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山,距离海角市郊区二十余公里,是国家级森林公园,囊括莲花、卧牛、钓台、元宝等十余座山峰在内,森林覆盖面积达95%以上。
主峰莲花峰海拔1078米,东临大海,壁若刀削,西南向坡势稍缓,北向稍陡,山上都是高大乔木,野生资源丰富,特别在这炎炎夏日,山里幽凉如春。
由于十几座山峰连绵不绝,交错形成三纵一横的四道山岭,地形复杂,且乔木单一,进山之后很容易迷路,又有中国的青木原之称。所以虽然山清水秀,但这里平时游人不多。
山腰泉边,林中草地,三女一男,四位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年忙着野炊,都不过十五六岁年纪。
“雅欣,调料;赵磊,去多捡些柴火来;婉儿,肉穿得怎么样了?”忙着发号施令的少女梳着两根粗大的麻花辫,白T恤,黑短裙,白长丝袜,运动鞋,一点都不顾形象地忙着起火,吹得满脸烟黑,她叫冯恩恩,其余两个女孩赵雅欣和郑婉儿是她死党,赵磊是雅欣的表弟,其实只比雅欣小一个月。
“恩恩,烧起来了,快去洗把脸吧,看你整得跟花猪似的。”遮耳短发、被恩恩戏称为蘑菇头的雅欣浓眉大眼,看上去就像个假小子,穿了条水洗蓝的牛仔短裤,露出匀称修长的美腿。
“你才骚起来了,你才是花猪!”恩恩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汗渍混着烟灰,更花了,赵雅欣指着恩恩哈哈大笑,连三人中最为恬静淑婉的郑婉儿也不禁莞尔。
“这么多,够了吧!”赵磊拾来一大捆树枝,随手扔在脚边喘息。雅欣没好气道:“干这么一点活就要双手叉腰来喘气,你是不是男人?再去捡点,快去!”
赵磊从鼻孔发出喘息声,他长得矮矮壮壮,肚子圆滚滚的,戴着一副深度圆片近视眼镜,活像动画片里的猫头鹰博士,被表姐数落了一番不敢吭气,他从小到大,可没少被表姐以老拳伺候。
“呀,小兔子!”婉儿扔下手中长扦,拎着长裙追赶上去,长发过肩、秀眉星眸的她在三人中最具美人气质,人如其名,温婉可人,小白兔这种可爱的小生物,对她极具杀伤力。
恩恩刚胡乱地往脸上拍了两捧水,就听到婉儿的声音,立刻甩手挽起衣袖大声道:“婉儿你别追,让我来!”婉儿是个路痴,别说在森林里,在城里坐地铁都会坐迷路。
“恩恩,它好像受伤了。”婉儿指给冯恩恩看。
小兔子一瘸一拐的,跳得不快,像是被什么扎伤或被什么咬伤了。“呀,真受伤了,那还跑得掉!”冯恩恩精神一振。
“喂,你们两个,谁想吃兔子肉啊?”雅欣大声问,她有一张性感的大嘴,是个标准的吃货相,不过论好吃程度,三名女生倒是不分伯仲,至于赵磊,看体形就知道答案了。
“小白兔那么可爱,你竟然想对它做那么残忍的事情?是吧,恩恩?”婉儿回头,却看到恩恩艰难地咽着口水,“红烧兔头,麻辣兔丁,烤全兔,小白兔……我来啦!”
“恩恩,你不要受雅欣的引诱啊!”婉儿大急。
“喂,两个死丫头,别跑远了,当心林子里有色狼!”看着死党越追越远,雅欣有点担忧起来,但是那两人已经跑远了。
别看小兔子受了伤,还是比两位大小姐要敏捷得多。两人追了好一小会儿还是没能追上,婉儿已经累得擦汗,恩恩自告奋勇:“婉儿你累了,歇歇,我去追。”
婉儿靠在树下石上:“恩恩,别追远了!”
恩恩是看林人冯阿根的孙女,这片林场都是她爷爷看管的,只要有林间小路的地方,她都很熟悉。
看着林间伐木工和看林人踩出的小道,恩恩答道:“放心吧,我不会迷路的,你就在这里等我噢!有情况就大叫。”
小兔子真是狡猾,左一拐右一拐,竟然钻进了灌木丛,恩恩冒着被灌木丛划伤的危险,终于挤过了密实的灌木丛,却不见了小兔子踪影,但她被另一件事物吸引住了目光。
一个木箱,长宽高大约都是一米,在松软的泥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印。奇怪,恩恩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跟着爷爷巡视一遍林场,防止盗采盗伐以及盗猎,上次来没见有这个木箱啊!恩恩抬起头来,原本遮天蔽日的乔木不知为何断了许多枝丫,竟然形成一个井字形方洞,阳光透过方洞照射下来,形成一道粗大的光柱,光柱正好照在恩恩身上,木箱静静躺在恩恩前方。
有声音……恩恩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只仿佛感觉刚才好像在箱子缝隙里,看到有野兽一样的眼睛,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恩恩惴惴地靠过去,隔着木箱向里张望,里面太暗,什么都看不见。
“笃笃”,恩恩敲了敲,很结实的木头发出沉闷的声音,钉在木箱外围的横条,厚度足有五厘米,巨大的铆钉几乎有恩恩的手指粗细,恩恩又用拇指比了比钉帽,足足比恩恩拇指粗了一圈。“笃笃”,突然木箱里传来声音,吓了恩恩一跳。
沉寂片刻,只有林间鸟叫,恩恩又“笃”地敲了一下。
“笃”,箱子里传来同样的声音。
“笃笃笃”,恩恩敲了三下。
箱子:“笃笃笃”。
恩恩:“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箱子:“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什么来头?恩恩又惊又怕,绕着箱子走了一圈,箱子里似乎有一团阴影,恩恩感觉得到,那阴影跟着自己的移动而调转方向,里面是个活物,而且,在看自己!
难道是盗猎分子捕获的猎物?为什么箱子被扔在这里?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吗?它能模拟自己的敲击声,应该不是大猫野猪什么的吧,莫非是山里的胡猴?
箱子里的东西似乎在拼命挣扎,发出“嗯,嗯”的声音,木板上的铆钉则发出轻微的轧轧声响,但那铆钉何其牢实,要从箱子里面打开挣脱出来似乎不太可能。
恩恩看见那木箱有些地方已经破损得很严重,巨大的铆钉斜斜刺出,足有十厘米裸露在外,应该不用费多大劲就能撬开木箱吧?
可里面的东西,会不会一出来,就向自己扑过来呢?这么大个木箱,里面装的东西可能不小,恩恩挣扎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竟然拾起了细长结实的树枝。
“喏,我现在放你出来,待会儿你要乖乖的,如果你敢扑过来呢,我就用这根棍子狠狠地揍你。”也不知箱子里的东西能不能听懂,恩恩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
木棍插入缝隙,恩恩蹦起来,用全身的力量压上去狠狠一撬,原本支离破碎的铆钉和木条迅速脱落,整个箱盖一下就被掀开来。
黑暗中,有了光!
他睁开双眼,探出头,打量周围的世界。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事物,是一张标致的瓜子脸,两道细长弯弯的眉毛,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小巧挺拔的鼻翼下,是微微张开的红唇,两行洁白的牙齿,两根俏皮的麻花辫一左一右半掩着莹莹玉耳,额前整齐的刘海……这个表情?是惊恐!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惊恐这个词汇!
足足有十几秒,恩恩脑海里一片空白,箱子里站立起来那个东西,太出人意料,是一个人,一个赤身裸体、连头发都没有一根的人,看年纪不会比恩恩大多少。
他的额头,一片殷红,那种红色,不像与生俱来的红胎印记,更像持久按压或是伤后充血,由四块不规整的菱形红色浸润汇集成一点,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赤蝶,越靠近中心,红色越深,边缘则像蜘蛛腿一样沿着毛细血管裂痕延伸。
他的肤色,比正常人来得更为白皙,那种瓷白就像多年没有照射过太阳一般,这种反差令额心蝶印更为显眼。
他的身高应该不足一米七,因为恩恩刚好一米六,那人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但他有着匀称的体格和雕塑大卫一般的肌肉线条,他的脸形像岩石一样硬朗,仿佛都能看见嚼肌的轮廓,那双眉毛就像两把小刀,笔直,锋利,那双眼睛却像初生婴儿般大而明亮,好奇且无助。
他似乎有点紧张,双手微微握拳,双腿微微分开,站立的姿势颇有些豪气干云,只是,他什么都没穿啊!
恩恩长这么大,除了1岁以下的小弟弟,从没见过成年男子赤身裸体的样子,一晃神,她清醒过来,双手捂眼,发出了本能的尖叫:“啊——”叫声震耳欲聋,直上云霄,惊飞了林中歇鸟,吓跑了泉里小鱼。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光影斑驳的树林中,男孩遇见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