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近几年研发的新药,主要用于焦虑、抑郁、神经衰弱导致的失眠,效果好,但是副作用大,所以国内还没上市。”
宋驰看了一晚上的外文文献,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是正儿八经的医学博士,虽然平时看上去不太着调,副业开饭店比主业还要风生水起,但要搞学术的时候也搞得起来。
“你查这个药干什么?”宋驰往椅背上一靠,得意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半夜1点发张图片问我是什么药,你当我百科全书啊?幸好老子有专业素养,熬夜帮你找论文。”
裴越泽问:“什么副作用?”
宋驰轻飘飘地摆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容易影响记忆,严重的患者会发生记忆错乱,比如你只欠我100块钱,但我记成你欠我200块钱,更严重的患者会完全丧失一些记忆片段,比如我欠你100块钱,但我根本不记得这回事了。”
以往他这么拿裴越泽举例,裴越泽早就以牙还牙地损回来了,但今天裴越泽格外反常,听完竟然沉默了很久,望着墙角的绿植一言不发,仿佛陷入了沉思。
“有没有替代药?”
过了很久,裴越泽又问出这么一句。
“有啊,常见的地西/泮片、思瑞康、盐酸舍曲林,但多多少少都有点副作用的。说实话,失眠靠药物调节会起一点效果,但更重要的还是患者自己心态的调整。”宋驰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瞟了眼裴越泽,随口问,“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得不到陆梦溪就彻夜难眠?”
裴越泽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道:“还没告诉你,我和溪溪要结婚了。”
宋驰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下个月20号,欢迎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宋驰震惊到失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诚心讨教,“哥,你行啊,不声不响的就抱得美人归了……我靠你别露出这么甜蜜的微笑,太他妈渗人了。说真的,你到底怎么追到手的啊?教教我这个母胎solo的可怜人吧。”
“你不是一直说你要和人民币共度此生吗?”
裴越泽顺手拿起桌上的喷壶给绿植喷水,云淡风轻事不关己地,反问道。
“喂喂喂那壶里是消毒水。”宋驰一把将喷壶抢了过来,商量道,“你先跟我说说方法论,我回头再用实践检验一下。”
“首先,你要有一个真心喜欢的小姑娘。”裴越泽很开明,“小伙子也行。”
宋驰:“……”
很好,裴越泽开始以牙还牙地损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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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雨,到了早上,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水汽。
今天是《太平公主》的第三次彩排。等这次彩排结束,如无意外,这场排演了大半年的舞剧就要正式登上舞台,接受观众的赞美,或者批评。
临上台前,徐宁宁一边抬腿拉伸,一边和陆梦溪闲聊,“你说俞亦晨今天跳的能不能让陈主任满意啊?”
陆梦溪摇头说不知道,“那就得看她有没有好好练了。”
徐宁宁判断道:“我觉得她没怎么练,我看她微博发的都是吃喝玩乐的照片,哪有时间练舞。”
陆梦溪就着横叉的姿势翻手机,裴越泽刚给她发了条微信:【一萱做了两罐曲奇饼干,让我给你带一罐,我这几天都在楼上,有空记得来拿。】
陆梦溪回:【好的。】
想了想,决定礼尚往来:【我们舞团快上新舞剧了,到时候我给一萱留两张演出门票,麻烦你带给她。】
【一萱是公众人物,可能不方便到现场。】
裴越泽的措词冠冕堂皇。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代她来。】
候场准备,陆梦溪把手机搁到一边,站起来对着镜子整理舞裙和头饰,确认没什么问题了,走到舞台一侧等待。
此刻台上是俞亦晨的独舞。徐宁宁看了半分钟,给陆梦溪递了个“果不其然”的眼神,“我说什么来着,她肯定没怎么练,跳得还不如上次呢。”
舞蹈这行靠天赋,也靠勤奋。舞台上那些看起来轻盈得不费吹灰之力的动作,都是经年累月无数次流汗、跌倒、摔伤之后才做到的。不花工夫练习,肯定跳不出想要的效果。
“而且你看她跳得很吃力,这才第二幕,体力就跟不上了。待会儿肯定又要被陈主任骂了。”
虽然不道德,但徐宁宁很期待看到俞亦晨挨了骂却不敢还口的样子。
第二幕结束后,陈锐平直接喊了停。
他冷声问:“俞亦晨,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俞亦晨抿了抿唇,没说话。
上次陈锐平说,如果第三次彩排还跳不好,就不要当领舞了。
她记得。
她回去也不是没有好好练,但她每每练习那几个高难度舞蹈组合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陆梦溪是怎么跳的。
——柔软,连贯,控腿稳,翻转轻巧,落地无声。
对比之下,俞亦晨觉得自己像个四肢僵硬的木偶。
她不能接受自己跳得不如陆梦溪。
她一个舞团首席怎么能跳得不如一个刚进团的群舞新人。
但她越是这么想,就越忍不住和陆梦溪比较,越来越没有练习的欲望。后来干脆自暴自弃,不练了,上微博发一发生活动态,看粉丝们转发评论吹彩虹屁,心情好了很多,感觉自己还是那个一流的舞蹈演员。
“陈主任您要求高,我达不到您想要的水平。”没等陈锐平说话,俞亦晨先发制人,破罐子破摔,“这领舞我不跳了,您看谁合适让谁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