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栾飞白在军区的招待所住下。
刚洗完澡，米知回电话了。
米知声音怯怯的，栾飞白觉得不对劲：“我现在就在长宁军区，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没有。”
“你清楚我多想买下白焰战队！”栾飞白生气了，“趁这事还能收拾，你说实话！”
米知绷不住了：“飞白，对不起。”
“怎么回事？”
“你给岳野扫的不是微信，是，木马程序。”木马阅后即焚，米知没想到这两人会打上交道。
栾飞白想起，那天他扫岳野没反应，岳野扫他却一下子通过了。
原来是木马的缘故。
栾飞白愤怒了：“你故意把我叫过去，就利用我弄这事，你特么是不是混啊！”
“没有故意，是凑巧。”
“怎么能那么巧！”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利用的意思，真的是巧合！”米知急忙辩解。
原来，军区抱团，米家和另几个军区合伙陷害岳野呢。
用了好几个方法下套，都没成功。
眼看要泡汤。
席上有人盯着岳野的动静。
恰好栾飞白进来了，岳野不知怎的，偏偏看了他几眼。然后，盯梢的人灵光一闪，死马权当活马，怂恿米知干了这事。
没想还成了。
木马在岳野的手机迅速发酵，找到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其他人趁机对长宁军区做了些手脚。
导致第二天，岳野必须回去，缺席了会议，并错失了竞选。
栾飞白的声音都颤抖了：“你们太混蛋了。”
“对不起……”
“你们就不能堂堂正正的竞争吗？你看看现在这叫什么事儿！”栾飞白气得想顺着信号过去揍米知。
“对不起……”
“给我岳野的手机号！”栾飞白打断了米知的哭腔。
晋升的机会被摧毁了，难怪岳野那么生气，栾飞白如坐针毡，穿好衣服，直奔高阶军官的住处。
在紫藤园旁，栾飞白拨通了岳野的电话。
等待三声之后，岳野的声音清透：“你好，哪位？”
“少将，我是栾飞白。”
岳野很明显地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情绪，没有立刻摔电话：“有事？”
“我想给你道歉。”
“你说。”
“我想见面了，当面跟你说。”
不一会儿，警卫员小卢把栾飞白领上楼。岳野依旧一身齐整的军服，一脸冰霜。
栾飞白脑子很混乱：“对不起，我才知道手机的事。”
“说完了吗？”
“……”
“说完就回去吧。”
“少将，你能不能原谅……”
“这是一句原谅就能完的事吗？”岳野终于爆发出愤怒，“你知不知道我为此准备了多久！一个木马就摧毁了所有的心血！栾飞白，我不想动手，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岳野没出手揍人已经很克制了。
栾飞白只得离开。
他非常难受，就这么轻易地把一个人的努力摧毁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当一个无所事事的富少都当得漏洞百出。
栾飞白漫无目的地走着。
夜有些黑。
星辰好遥远，好寂寥。
自己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
不知吹风吹了多久，身后忽然有人开口：“栾先生，您还好吧？”
原来是警卫，栾飞白苦笑：“还行。”
“少将让我送您回去。”
“……”
岳野派小卢跟着他吗，栾飞白说不出什么滋味：“放心我不胡来，我就看看风景。”
栾飞白陆续发了好几条道歉的信息，岳野都没回。
回到长宁分公司，栾飞白更诚心地道歉。
他的道歉就是送礼。
栾飞白先送了一款顶级的天文望远镜，又送了一块分量很重的陨石样本，都石沉大海，毫无反应。就这么过了好几天，他想过去堵军区，堵的话只怕立马被逮进去了。
栾飞白很惆怅，从小到大没这么沮丧过。
赵阳抚摸下巴上的胡渣：「道歉吗？黄玫瑰很管用！」
于是栾飞白送一车黄玫瑰过去了。
下午岳野的电话就来了，怒不可遏：“栾飞白，你在搞什么？”
栾飞白真诚地说：“我向你道歉。”
“就用花？”
“你想用什么？”栾飞白实心实意地说，“只要你能原谅我。”
岳野让他气笑了：“你过来！”
岳野终于开了金口，栾飞白开心得不得了，一秒没耽搁，飙车到长宁军区。依旧是警卫员小卢来接他，小卢二十出头，沉默寡言，生得腼腆。
栾飞白问小卢：“少将生气了吗？”
“没有。”
“他高兴吗？”
“也没有。”
岳野就是个面无表情的家伙，栾飞白又问：“你们少将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不喜欢香椿，会过敏。”
从门口到指挥部，就几分钟的车程，栾飞白把岳野的喜好打听得七七八八，顺带要了小卢的电话微信和各种联系方式。
岳野站在路边，一袭深黑的制服，极精神。
栾飞白轻快地跳下车。
岳野回头，恰好最后一抹夕阳从树影中漏下，脸部轮廓英朗流畅，气质像出鞘的弯刀，光芒四射。
栾飞白的眼睛一亮。
心随之一动。
仿佛三月春风起，被什么撩拨了一下，心尖荡起涟漪。
岳野先没好气：“你看我干什么？”
“前两次都是晚上，没发现少将这么帅气。”栾飞白不吝夸赞，“少将，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男朋友呢？”
“没。”
“介意有一个吗？”栾飞白笑眯眯地说。
岳野皱眉：“别闹！”
栾飞白收敛了撩人的笑意，郑重地鞠了个大躬：“少将，我是成心想跟你道歉的，我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我要知道肯定不会靠近你哪怕一步的！”
“呵……”
“我不推卸责任，你说怎么罚我吧。”他还没说呢，咕咕两声，肚子响了，从中午醒来就没吃东西。
岳野无语：“先吃饭吧。”
“我要吃野菜。”
“有什么吃什么，你还敢挑？”岳野虽然肃着脸，语气已经破冰了。
岳野让厨子现挖现拌了一盘野马齿苋，马齿苋切得碎碎的，拌着香干细丁，酸酸的，很可口。栾飞白胃口大开，吃的很开心，岳野也夹了一筷子尝，不予评论。
栾飞白又提微信的事。
“都说你别再提了。”岳野制止了他旧事重提。
“可你还生气。”
“生气也怪不到你头上，你是被利用了。”经过几天平复，岳野现在很冷静。
“真不生气？”
岳野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以为我在为难你们栾家？”
“难道不是？”
岳野嗤笑：“根本轮不到我出手，你们栾家背后有好几个军区吧。”
栾飞白顿悟了，很无辜地说：“我们栾家想发展，必须有军区的支持。我们在谁的地盘，就支持谁，希望少将能理解。”
“你们没有平衡好。”
栾家是米家军区背后的支撑。
关系一紧张，长宁要掐米家的命脉，自然把手伸向了栾家。
长宁扣下那块地，就是给栾家下马威。
栾家的最高层很清楚中间的门门道道，所以栾董说出「那块地能撬就撬，撬不动就放弃」的话。
至于栾飞白，只是误入。
岳野那晚看到栾飞白的手机，才明白自己被捣鬼的源头了。
栾飞白被点明，也不甘心：“我们有没有可能拿下那地？”
“你那么想拿？”
“对！”
“放弃比拿下好，不然，会成为你们栾家的烫手山芋。”岳野点拨得很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放弃是短痛，如果掺和进来，日后要是在各方势力之间平衡不好，只怕栾家就为难了。
“以后是以后的事，我现在要拿下这块地。”栾飞白只想收购白焰战队。
“用一切方法？”
“对。”
岳野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那天你为什么去海猫酒店？”
“陪米知啊。”
“所以你现在是来陪我吗？”岳野沉下脸，“我劝你打消这种念头，我不吃这一套！”
咦？
这说的是什么？
栾飞白噗嗤一笑：“我跟米知是好朋友，不是那种陪，你别误会。”
“……”
岳野别开脸，不知道是不是尴尬了。
都说国人的感情升华在饭局，一顿简单的晚餐就拉进了两人的关系。岳野缓和了一些，说长宁军区有十大景，梨花观星看过了，还有一处青林鬼火。
栾飞白当然要去看了。
两人在春寒中漫步。
青林地势低洼，树木茂盛，一进去阴森森的。
栾飞白冷的一哆嗦。
奈何小卢不在，不然还能要一件风衣。
岳野轻哼：“上次就冷，你不长记性。”
栾飞白喊冤：“我又不知道你会带我到这种地方约会啊。”
约会？
岳野嘴唇微动。
栾飞白灿烂一笑：“开玩笑啦，约会的人才不来这么阴森森的地方呢，来这里的人啊，分明是想……图谋不轨？”
这家伙真是什么都敢说。
岳野窒息了。
栾飞白就是占个嘴上便宜，哈哈一笑：“少将，不要这么严肃嘛，我又不是说你。”
“闭嘴！”
岳野左右看了看，没人，也没小卢。他伸手脱下最外面的制服，递给栾飞白。
栾飞白谦让了一下：“也不是很冷。”
岳野：“那就冻着吧。”
栾飞白夺过衣服，披在身上，笑嘻嘻地说：“冷，冷死了，山里比市区低好几度，我下次带个大衣来。”
岳野：“嘁。”
多一件衣服，栾飞白暖和了许多。
两人慢悠悠地到达目的地，只见那里已有七八个人，都是饭后来看风景的。
一看岳野，大家啪的敬礼。
岳野冷漠地点头。
气氛安静极了，没过一分钟，所有人都脚底抹油溜了。
地上有好多的树桩，萦绕浅蓝色的荧光。
幽风轻拂。
浅蓝色的荧光随之摆动明灭，微弱而奇妙，十分可爱。
这就是青林鬼火。
栾飞白遗憾了：“这么浪漫的景色，却被叫成青林鬼火，好浪费。”
“那叫什么。”
“应该叫青林有你。”
“……”
这是突如其来的情话吗？
岳野被惊到了。
栾飞白解释说：“大冷夜约在这里的人，都带着恋爱的心情，叫青林有你是不是很合适？”
岳野缓过神来，恼火地说：“一点也不！”
再逗，岳野就要暴走了，栾飞白收起玩笑的心，问这些光是怎么回事。
可算正经了。
岳野解释起鬼火的来历：这些树桩上寄生着一种真菌：假蜜环菌，这种菌汲取了树的养料，然后发出光亮，晚上看上去就跟鬼火似的。
岳野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栾飞白细细听着，没有打断，不知不觉入夜。
后来，岳野送栾飞白回招待所：“你回去考虑清楚，想拿地的就寄合同过来，我给你安排。不过，我提醒你，这一千亩地不是结束，是麻烦的开始，你们栾家要是平衡不好，就不止是长宁找你们麻烦了。”
栾飞白看着他：“我清楚。”
“你不清楚！”岳野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你迟早还来找我，到时我可不管。”
栾飞白无所谓地说：“到时候也不归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