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跟黄三元说话的这会功夫,上海特高课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课长小山松本的遇袭,使得上海特高课的高层们彻底乱了阵脚。得知受伤未死的小山松本,已经被送去陆军医院救治,心中有着各种心思的一众高层们,便一窝蜂似的都赶去了陆军医院。山本太郎一路护送小山松本去了陆军医院,就一直没有离开,和后续赶来的那些高层相比,山本太郎可能是唯一一个不希望小山松本断气的人。
手术很成功,可是推出手术室的小山松本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且医生给出的解释也不算什么好消息。“山本,你在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职位最小的山本太郎,根本凑不到前面去,急需背锅人的高层们,相互之间只是对了个眼神,便马上找上了最好的背锅人选——山本太郎。
发现朝鲜救的人是山本太郎,在那片民房区里指挥围剿的也是山本太郎,如果不是因为山本太郎带人包围了那些朝鲜救的人,身为特高课课长的小山松本,也不会赶去现场。而且小山松本中枪之后,一路护送小山松本来医院的人,也是山本太郎。综合这些所有,山本太郎自然也就成了最好的背锅人选,至于其他的,特高课的这几位高层全然不在乎。
正努力解释的山本太郎,这个时候,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背锅侠。忽然察觉出这几位的神色有异,山本太郎才算是恍然大悟,“你们是想把黑锅扣在我身上?为什么?课长遭遇袭击,那也不是我的错!当时跟课长一块中枪的,还有宪兵司令部的一位中佐军官,难道袭击者就不能是冲着那位中佐军官来的?”
山本太郎算是上海特高课的老人,所以见识过不少硬扣黑锅的事情,而且他也知道被扣了黑锅之后会怎么样,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被扣上一口黑锅不得翻身。面对眼前这几个高层的指责,山本太郎一边极力否认,一边将话题转移区了宪兵司令部的身上。山本太郎这么一说,特高课的这几位才忽然想起,他们疏忽了事发现场还有另一个倒霉蛋。
屎盆子扣在自己人身上,和扣在宪兵司令部的头上,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因为山本太郎的提醒,这几位相互对视一眼之后,都暗自下了决心。“山本,既然你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调查。你一定要找出袭击者的下落和身份,宪兵司令部那边问起来,也好给他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山本太郎不算笨傻,他马上就明白了上司的意思,知道此地不好久留的山本太郎,马上就带人离开了陆军医院。之前被山本太郎带人包围起来的那十几个朝鲜救,这个时候,也已经被包围他们的宪兵部队尽数绞杀干净,匆匆带人赶回现场的山本太郎,也没能在现场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特高课的课长遇袭被送进医院救治,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整个上海租界里,也就只有汉斯掌握了第一手的消息,他可没有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有关特高课课长小山松本遇袭的消息,很快就在租界里传的沸沸扬扬,汉斯靠着第一手消息,也从情报市场里狠狠的大赚了一笔。
黄三元的汇报,和上海地下党组织从情报市场里获得的消息,几乎同时到达。和黄三元的极度信任相比,上海地下党组织并不相信是唐城袭击了小山松本,可是等他们综合所有的消息之后,也不得不承认是他们小看了唐城。“还真是没有想到,那个人说到做到,居然能在虹口区里袭击了小山松本!”
上海地下党组织对唐城的评价很高,不过他们始终想不通,唐城为什么屡屡拒绝他们的招揽,从唐城这段时间的态度和做事行径来看,此人应该对地下党组织并不抵触。“我跟他仔细聊过,可能是因为家庭原因,他才会拒绝咱们的招揽!”负责传递消息的三姐,如实向上级反应自己和唐城之间的谈话过程。
“据他自己说的,他的父亲是军统已故的烈士,是在抓捕日伪特务的行动中阵亡的。就算他没有加入军统,可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他家跟军统之间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个人认为,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拒绝咱们。从我跟他的交谈情况来看,此人做事冷静,绝非情报中所说的做事莽撞,如若不然,为什么他迟迟没有被特高课发现并实施抓捕!”
从唐城到达上海的第三天开始,上海地下党组织便连续接到,租界里有人袭击特高课便衣的消息,事后也证明这些袭击都跟唐城有关。三姐最后那句话,算是提醒了他们,唐城在上海搞出这么多的事情,却一直活的滋润,这绝对不是做事莽撞之人能够做到的。“看来此人远比咱们想象的聪明,做事肆无忌惮或许只是他的一种伪装手段。”
上海地下党组织对唐城的分析,是基于他们已经知晓唐城身份的情况下,做出的分析和判断。他们并不知道,唐城做事肆无忌惮最大的依仗,并不是他跟军统之间的隐秘关系,而是那些近似于神仙手段的系统技能。就在上海地下党组织改变对唐城看法的事后,早已经离开三元书店的唐城,却已经联络上了藏匿在法租界里的白占山。
几天没见,白占山的气色看着好了不少,毕竟唐城在上海弄出的动静不小,虽然这里面没有白占山什么事,可上海特高课吃了瘪,对上海站的恢复却是个好机会。军统总部抽调的第二批后备人手,已经出发赶来上海,接到总部电报的白占山心中欢喜,觉着自己马上就能结束这种藏头露尾的生活。
“白叔,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虽然我袭击了上海特高课从天津和北平两地抽调来的便衣特务,今天还袭击了特高课的课长小山松本,可上海特高课背靠日军这棵大树,他们随时都能从其他地方抽调人手来上海。上海站如果想要快速恢复,首先要做的,便是内部人员的甄别,据我所知,上海站之前被特高课连续围捕,就是因为内部出了叛徒。”
看着白占山气色不错,唐城不忍心给对方泼冷水,可有些事情却必须要去面对,所以这些事情,他不得不提醒白占山。上海站有内奸,白占山来上海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如果不少因为这个,他也不会带着一同来上海的手下,和上海站的残余人员断开联系,悄悄隐藏在法租界里。
“你说的这个,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上海站的事情错综复杂,有些事情一时半会根本解决不了!”白占山一脸愁苦的伸手抚着额头。“我早已经向总部汇报过此事,可是总部那边迟迟没有给出答复,我总不好在没有拿到总部命令的情况下,就对上海站的弟兄搞内部甄别!”
白占山心中的苦闷是真的,上海站在军统所有外地站点里,是最特别的一个,因为上海特高课很厉害,上海站军统人员的折损率也是最高的。正是因为上海站这种居高不下的折损率,军统总部那边对上海站的人员,往往会采取极为照顾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白占山根本不可能,在没有总部命令的情况下,对上海站的人员实施内部甄别。
一旦引发上海站残余人员的反弹,光靠白占山带来上海的那些手下,他今后就别想在上海立住脚。白占山的态度,令唐城心中暗自叹气,便不再劝说白占山。“白叔,这次找你,是我刚刚得到消息,因为我刺杀小山松本的事情,上海特高课可能会联合宪兵司令部,对租界工部局施加压力,让特高课的便衣行动队,光明正大的进入租界做事。”
“我不知道你们一般都会如何应对这种事情,所以你们最好能早作准备,免得到时候会手忙脚乱出了岔子。”唐城现在告知给白占山的这个消息,虽然来源于汉斯,却也得到了上海地下党组织的证实。“我有消息,租界工部局的董事里面,已经有人被日本人收买,工部局开会讨论此事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帮着日本人说话。”
唐城最后这番话表达的有些隐晦,但白占山已经明白了唐城的意思,如果租界工部局的董事里面有人站在日本人那边,特高课协同宪兵司令部提出的要求,在工部局董事会议上通过的可能性很大。“这些该死的大鼻子老外,难道他们就看不出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吗?”白占山气急反笑。
“白叔,这里是租界,这些年,工部局的那些外籍董事,没少从租界里捞钱。他们早就已经掉进钱眼里去了,其他的,他们那些人怎么可能在乎!”拥有后世记忆的唐城,不可能现在就告诉白占山,一旦日军开始南洋攻略,现在还能在上海狙租界里耀武扬威的这些工部局董事们,到时候混的还不如上海的帮会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