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宁直接甩来一个微博链接。
陆梦溪点进链接,微博配文“首页赶快去看西柚台的晚会!不瞒各位,我看见了仙女”,下面放了陆梦溪今晚的演出视频。
评论已经破万,热评刷的都是——“领舞小姐姐最后回眸一笑太戳我了,也就看了几十遍吧,蹲小姐姐的微博。”
“三分钟之内,我要知道领舞的所有信息。”
“这题我会!本人首舞在读,领舞是去年的优秀毕业生陆梦溪,控腿真是绝了,献上膝盖。”
“指路领舞微博@好梦溪溪。”
刷到这条评论,陆梦溪不禁一愣。
这届网友也太神通广大了,竟然连她微博号都找出来了。
然后她仔细一看,发现发评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宁宁。
陆梦溪:“……”
徐宁宁恰在此时发来微信:【你快登你微博说点什么呀!】
陆梦溪登上自己微博,消息提示那边都是@和评论,她一条条地刷过去,大多都是夸她长得好看跳舞也棒,把她夸得如同人间瑰宝。
她认认真真地编辑了一条微博:“谢谢喜欢。今年五月会有舞剧《采莲》的完整版演出,欢迎大家移步剧院欣赏。”
江州算艺术氛围比较浓厚的城市,各种艺术展画展层出不穷。但舞剧的受众真的不多。
她希望有一天大众走进剧院看舞剧,就像去电影院看电影一样寻常。
徐宁宁又发来消息:【噗!你发博也太官方了!这样很容易掉粉的!】
陆梦溪:【?】
徐宁宁发了个摊手的表情。
【我掐指一算,你没有在微博爆红的潜质,认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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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左右,一行人抵达江州。
下车后,陆梦溪直接打车去荟水山庄。
易洲正好在一楼客厅,见她进来,不自觉地放下手里的杂志,“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听上去像质问。他捏紧杂志一角,语气却趋于平和:“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来拿护照,马上就走。”陆梦溪一边说一边上楼。
她记得护照在左侧床头柜的下层抽屉里,到那儿一翻,没有。
她怕自己记错了,又把两个床头柜四层抽屉都翻了一遍,都没有她的护照。
“你在找什么?”
许秋忽然出现在房门口,拧眉问道。
“护照。”陆梦溪答道,望着床头柜喃喃自语,“我记得放这儿的啊……”
但怎么找都找不到,她都快陷入自我怀疑了。
难道最近抗失眠的药吃太多了,又影响到记忆了吗?
“别找了,你的护照我收走了。”许秋冷声道。
陆梦溪愣了下,问:“怎么了?”
她半蹲在床头柜前,像个茫然的孩子,许秋走进房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要护照干什么?是不是想出国演出?”
“嗯。”陆梦溪承认了。
许秋声色漠然,“我说过,我不许你去。”
陆梦溪撑着床头柜站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蹲久了,起身时晃了一下,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但很快就好转了。
她缓过劲儿来,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去挂失补办护照,心里却浸着说不出的委屈,慢吞吞地反问:“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许秋仍是冷冰冰的语调,“等你什么时候嫁进裴家了再来跟我谈自由。”
“……真的?”
陆梦溪忽然觉得和裴越泽协议结婚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许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
“当然。”许秋说。
陆梦溪迅速交代清楚:“妈,其实我跟裴越泽已经准备登记结婚了。”
许秋不信,“我没工夫和你开玩笑。”
陆梦溪强调:“我没在开玩笑。”
大概是因为她神色过于认真,许秋也不由将信将疑,“你们……什么时候决定的?”
陆梦溪实话实说:“昨天。”
——嗯,听上去很像顺口编的。
许秋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倒不觉得陆梦溪会在这件事上胡编乱造,只是觉得奇怪。
明明两天前陆梦溪还很抗拒这桩商业目的的婚姻,怎么忽然就转变了态度。
许秋细细打量着陆梦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嗯?”
“怎么忽然愿意结婚了?”
陆梦溪反问:“这不是您一直希望的吗?”
许秋深深看她一眼,叮嘱了句“早点休息”,转身走了。
明天上午还有排练,陆梦溪不打算留在这里过夜。去外婆房间看了眼,外婆已经睡下了。她就没什么记挂的了,拎着包下楼,准备回自己家。
“梦溪。”
易洲的声音。
陆梦溪回头一看,他站在楼梯拐角,那一处没有开灯,他藏匿在昏暗中,像被覆上了一层阴影。
陆梦溪下意识地绷紧神经,“什么事?”
易洲不紧不慢地下楼,在离她两三步的时候顿住脚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一本护照。
“在琴房找到的。”轻描淡写的一句,像是在解释,“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陆梦溪迟疑地接过护照,打开看了眼,是她的照片。
……他刚刚应该听见了她和母亲的对话。
陆梦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易洲也是好意,就说了声:“谢谢。”
易洲仍是泰然自若的模样,波澜不惊地询问:“结婚的事,你考虑清楚了吗?”
“嗯。”
易洲的眉头微微一拧,但很快又抚平,家长般的语气:“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事先和家里商量一下?”
陆梦溪语气不觉带了些微的讥讽:“有什么好商量的?这不就是你们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不是。”
易洲声音轻缓,眼眸望过来,蕴着复杂的情绪,像看不见底的深海。
他忽然问:“那个裴氏的太子爷,你真的喜欢吗?”
陆梦溪微一抿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梦溪,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希望你再慎重考量一下,选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易洲往前走了半步,沉定,耐心,语重心长。他周身锐利的气息仿佛都收敛了,归于不动声色的平和,就像剑刃覆上剑鞘,藏住了所有锋利的光芒。
陆梦溪背脊微僵,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易洲立在原地,数秒之后,无奈地指出事实:“为什么躲我?”
陆梦溪语塞,同易洲尴尬对望了片刻,终于出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易洲看着她转身走远,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为什么躲他,他多少也能猜到。
毕竟七年前,是他强行把她塞进车,送她来易家,结果途中迎面碰上了醉酒的卡车司机,他躲避不及,驾车撞向了桥边的护栏。
他运气好,只受了轻伤,她却险些丢了一条命。
后来他才查到,那个所谓的醉酒司机其实是竞争对手特意为他准备的。
那个该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靠仪器和葡萄糖维持生命的人,本应是他。
是他害了她。
他亏欠她……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