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界,有着公认的三大疑难案件,虽然没有明确地成书立文,不过稍有探案经验的老警员,就算是普通人,都或多或少听说过三大疑难案件:高智商变态凶杀案、职业杀人案、内部自查案。
高智商变态凶杀案比另两大疑难案件有过之而无不及。
行凶者有着高智商或高学历,具有一定反侦查和反鉴证能力,他们在作案时会布置许多迷雾,例如制造不在场证据、利用假线索干扰警方视线等等。没有固定作案地点,与死者没有明确的社会关联,案发现场可供刑侦类型采集的物证极少,种种不利因素令这类案件成为各国警方最为头痛的案件类型之一。
从百余年前震惊英国的开膛手杰克,到20世纪70年代的杰拉尔德,乃至近十余年的绿河杀手里奇、公园杀人狂魔,更不用说艾德·盖恩、泰德·邦迪、亨瑞·李·卢卡斯、谢尔盖·特卡奇等,越来越多可怕的连环变态杀人案的曝光,也让世人知道,变态杀人犯并不仅仅是小说或电影里虚构的人物,他们真实存在,而事实上,相当部分的文艺作品是以他们为原型创作的。
这些令人发指的变态凶手都相当难抓,无一例外。无论各国警方如何绞尽脑汁搜查线索,都收效甚微。案犯们往往连续犯案超过10年、20年甚至更久;还有些凶手警方最终也未能找到,甚至搞不清他们的性别年龄,只能留下一个令人生畏的代号。
这些人平日和正常人并无两样,他们有的是教师,有的是退伍老兵、普通的油漆工,但在他们内心深处潜伏着可怕的恶魔,他们杀人、肢解、食用人肉、剥人皮,用人骨制作器皿。种种令人毛骨悚然、匪夷所思的行径,却能令他们兴奋、亢然。杀人之后,他们又正常地工作、上班,和家人亲密地聚会,甚至出席受害者葬礼表示哀婉,看不出半点异常。这种双重人格和心理,正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
事实上,开膛手杰克成为百年悬案,早已深深烙在英国警方的耻辱柱上。杰拉尔德的落网是由于一名受害者侥幸逃脱。里奇的落网则缘于飞速发展的DNA科技,发现这一证据时,距离他第一次杀人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在这段时期,他自称已经杀了超过50名受害者。
一听这起凶案竟然可能是三大疑难之一的高智商变态杀人案,刘显和的脸色就变得惨绿,司徒笑和高风都无视他的存在,继续讨论可能的线索。
“陈文毅,35岁,正值青壮年的男性,还带狗,选择这样的目标下手,说明凶手对自己的行动能力有着相当的自信。从目前这个现场来看,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也说明行凶者杀得干净利落,盐酸腐蚀了伤口,也掩盖了真正死因,但要如此利落致人死命,极有可能是刀具刺杀。将盐酸倒入死者腹内之后,凶手还留了足够的时间给死者毁容,并且对小狗做了同样的事情,他很亢奋,他在欣赏死者容貌被溶毁这一过程,极有可能凶手自身有容貌上的残缺,这说不定是一条线索!”司徒笑从现场出发做推论。
“杀人之后用盐酸毁尸,是墨西哥和哥伦比亚毒帮应对警方的惯用手法,它不仅能清除大量证据,而且很好搞到。利用垃圾桶焚毁表面衣物来消除证据显然是为了多加一层保障。杀得这么利落,我很担心的是,我们海角市可能还有两到三处未被发现的犯案现场,那是凶手用来试验和练习的地方。一个刚开始杀人的变态杀人狂往往不会这么嚣张,他们总是将尸体小心地藏起来。还有那条小狗,小狗的死因是被人踢断了肋骨刺破内脏导致死亡,加上你前面提到的凶手选择中年男性为目标,凶手为成年男性的可能超过百分之八十,而且有很强的运动能力。”高风从物证方面接着司徒笑的话替凶手做心理画像。
“你对灰烬学有什么研究没有?”司徒笑看着那包燃烧之后的证物问。
“灰烬学?你说福尔摩斯的烟灰理论?”高风面有难色,“这个,要看能提取出什么残余物了,不过我看烧成这样……但是没关系,现在研究什么的都有,我知道欧洲有个试验小组,还真的专门研究各种有机化合物充分燃烧后的残余物质。我可以尝试和他们取得联系,只是,收效可能不大。”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会流窜犯案。”司徒笑将纸杯捏成一团,美国的亨瑞·李·卢卡斯便是在几十年间,在美国各州疯狂作案,在他被捕时,据他自称的杀人数量已经有数百。
“我认为不会。”高风道,“知道为什么开膛手杰克一直被公认为变态杀人狂里的No.1吗?他并不是史上第一位连环变态杀人狂,也不是所有变态杀人狂中最残忍的,据史料记载他的杀人人数也不过区区五人,和那些动辄耗费几十年、杀过上百人的凶手没法比,可他在变态杀人狂里就是排第一。”
“这是为什么?”刘显和好不容易插上一句。
“因为他挑衅警方,公然挑战一个国家的司法力量!”高风飞快地说道,“和别的变态杀人狂魔不同,他没有藏匿尸体,甚至还写信去警局,寄上死者的残肢器官。在警方全城戒严通缉,进行各种围堵侦查,记者大肆渲染报告,全城居民都小心防范时,他依然在同一个地方持续犯罪,令伦敦警察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壁。最后他就像一个黑夜幽灵,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各种猜测。我觉得我们遇到这个杀人犯,他留下受害者尸体,也有这种意思。”
“嗯,从陈文毅的身份来看,和他有社会关系的人不多,就算失踪恐怕也要两三天之后才会有人报案。如果凶手将他杀了,装袋扔进河里,或是拿车拖走,找个无人地方悄悄掩埋,恐怕让我们更难查起。可他偏偏将尸体遗弃在公共场所,他就是想让人知道,他杀了人,他很残忍。从犯罪心理学角度来说,诸多变态杀人者,在实施凶杀时,会有一种上帝般的存在感。在人类社会的原始阶段,雄性往往以杀戮同类来证明自己的强大。这个凶手正是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他很聪明、很强大,他就在海角市,我们警方有能耐,找到他吧。”司徒笑不自觉地捏起了拳头,他见过各种凶杀现场,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疯子,他感觉自己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简直岂有此理!”刘显和也面带怒容,命令道,“高风,物证这一块就交给你了,灰烬那事儿,你尽快和欧洲试验小组取得联系;司徒笑,一定要做好排查工作,当然也不能简单地就将它定性为高智商变态凶杀案。陈文毅的社会关系、亲朋好友、街坊四邻,还有这条滨江路上晨练的人,都挨个儿排查一遍。我就不信,一个鬼鬼祟祟不敢见人的变态杀人狂,他还反了天了。我们必须齐心合力将他抓捕归案,我在退休前对程长官也好有个交代。”
“英姐。”刘显和提到程长官,司徒笑面容肃然几分。程英是刑事部主管,他们的直属上司,对司徒笑而言更是有特殊意义。英姐,是司徒笑除了自己母亲之外,最尊敬的人。
“没错,我也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完美凶案现场,凡走过必留痕迹,高风,助我,一定把他找出来,绝不许他逍遥法外!”司徒笑捏扁纸杯。
“好!”高风伸出右手,和司徒笑如扳手腕般紧紧一握,黑白双雄,再度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