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欣和婉儿面面相觑,这确实是个问题,若说刚开始还只是好奇贪玩收养了那个婴儿般的艾司,如今相处了这么久,大家更舍不得将艾司送走了。
雅欣想起什么,提议道:“我们高三了耶,还记得以前那个计划吗?初中的时候我们做的那个。”
“你是说那个啊,可是,艾司是个男的啊?”她们三人在初中时,就梦想着有一天要独立生活,于是她们制订了一个计划,就是在高三时,要像那些学长一样,不再住校,而是自己在外租房住,而且这个租房的钱,不用家长给的生活费,得靠自己去赚取。她们三个女生一起住自然没问题,可要是多了个男的,被人家看到了,那算怎么回事?恩恩有所顾虑。
“你现在知道艾司是男的啦,你都和他睡了一个多月了,怎么没见你说过?”雅欣脱口而出。
“死丫头,你说谁和谁睡了一个多月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恩恩开始去挠雅欣。
“是睡了一个多月嘛,就是就是,哈哈……”雅欣笑着躲开。
“让艾司和我们住在一起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得让他出入小心,要是传到老师和同学耳朵里就不好了。”最乖巧的婉儿竟然表示了同意,这让恩恩和雅欣有些吃惊。
以艾司目前的情商,根本就还不能理解男女感情,做合租房客是绰绰有余,只是怕闲言闲语,有些人是无风也要起浪的。雅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询问道:“你们说,我们四个住在一起,要是这个小子突然开窍了,怎么办?”
“那就奉上新鲜出炉的美女赵雅欣一人。”这次换恩恩脱口而出。
雅欣一脸惊喜地反问:“真的,还有这好事?还能轮到我?恩恩你没打算监守自盗、中饱私囊?”那刻意做作的调戏表情让恩恩咬牙:“胡说什么呢,连成语都用错了!哼,去澳洲一个月,嘴皮子变得更利索了是吧?我看某些人,好像还不知道春天已经过去很久了呢。”
婉儿见恩恩落了下风,不免说了句公道话:“我们恩恩可是有心上人了。”
雅欣挤眉弄眼道:“婉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恩恩一向这样的啦,吃着嘴里的、夹着碗里的、眼睛还要看着锅里的,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死丫头,你说谁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看我不把你这张嘴缝上。”恩恩挥动着绣花拳,和雅欣绕着桌子展开新一轮的追逐战,婉儿在一旁掩口轻笑。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们说正事儿。”雅欣喘着气道,“进城之后,我们可以带艾司去大医院做一些检查,看看他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还可以去找心理医生,听说催眠术对恢复记忆有时候有奇效,怎么样?”
恩恩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艾司的身份问题怎么办?”
“可以用同学的学生证,心理医生都不一定需要什么身份证明,要不我回去问问,我们家的黄医生有没有熟人。”雅欣包揽下来。
婉儿又和恩恩她们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艾司的事情就暂时这样定下了,三名女生打算在外租屋,将艾司暂时安置在出租屋内,然后带他去看医生,看能否帮助他恢复记忆。
下午走时,恩恩和雅欣将作业分了分,语数外恩恩先抄,雅欣则拿走了婉儿的物化政,恩恩负责将今天的决定告诉艾司。
“艾司啊,我们就要开学了,你打算怎么办啊?”恩恩托着腮帮子问。
“什么开学?什么怎么办?”艾司茫然。
“开学啊,就是我要离开这里,去学校读书。你呢,是留下来还是和我一起走?你要自己决定噢。”
“离开这里,去哪里啊?留下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吗?”艾司急了。
“是啊,雅欣和婉儿都要去学校,留下来就只有你一个喽。如果周末有时间呢,我们就回来看你,如果没有时间,就没办法了。”
“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留下来。你,你们,你们到哪里,艾司也要死缠滥打,艾司也要开学。”
“成语用错啦!是紧随不舍。不过这个开学,你不行的,你没身份啊。你看,我和雅欣、婉儿,都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自己是在哪里出生的、我们的家从哪里搬到过哪里,而你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叫你去想你总说自己头痛,没有身份的人是不能去学校的。”
“我是真的头痛啊。”艾司嘟着嘴,“那我开不了学,怎么跟你们在一起啊?”
“到时候再想办法啦。”艾司倒是提醒了恩恩,如果让艾司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到时候会不会出什么乱子,不过最近这一周,自己倒也常让艾司一个人在外面玩,一玩就是大半天,好像也没出什么问题。
“好啦,既然你决定了跟我们一起走,这事儿就好办了,下面我要给你布置一个任务,你的字练得怎么样啦?”
“不是已经和恩恩的字一样漂亮了吗?”
“是吗?那你去写作文吧。”
“什么是作文啊?”
“就是写故事,我跟你说过很多故事啦,你也看了不少连续剧,就是写点那样的故事。记住,字必须写得和我写的一模一样漂亮,要写五篇,每一篇得有800字以上,就是这个作文本,每一个格子写一个字,要写两页半以上。”
“要写800个字那么多啊?恩恩啊,一下子我哪里写得了那么多,我不知道写什么啊。”艾司又急了。
“别着急嘛,你天天有那么多时间玩,叫你写两个字就叫苦了,我们去学校读书,要做的作业不知道有多少呢。哪,现在你有五天时间,每天也不用写多,给我写一篇作文就行,五天五篇。嗯,时间刚刚好。不和你说那么多了,我要抄作业去了,你现在就去想。”
艾司抓耳挠腮,不停地挠头,原来只是照着写字就可以,现在要写什么故事,那故事要怎么写啊?艾司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个谱,拿着空白作文本去找恩恩:“恩恩啊,我不知道怎么写故事,从来都没写过啊,你教教我吧。”
恩恩正飞速地抄写着,抄得手腕略有发酸,气馁道:“哎,真是服了你,那么多连续剧你都白看了。这故事嘛,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写,就写一写发生在你身边的事情。比如说,我带你去爬过莲花山吧,有什么感觉啊,森林里的鸟语花香啊,再加上你的一点点想象力,800字很好完成的,分分钟就解决了,快去。哦,对了,你不能写我带你去森林里噢。”
“为什么?”
“你不要问那么多,反正不管你写什么事情,都不许提到我就对了,如果一定要提到我,也要用别的称呼来代替,比如说姐姐啊,哥哥啊,姑姑啊什么的,千万千万不能写‘恩恩’,记住了吗?”
“哦。”艾司似懂非懂地回去坐下,用笔头蹭了蹭头皮,绞尽脑汁,终于,在空白的作文本上留下了第一行字迹:“今天,妈妈带我去莲花山玩,我高兴得全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雅欣又来了,赵磊也跟着过来了,晒得比他表姐还黑。五个人在森林里又疯玩一天,到了晚上,恩恩又开始奋笔疾书,艾司也跟着苦咬笔头。
第三天,雅欣没来,恩恩和雅欣在电话里商量着什么,多次提到二爷这个人,神色中偶有不屑,但更多的却是谈之色变的敬畏。
“恩恩啊,二爷是谁啊?你和雅欣是亲戚?”
“你听到啦?二爷才不是我们的二爷爷呢,那是绰号,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潘二爷,教语文的。”
“哇噢,好霸气的名字,你,你们好像挺怕他的啊。”艾司毕竟是看过连续剧的,知道凡是名号里带“爷”字的,都是老大级的存在。
“能不怕吗,你见过我妈,我妈凶吧?”
“嗯,嗯。”艾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二爷啊,比我妈凶十倍不止。”恩恩龇牙咧嘴地告诉艾司。
“天哪。”艾司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二爷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背上生肉翅、满嘴是獠牙的恶魔形象。
恩恩还从来没跟艾司说起过学校里的事情,忍不住就向艾司数落起二爷的几大罪状,本来该放学的,却被强行留下来补课;上自习课时,冷不丁就出现在教室后窗,吓你一大跳,别的老师上课,她还时不时地巡查;考试的时候,那双小眼睛锐利得就像自动跟踪仪一样,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同学们的课外书籍啊,手机啊,经常被收缴,还在同学们中间安插眼线,在学校里,大家就算对二爷有不满的怨言,也不敢随便说。
在恩恩唾沫四溅的描述中,二爷简直就是欺压穷苦百姓、无恶不作的地主阶级,而同学们则是敢怒不敢言、饱受精神折磨的无产阶级,其校园生活之悲苦,见者流泪,闻者伤心。
艾司咋舌不已,原来学校竟然是这么可怕的地方,幸亏自己没身份,不然也会被送到学校去的。这二爷真是太可恶了,今天的作文就以二爷为原型写个故事吧,写什么内容好呢?嗯,恩恩说像电视剧一样就可以了,就写奥特曼英雄救美,二爷变身恶魔!
艾司神游天外,开始构思二爷的故事,恩恩也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看了看时间:“哎呀,就打个电话,和你聊一会儿天,竟然快到中午了,赶快抄作业。艾司啊,艾司,别愣着了,去写作文,今天白天就不出去玩了,晚上带你去看流星雨。”
“真的啊。”艾司跳了起来,“就是今晚吗,就是今晚吗?”恩恩早已给艾司说过,流星雨就是天上的星星会飞来飞去,在晴朗的夜空下,美丽极了。而且恩恩还说过,如果看到流星出现,就赶紧闭上眼睛,许下一个心愿,只能许一个,不能太多,然后睁开眼睛,还能看到流星从你眼前划过,这个心愿将来就一定能实现。
“嗯。”恩恩许诺,“雅欣他们晚上也会来噢。”
吃过晚饭,天刚蒙蒙黑,恩恩就往屋外走,爷爷在屋里大声询问:“恩恩啊,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
“去看流星雨,和雅欣他们约好了的。”
“别跑太远,你妈叫你不许乱跑。”
“知道啦爷爷,不会跑出手机信号区的。”爷爷木屋附近有个基站,恩恩告诉爷爷她就在周围活动。
艾司提前一步在树林里等着,恩恩一到就下了命令:“走,上元宝峰去。”
登上元宝峰,恩恩却接到雅欣的电话:“什么?出什么事了?你们没事吧?”
恩恩语气急促,搞得艾司也紧张不已:“雅欣他们没事吧?他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