人服侍,那是真正做公主的感觉。”

“哼哼,我以为她不会告诉你的。”

“恩恩,吃药啦!”到了吃药时间,艾司端来盛药的碗,烧开之后冷却十分钟,温度刚刚好。

艾司将水一直送到床旁,扶恩恩半坐起来,像婉儿喂自己吃粥那样,用汤勺舀一勺,撮起嘴仔细地吹吹,再尝了一小口:“不烫了。恩恩来,张大嘴,啊——”

恩恩惬意慵懒地张了张嘴,温度适宜的汤药滑入口腔,秀眉微微一蹙:“好苦。”

“苦?不会啊,我放了好多蜂蜜了。”艾司自己又尝了一口,用汤勺搅拌了一下,“是甜的,再来,啊——”

“苦的,不吃了。”

“恩恩乖,张大嘴,啊——”

“你再去加点糖。”

“不行,婉儿说了,只能放两勺,一点点苦你都不能吃啊?你不吃药的话……”艾司眼中一亮,“要不,我也来给你打针吧?”

“打针!去死,去死!”枕头拍过来了:“哎呀,别闹,药洒床上了,待会儿婉儿她们回来,以为你又尿床了……”

“你还敢提!”

“别闹啦,恩恩,乖乖吃药啊,要不,我偷偷再放一勺糖吧,不要告诉婉儿噢。”

“嗯,总算没有白疼你。”恩恩终于肯吃药了。

“你,你什么时候疼过我啊,你只是让我感到疼而已。”艾司低声叽咕,“张嘴,啊——”

恩恩嘻嘻一笑,闭上眼睛,只需要张张嘴,已经很甜的中药就自动滑入口中,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生病体验感了。

婉儿和雅欣也回来了,雅欣冲进卧室,大声嚷嚷:“哇,这是什么级别的待遇!艾司,我也生病了!”书包一扔,吊住艾司半边臂膀。

“恩恩病得最重,你病得最轻,恩恩、婉儿、雅欣,你们三个在床上排成一排,我就一个一个地喂喽。”

“这种好事,恩恩一向会独享的,她一脚就把我们踢下床去了。”雅欣告恩恩的状。

“哼哼哼。”女王睁开眼睛,咂咂嘴,犹有回甜,“婉儿,你们好点没有?”

“哪有那么快,我还不是头昏脑涨的,明天就该换我在家休息。”雅欣抢着说。

“艾司手好了吧?明天就可以去忠伯那里帮忙了噢。”

“喂,冯恩恩,你讲不讲道理!艾司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怎么不是,我们签了协议的,我有所有权。艾司不出去努力工作,我们欠一屁股债谁来还啊。”

“我有优先租赁权,我要租他半天。”

“好啊,没问题,艾司的租金是按小时算的,一小时两百块。”

“两百块,你怎么不去抢,别忘了,我是你的债主。”

“那又怎么样,协议是我想的,艾司也是和我签的。”

“我灭了你,艾司就归我了。”

“啊。”“哈哈。”“去死。”床上枕头乱飞。

“看她们两个,精神这么好,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