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那桌气氛最好,不时说笑。
他们这桌因为又有亓王,又有虎踞师师长,而且大多数女子都是待字闺中的佳人,所以反而拘束得多。
许沅倒是无所谓,段家是有几个出色的公子哥,但与她无关,论人品相貌,她哥哥就很出挑。
不过其他人可就不是了,申毓芝向来以温婉著称,所以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处;季柿柿之前的朋友主要是商贾富户,像这样又是亲王又是将军又是伯爷的局,少不得拘束;金三小姐、阮琴和杜纭姿倒是小意,明明为客,却时时关心段大夫人吃什么?可要添茶?
段清芝犯了错才致段棜安失踪、被困,所以一直老实的陪客,适时的应和一句,捧个场,开始时处处小心,到后边见她爷爷昌远伯不再用责怪的眼神看她,这才泛活起来。
“柳小姐,可是菜不和胃口?我见你没吃多少呢?”段大夫人作为东道主,又是当着公爹的面,自是希望自己的安排宾主皆欢,饮食尽兴。
“哪里,菜很好吃。我只是来前才陪爷爷用过粥,所以才吃得不多。”柳蕙兰真诚的解释。
要不是知道真相,许沅自己肯定会信她的说辞。这些女人,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大伯母,柳小姐是因为……”
“魔鬼亓王。”段棜安跳下桌子走过来,出声打断了她四姐姐的话。
“棜安,你太不像话了,谁教你这么称呼王爷,一点礼貌一点教养都没有!快向王爷赔罪!”昌远伯面色瞬间咻的变白,厉声喝责,同时立即起身朝亓王请罪。
“童言无忌,伯爷何必责怪她。”那日阿沅就想为他出头来着……她心里,多少是有他的吧?
“柳姐姐和四姐姐她们都在说嘛,而且还说亓王食人肉饮人血,没有哪家姑娘敢嫁给他……”
“住口!孽障,这定是外边那些没见识的东西为了中伤王爷乱传的,你是伯府小姐,怎么连这个也信。”昌远伯伸出手掌就要抽这个不分场合、口无遮拦的孙女。
别人被吓得脸色苍白,反正不是被昌远伯吓的,而是害怕亓王听到了她们私下这么说他被亓王吓得。
许沅从不信别人口里的话,她有自己的主见,会去与当事人求证而不是偏听偏信人云亦云。更何况,亓王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也算清楚。
见昌远伯动怒,早一把将段棜安拉到自己怀里护着。“伯爷都说了,是外边那些弱智儿被有心人教的胡言乱语,棜安小姐还小,自是分辨不得。有错,也是她身边居心不良者有错,该打该罚的是那些人。”
“爹,是媳妇平时疏于管教才让棜安学坏的,你要打,就打儿媳吧。”
“王爷,子不教,父之过,还请王爷放过小女,在下可代她受过,要打要杀,在下绝无怨言。”
“大家这是作甚,不是一起来吃饭的吗?吃饭啊?”许沅说着,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提筷夹菜,还给季柿柿也夹了块红烧鸡块。
“伯爷,别吓着小孩子们,请坐。”要他真的动气,那才坐实了他狠戾易怒的残暴说法。
昌远伯见亓王不计较,许郅家那丫头也将台阶都给放好了,他自然也就顺坡下驴,敞口呵呵两声:“好,吃饭,吃饭。”
“回去陪小朋友们吃去吧。”
“哦。”
段大老爷和夫人对视一眼,眼里不约而同的漏出疑问:这小魔女竟这么听许沅的话?
段棜安走出许沅怀抱,天真的望着亓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王爷,那些乱嚼舌根的不是好姑娘,你要找不到媳妇,等安安长大了,安安嫁给你!”
众人都被雷得目瞪口呆,许沅却是憋不住,第一个笑出声来。
“胡说,你才多大。王爷自有良配,你这么无知无礼的人,给王爷做递茶丫头都脏了茶。”段大夫人话有多狠,其实就是有多怕亓王当真,他虽身份尊贵,可人实在……她万万不能让女儿进这个火坑。
“多谢棜安小姐不弃。”
许沅不出意外的见段大夫人面色苍白身子晃了晃后,亓王才不疾不徐的接着说:“就像你母亲说的,你还是孩子,等你长大,我就是个老头子了,我怎么能糟践你的一生?更重要的是~”
许沅感觉亓王看段棜安的眼睛似乎往上朝她抬了一下,但她看过去时,却见他还是望着段棜安。
“什么?”段棜安偏着头不解的问。
“我心上有人了!”
他心上有人了!
亓王自己说他心上有人了!
满屋寂然,许沅也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哄到:“那要祝福王爷了!”
“嗯,是该祝福。王爷,敢不敢和老夫喝一杯?”姬士琏倒是真高兴,毕竟亓王的情况他多少知道,如果真有一个红颜知己相伴,甚好。
“好!”喜酒是喝不成了,但是,因为所爱是她,姬士琏所提的这杯酒,值得一干而尽。
“那个人,比安安好看吗?”
因为不是被选择的那个,所以总想知道,被选择的那个是否真比自己好,比自己好在哪里。
不信、不服、不甘别人比自己优秀,仿佛是世间所有女子在情爱中的通病,小女孩也不例外。
当然,段棜安这个纯粹就是自尊心受打击了而已。
她好心帮他,他竟然拒绝了?过分!
“因为喜欢,所以就觉得她比任何人,甚至比天上的仙子还要好。我有爱慕的姑娘了,所以棜安小姐,你不用说善意的谎话来安慰我。”调皮,但本心确实不坏。如果昌远伯府好好教,会是个好女儿。
哼,算你会说话。
段棜安挽回了自尊心,仗义的说完“嗨,你不用谢我,我就是人美心善,没办法。”,听许沅的话,老实回那桌去了。
还好,自己那天没做太过分的事,不然可要连累他对不起他那位心上人了。
许沅这样想的时候,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应该是后怕吧,后怕差点就闯了大祸。
许沅如是向自己解释心里不可名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