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这几天并没有出门,而是选择窝在家里做东西,至于做什么,自然是大范围的杀伤性武器。
炸药。
毫不客气地讲,雷耀这段时间制作的炸药数量全部加起来,足以把上海半座城都掀上天。
而整个武馆中,知道雷耀制作了如此数目炸药的,只有他自己,就连李之怡都不知情,至于殷梓,自然也无从得知。
计算了一下目前储备的炸药数量,雷耀觉得已经差不多够用,而且在武馆窝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出门走走了,半个月前的帐,雷耀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将蝶花送出上海。
狐疑地看了雷耀一眼,蝶花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之前老白他们送人出上海,都是借助运送粪便的牛车,一般遇到这种车子,日本人根本懒得排查,但是随着事态越发严峻,日本人对粪车也产生了戒备心理,即便不会掀开粪桶查看,也照旧会拿着刺刀朝着桶里刺上几下,里面有没有人,一刀便见分晓。
蝶花原本也打算用这个办法,但是亲眼目睹了一名爱国人士死在粪桶中后,她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进屋里说吧。
注意到院子外殷梓走了进来,雷耀主动招呼道:殷小姐,麻烦你去准备点吃的,蝶花还没吃饭。
我来之前才吃过
蝶花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雷耀一把拉到屋子里。
既然之前的办法不管用,我这儿倒是有个办法,就是有点危险。
进了屋子,雷耀直接开口,看样子似乎还有些赶时间,蝶花心中有些疑惑,还是郑重点头道:潜伏在上海,每时每刻都是一件危险的事,只要能撤离,我没关系。
那好。
雷耀看了眼门外,加快语速说道:雷狼会的兄弟里有开船的船夫,我的办法就是走水路离开。
这办法试过,小鬼子对水路的检查比陆路还要严格,行不通的。
遇到小鬼子时,你躲在船底,我会让那兄弟专门在船下留一个能够让你呼吸的空档,没有检查的时候,你就跟着船离开。
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殷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雷耀应了一声,然后推搡着蝶花往外走去: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去雷霸的赌馆待上一天,等到安排好,我让人联系你。
殷梓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葱花面走了进来,见雷耀正推着蝶花往外走,不由得好奇道:不是说还没吃饭吗?
她刚好想起来有点急事没有处理好,说着雷耀接过面碗:这碗面给我就行。
殷梓面色疑惑地将面碗递给雷耀。
而蝶花同样是满头雾水,眼神在雷耀和殷梓之间来回转换了一圈,最后还是选择顺着雷耀的话说了下去:的确有点急事,那我就先走了,回头联系。
等到蝶花离开,雷耀呼啦呼啦吃着面,边吃还一边对着殷梓竖起大拇指道:这面味道不错。
殷梓勉强地笑了笑,似乎还没有从蝶花匆匆离去的事情中回过神:你喜欢吃就好。
吃完面,雷耀抹了把嘴,和殷梓打过招呼准备出门,临出门前,殷梓还是按耐不住好奇道:刚才那女的,是谁啊?
一个被小鬼子通缉的朋友,她想要离开上海,让我帮她想想办法。
殷梓眼珠子转了两圈,最后给了雷耀一个笑容,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等到殷梓离开,雷耀掀开被褥看了一眼,床底下全都是用牛皮纸包好,麻绳困扎得严严实实的炸药包,如果被雷霸他们知道雷耀整天都睡在能掀翻上海的炸药上,估计下巴都会惊掉。
拍了拍安然无恙的炸药,雷耀总算觉得踏实了许多,重新整理好床铺,转身去了李之怡房间。雷耀这边刚进去没多久,屋子里便传出两人的争吵声,从头到尾都没有走远的殷梓从院门处侧出半个身子,听到吵闹声后,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吵归吵,李之怡还是帮雷耀做好了伪装,毕竟雷耀出门若是身上没有遮掩,走不了多远就会被特高科的特务们发现。
出了武馆,雷耀径直来到雷霸的小赌馆中,比起冷冷清清的街道,赌馆里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声音鼎沸,来赌博的人们梗着脖子对着赌桌大喊大叫,为的只是掀开色盅那一刻所带来的刺激。
穿过人群,雷耀直接进到后院。
蝶花已经先雷耀一步来到,除了蝶花外,郭军和周成两人也在,至于赌馆真正的主人雷霸,此时正在武馆陪着陈可可,现在小两口如胶似漆,连半刻都不想分离。
刚才神神秘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雷耀进来,蝶花先是问了一句,刚才雷耀的行为太过古怪,看起来就好像是有意避着殷梓?
但是听其他人说的,最近一段时间这两人不是都快过上小夫妻一般的生活了吗?怎么还会刻意逃避?
带着满腔的疑惑,蝶花昂了昂头,示意雷耀给个解释。
三两句话说不清楚。
摆了摆手越过这话题,雷耀把自己想好的计划跟蝶花讲了一遍。
其实早先的时候,雷耀就已经在着手准备送她离开上海的事宜,只不过蝶花一直没有上门找他,这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所谓的借助货船走水路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首先要对船进行一次改造,就是在船底隔板的地方开出一个空腔,当船下水的时候,这个空腔里实际上是干燥的。
雷耀想到这个办法,还是小的时候在自家水缸试验出来的。那会儿他把一个空盆直接扣在水面上,从外面看,整个盆有一半都浸入水中,但拿出来的时候,水盆的上半部分根本没沾到水。
同样的道理,如果能够在船底造出一个反扣起来的盆,里面没有水,人就可以在里面呼吸。
只不过雷耀把不准的是,这空腔得造多大,才能留存足够蝶花呼吸的空气,而且怎么才能保证空腔不会漏气,避免正躲在里面的蝶花时候,突然漏水导致溺亡。
变更且还能避过小鬼子的检查,不能让他们发现其中的猫腻,而真正的危险则是温度,现在马上就要入冬,江水的温度可不比夏天,在水里待的时间长了,很容易被冻僵,一旦失去意识沉入江底,不用小鬼子动手,蝶花就会一命呜呼。
照你的意思,我需要在一直待在水下?
是小鬼子检查的时候待在水下,只要能躲过去,你就可以重新回到船上,跟着离开。
听完雷耀的解释,蝶花没有立即应允下来,现在不比夏天,贸然下水,的确有危险。
看着蝶花为难的样子,周成在一旁插嘴道:这种事情问专业的不就行了?
一边说着,周成叫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这是赵大爷,上次你让我找的那个帮里打鱼的兄弟,是他儿子。
老头脸色黝黑,长相普普通通很不起眼,但是那双泛白有死皮的手却格外引人注意,雷耀知道,这是长时间泡在水里导致的。
挺雷耀把问题这么一说,赵大爷倒也不怯场,搓了搓手说道:雷神说得那些,老渔民都知道,想要做那样的空腔出来也简单,只要在船底隔板上涂上桐油不让它漏气就行,至于温度也不用担心,别看外面冷,但是江里还是能下人的,除了刚下水那一下,水里可比外面暖和。
经赵大爷这么一说,雷耀担心的问题顿时迎刃而解。
所谓术业有专攻,赵大爷在海上讨饭吃,对于水里的事情自然更有发言权,听到赵大爷的话后,蝶花也稍稍松了口气。
船什么时候能改装好?
两三天时间,毕竟要改动的地方是船底,得把船整个翻过来,还得等桐油干了才能下水,不然容易出问题。
雷耀皱了皱眉:那这样,时间订在三天后,到时候在这里汇合,然后离开上海。
那你呢?
出于关心,蝶花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和之怡两个人走到现在不容易,遇到什么问题,只要能敞开说,绝对能把事情解决,而且我看殷梓并不像真心实意要跟你
蝶花并不擅长劝人,特别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以至于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再加上雷耀一直注视着她,更是搞得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你爱怎么弄怎么弄,男人都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撂下这么一句话,蝶花转身离开了赌馆。既然敲定了时间,那么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不过在这种地方待上三天显然不符合蝶花的脾气,还是在外面找个地方比较合适,而且以她的能力想要在外面躲三天简直轻而易举。
准备动手了吗?
雷霸的性格藏不住事,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雷狼会又是由周成负责,所以雷耀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找周成安排事情。
武馆的地址,只有唐文坡和刘伟知道,之前刘伟来过武馆,但是已经被我宰了,我打算先去找唐文坡谈谈。
刘伟?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周成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就是贝当巡捕房上一任的探长?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和张大林应该有点关系,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武馆的事告诉张大林,如果消息不是唐文坡走漏的,那就找张大林,新仇旧账一起算。
顿了顿,雷耀调转话题问道:最近雷狼会那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