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只的灵猫,飞奔嘶吼着将阿泠团团围住。
只要阿泠做出下一步动作,它们就能一齐发难。
普通的灵猫当然不足为惧,但这是十只三阶灵猫,代表它们能够分别释放术法,甚至,能够替苗志起阵。
兽决的恐怖性,此刻在场诸公都深有体会。
而这术法,只不过是对「神权」的拙劣模仿,可想而知,那位神灵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甚至于,继承其「神权」的兽神使,世上最为古老的生灵之一,长孙柔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果不其然,惊呼声中,半数灵猫已纷纷携术法而至。
阿泠挥舞刀剑,剑首缠绕水蛟,刀刃盘旋蛟炎,他本想用这一击彻底毁去苗志肉身,却不承想又沦入被围攻之境。
要命的是,剩下半数灵猫,已经在苗志的意会之下走阵,玄妙的图案围绕着阿泠,一座又一座大阵正在展开。
“术法武技造诣,我不如你”
苗志身上已被先前火蛟烧灼,卷曲的毛发下,皮肤亦开始因烧伤而溃烂,流出血脓。
“但论阵法,你不如我!”
以他的灵修阶级,释放兽决本就过于消耗修为,更何况,这一刻他连化十只三阶灵猫,魂海已几近枯萎。
这是代价,是妄图模仿「神权」的代价,苗志幸苦数十载攒下的修为,已尽数被兽决吸纳。
“你不如我!”
他喉咙堵着鲜血,灵魂摇摇欲坠,肉身亦将面临崩溃。
但他依然咆哮着,怒吼着,眼前浮现起过往。
苗志出生于万妖城,在灵猫族中,他可称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展现惊人天赋,不到二十就踏过三阶门槛。
万兽宗是所有万妖城幼兽心中的梦想,猫族年轻一代中,他是唯一加入兽宗的弟子。
他本以为自己是天纵奇才,是神灵眷顾者。
直到入宗不久后,他见到了年幼的小尊主,那时他才知道,她才是真正受到神灵眷顾之人,出生之时,就已注定成为下一届神使。
“小猫!小猫!”
他永远记得那个粉雕玉琢,毫无瑕疵的小女孩,跌跌撞撞跟在自己身后的模样。
从此之后,他但凡有机会,就会去见小尊主。
她想去城外,他就想办法帮她跑出去,即使因此被师门关禁闭他也不在乎。
眼瞧着她一天天长大,实力逐渐超过自己,他心里只有欣慰。
他小心翼翼隐藏心中的爱慕,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
天赋所致,他不擅长术法,基础的五行术法他甚至都无法习得。
于是他勤勉刻苦,整日地沉浸在阵法研习之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堂堂正正站在长孙璃身边。
“你明明什么都不了解,你只是个忽然出现的人”
“凭什么你能站在她身边,凭什么你就能摸她的头”
“凭什么你就能让她那般高兴!”
他的肉身开始逐渐崩溃,烈焰烧灼之痛遍布肌肤的每个角落。
能够阻拦这一切的,苗志的灵蕴,却被其尽数祭出,全数献给了兽决化出的数十只灵猫。
被灵猫围住的阿泠瞳孔微缩,他本提刀剑击退了两只灵猫,突围只在须臾之间。
可被他击退的灵猫,翻身跃起,再度扑来之时,其气息已在暴涨。
它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阿泠的面,一步迈过了三阶门槛!
“这小猫他娘的疯了!”
苗志的气息愈来愈微弱,若不是神使在场,孙斯老头也在场外候着,否则今日就是其消逝陨落之时。
他赌上了一切,倾尽了所有,只为让阿泠败下阵来。
要知道这绝非生死之战,只是一场切磋,一场比赛。
灵猫刻印阵法已成,五座五行大阵交相辉映。
树木肆意生长,将阿泠死死缠住,漫天刀雨落下,切碎其肉身焦骨;
阿泠脚下的大地沉没,将他半截身子吞入,而后,尖锐的石刺完全洞穿了他的肉身;
怒涛与烈焰交融,粗暴地将他埋没,炸出一声巨响,掀起百丈气浪。
黑刀和黑剑完全淹没在了阵法之中,刀剑之上的水火蛟龙也不见踪影,仿佛连同它们的主人一同湮灭于五行之中。
“泠兄!”
看台之上,刘慕万分焦急,他想要冲上前去,大喊请神使干涉此战,若非如此,台上两人都将命在旦夕。
“莫急。”身后的老李将他拉住,示意自家郡王切勿焦躁。
“还不急?人都快磨成渣了!”
跟他一般想法的还有不少人,此刻场内五行光华大绽,先前为阿泠欢呼的人们都渐渐哑然。
这可是五座大阵,虽非毁天灭地之阵,却足足五座同时发动。
抛开这些,剩下还有当场冲阶气息暴涨的几只灵猫,它们已快要臻至五阶境地,这是苗志赌上一切换来的,最后的杀招。
它们亦冲进了阵法之中,五阶境地的术法配合大阵尽数轰出。
若是阿泠尚存肉身,它们亦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撕毁,待他灵魂显出,定将他陨落在此——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就连滇南使团里边,田闵脸上烂漫的笑容也已消失。
“神使为何还不喊停?”有人发现了不对,立刻出言道。
苗志已经倒下,他的术法虽然还在发挥效用,但其灵魂已经率先开始衰败,肉身亦当紧随其后。
阿泠则更不用说了,如今虽是被众人认可的绝世天才,但也仅仅是一个年仅十九的年轻灵修。
他还能有什么手段,能破眼下死局?
于是人们纷纷望向兽神使,瞧见神使大人未有动容,不禁开始暗自焦急。
没有甫来人和万兽宗弟子,愿意看到两位天才的陨落,无法想象那是何等的惋惜。
不光是兽神使,随后观战诸位就发现,连小神使长孙璃的脸上,都没有丝毫波动。
听闻阿泠和长孙璃关系斐然,怎得也不喊停?
“还未结束!”
人群中的一声惊呼,将众人的情绪带到了最高峰。
他们看见,汪洋之中,一条水蛟翻腾而起,蛟首之中,埋着一把黑剑。
“咦?!剑柄上那是!”
一只焦黑的手骨,紧紧握住黑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