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沅驾驭着流星稳步爬上坡顶然后向亓王负手而立的中心平地走去。
突然,下腹一阵潮热……
流星感受到主人下意识的细微动作,乖觉的停了下来。
两步之距的朝定澜看到许沅脸上一下青一下白的慌乱神色,瞬间收了面上淡淡的笑意,阔步跨过去。
“我抱你下来。”
“不……不用~”许沅脸腾地一下升温,话都结巴说不畅。见他坚持,不得不老实交代,“别弄脏你衣服,我初潮……”许沅脸烧到耳朵根,连耳朵都是红的,话越说越小声。
“阿沅长大了。”朝定澜声音沉稳低柔,但手上并不依她,右手圈住她的腰,动作强势。
许沅拧不过,脚离踏蹬向左倾身双手环在他颈上,任他的左手穿过腿弯将她从流星背上抱下来。
风撩动发丝扫着眼睛,许沅不得已偏头将脸伏在亓王右脑的自己臂弯。
怀中人不知何故突然浑身绷紧,朝定澜心里一急,轻问:“阿沅?”
许沅没应,只是将脸埋在他颈侧,鼻子贴在他脖子上,呼出的气热热的拂着他耳根。
“阿沅,很不舒服吗?”
朝定澜神经一下紧了起来:不对,这样的许沅不对劲!
有东西落在他颈上,从颈上滑进衣襟。
朝定澜慌了神,话说的语无伦次:“许沅,你别哭~怎么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疼……”
他回头去看,她却把脸都藏在他颈窝,右手扣在他脑后。
“许沅,你别吓我~”
“阿沅~”
“许沅~”
许是害怕他担心,许沅终于将脑袋从他颈窝里抬起,泪眼盈盈的认真的一遍一遍环视他的脸。她抱着他脑袋,拇指从他额、眉、鼻、唇、下巴上一一抚过,似勾勒、似描摹。
“原来是你~”喜欢的是你,依赖的是你,想躲着的是你,想等着的也是你。
所以在城郊那次不是她做梦也不是幻觉,而是他本来就在她身边,共拥一被同床共枕。被鲁妈妈下了欢情药那次也是,不是她脑海生出的幻香……是她太迟钝了。又或者,是她自我麻痹故意沉沦。
然而到今天,她不能再继续欺骗自己,不能再继续放纵自己。
朝定澜不明白许沅说的什么意思。被她捧着脑袋和她相对,她面上还挂着泪,笑得温柔而哀伤。
朝定澜心里抽疼了一下,没来由的生出不安。
“王爷,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以后会遇到性格单纯、心思干净、有活力、热烈勇敢的姑娘……”
“许沅,不用什么以后,我已经遇到了。你已经在这里了。”
朝定澜立即打断许沅,坚定的望着她。
她靠近,鼻尖抵着鼻尖,眼睫下垂:“王爷,你知道的,我是个骗子,连家人都骗的骗子。我承认我对你确实动了那么一点点心,真的,一点点。”
眼泪从她眼眶涌出,滴滴落在朝定澜鼻翼两侧。
“和诃娅比赛受伤那晚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总将我从可怖梦靥温柔唤醒的人,一个总在我受伤后默默为我擦药的人,一个总给我一种安全感的人……我想问他,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不能喜欢不敢喜欢的人该怎么办,对他的依恋可否盖过这份喜欢将我拽去他那边……可他没来,我也没能问。但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了他是谁,也终于,想起了许沅是谁负着怎样的命。
所以,是时候面对面说清楚,是时候斩断、放手了。
“许沅……”朝定澜不知道说什么,心里的不安一点一点的膨胀,堵得他难受。
“王爷,我说过我做过一个冗长的梦,我不会让自己再一次成为梦里的那个许沅,明知故犯,重蹈覆辙。”
朝定澜一下子都明白了,明白了她在肆季语轩里那句“阿沅绝不会与你们这样的王公贵族有任何的情感纠葛”并非一时狠话,而是从一开始,她就打算避着远着他和宸王等人的。
可是天意难测造化弄人,情不知所起,她还是把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矛盾、痛苦,她甚至需要搬出“那个人”来自我催眠说她不喜欢他。
可事实却是,她爱他爱得失了控。
反应过来喜欢和爱上他,真实的借口的都是他,她该有多无措多恐慌多痛苦……在将他和“那个人”贯联起来之前,她原是可以用“那个人”来骗自己、骗他甚至骗宸王的。
许沅的爱和不爱,都好沉重。沉重得让他心疼,沉重得他不忍。
“许沅,你对我动的那一点点心,可后悔?”他尽量让自己说的平静,说得不带一丝的难过。
“不悔。”
许沅没有分毫的迟疑,说罢低头覆上他的嘴唇。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王爷,许沅没那么有本事,许沅也什么都不想掺和。我不能爱你~所以王爷,放手吧。”
放手吧,从怀里,从心上,彻彻底底。
“好。”朝定澜闭眼,一抹腥味盖过满口的苦。
再睁眼,已是初见时那个人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的亓王。
“我抱你回去交给你大哥。”
她应该拒绝的,她应该说不的。可,这是她最后一次,能抱他了吧?
朝定澜说的是陈述句而非问句,许沅的不回答就是回答。
许沅合上眼,双手环抱着亓王的脖子,将身子缩在他怀中。
“很痛吗,”朝定澜感觉从衣襟到胸口全部泅湿透了,“~肚子~”
“嗯,痛。”真的好痛,感觉一颗心都被撕开搅碎了。
听着她哭得鼻子都不通气了的囔音,本来还贪念着故意走慢一些的朝定澜,马上三步并做两步,大步流星甩开双腿疾行。
“呀,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马摔下来了?”
“别说话,你没见亓王殿下脸色难看,沉郁得就能滴水了!”
“许昀潇呢,怎么来了就没见他人影,快去找找告诉他一声。”宸王吩咐下去,快步迎过去。“王叔,许小姐她?”
“没什么事,吓着了。”
朝定澜早在不远之地就将许沅放下,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魏濪找了一圈没看到许昀潇,只好回来“守株待兔”。兔子没影,妹妹却以这个样子回来了。
他比别人离得远,一担心就双手一路推攘的将其他人挤开跑过去,“妹妹~”
“魏大哥,我哥哥呢?我要回家。”
许沅抬头,吓了所有围过来的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