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枭好大喜功贪得无厌,袁崇焕狂妄自大固步不前。犯错的是他们两个人,可付出生命代价的却是倭国人。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看似强壮的弱者,需要由看似弱小的强者拯救。
桃次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仗,他只知道多杀一个印度人,就多赚了一个。在这样的战场上,生死寻常事。活着干,死了算,天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还有没有命在。
拖着一个好大的包在阵地前面爬,不时要和死人做亲密接触。今天白天被打死的还好,最怕遇到被打死几天,肚子涨得跟球一样的家伙。天知道哪只不长眼的老鼠咬一口,那个肚子就会“砰”的一声炸开。倭兵们喜欢个把这个叫做爆肚!
单单是爆肚就算了,可爆肚喷出来的,不但有奇臭无比的内脏,还有白花花的蛆虫。想想黏糊糊液体喷在脸上的感觉,饶是被尸臭熏陶多日的桃次郎还是忍不住想吐。
军曹似乎故意在着自己的茬,半夜埋雷这样的活已经派了两次。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半夜埋雷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会有一罐肉罐头。上国军人管那叫午餐肉,好像他们提起这东西都很嫌弃。
桃次郎觉得很好吃,他不明白这么好吃的东西,上国军卒吃的时候好像在吃药一样。每一次领到罐头,桃次郎都在那捧泥土里面放一点儿。大哥以前有好吃的,都是先给自己吃,今天自己有能力赚好吃的了,也不能忘了大哥。
拖着的一包是各种各样的地雷,有往地上一插就行的压发地雷,很轻便装药也不多,仅仅够炸掉一只脚。也有弹射式地雷,踩上去之后会炸起一个手雷一样的东西在天上爆炸。弹片会像下雨一样砸下来,方圆十米内的人无处躲藏。在地雷之中算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刚刚插好一支压发地雷,就听见有东西有低吼。
是一头狼,嘴边上还挂着肉沫。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桃次郎,很不满意这个人类打搅自己吃大餐。
这里距离印度军队阵地不远,开枪绝对不行。只要这边开枪,两边战线上的人都会开枪对射。身处双方中间的人最是倒霉,因为前胸有子弹射过来,后背也有子弹射过来。如果哪一边兴起,还会砸几颗迫击炮弹。
如果不幸今天晚上战舰上的人想打炮,那只需要一发炮弹,自己就会转换成零件状态。
抽出刺刀,桃次郎同样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只狼。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颤抖,显得异常狰狞。这时候的桃次郎,再也不是一个半月前那个单纯的少年郎,他比饿狼还要凶,比恶狼还要狠。
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远超人类,仅仅看对方的气势,那只狼就判断出眼前这个人类不好惹。看了桃次郎一会儿之后,慢慢倒退着,最后转过身去寻找其他尸体大快朵颐。这地方别的东西难找,尸体还是很富裕的。
长长出了一口气,桃次郎继续刨坑挖地雷。明天只要这些地雷发挥作用,第一波冲锋很容易就混过去。
看到那些被破坏的工厂,吴三桂的心都在滴血。
孟买造船厂、孟买钢铁厂,还有孟买的棉纱厂、制铜厂、锅炉厂!凡是在郊区的,全都是重工业。现在或多或少的都挨了炮弹轰炸,工人们伤亡不算惨重,可机器设备的损失非常惨重。尤其令吴三桂感觉到肉疼的是,正在兴建中的发电厂。
来自牛津的牛顿先生,终于带着人把发电原理研究出来。正准备大规模使用,却没想到关键时刻飞过来几颗炮弹,还他娘的是海军三百八十毫米舰炮。
只是一发炮弹,一栋四层楼的建筑变成了一堆碎砖烂瓦。实验室和试验样机全部报销,还搭进去十几个技术人员。好在那天博士们都去了孟买躲避,这才算是躲过了一劫。
“吴!不要伤心了,好在我们最终打退了大明的进攻,成功守住了孟买城。只要我们的科研队伍还在,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今天损坏的一切,我们最快半年时间就能恢复过来。”乔治看到吴三桂的样子,很怕他一冲动去找李枭报仇。
孟买城被炮击,印度的生产能力下降,而且吴三桂与英国本土的那些老爷们政见不合。这一仗打到现在,印度军已经伤亡惨重。最为精锐的廓尔喀人已经伤亡过半,底下的各个邦国正蠢蠢欲动,现在真的不适合再打下去。
“他妈的,没想到李枭跟老子来这一手。”更让吴三桂窝火的是,明军占领了码头。每天都有船载着明军逃走,而自己的军队无论怎么拼命,也无法突破倭国人的防守。
伤亡每天都在增加,尤其是那些该死的地雷,专门炸掉士兵的脚。伤兵营里面躺满了这样的人,安置他们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如果安置不好这些人,需要花很多钱。如果安置不好这些人,今后再想征兵可就难了。
听着伤兵的惨叫,每天看着凶手逃走,吴三桂的肺都要气炸了。更加让吴三桂窝火的是,这一次来攻打孟买的是辽军二师。这是他当初待过的部队,袁崇焕对他青睐有加,好多袍泽都是生死弟兄。可现在,却要生死相搏。
不管李枭是不是这样想,吴三桂都认为李枭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他的这一手的确高明,如果不是守卫孟买城的军队精锐。加上你的训练很有成效,明军就会攻进孟买城里面来。你知道那样的后果有多么的可怕吗?”乔治指了一下身后灯火璀璨的孟买城。
这个世界上,人口超过三百万的大都市不多。在欧洲,也只有巴黎一个而已。连英格兰的都城伦敦,人口都达不到这一数字。但在乔治和吴三桂的身后,却耸立着人口三百多万的孟买城。
孟买城最大的财富,就是这些蚂蚁一样勤劳的人。失去了孟买的税收来源,吴三桂连半个月都干不下去。
“不管有多么的可怕,我都不想让这些人跑了。他们是凶手!”看着码头的方向,吴三桂几乎咬碎了牙。
本来可以让海军在海上拦截,可大明这一次派了十几艘铁甲舰过来。而自己这边,因为德雷克船长的天秀已经把老底赔了个底朝天。现在虽然还有四艘能战斗的铁甲舰,但李休不想放弃这里的一切,灰溜溜的回到城内。那样的话,他的战神之名,了就算是跌落神坛落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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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次郎躺在战壕里面,哈气打得像是河马。好不容易把地雷全都埋碗,天也快要亮了。必须趁着眼前这机会,好好补足一觉才行。明天肯定又是热火朝天的一天,阵地前面的印度兵战术相当单一。
炮兵打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车轱辘连轴转下来,除了双方越来越多的士兵倒在血泊里面之外,根本看不清楚胜利的方向在哪里。或许现在双方都在熬,要把人干干净净的熬干净。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走上,倭兵们的阵地,踩着他们的尸体就找正在登船大明人的算账。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梦中哥哥在跟他说午餐肉很好吃。絮絮叨叨的说回家的时候,要置办上几十亩地。从北海道找个漂亮女人,还说给他也找一个。最好是他们兄弟两个娶一对姐妹,这样是最完美的事情。
“北海道冬天的雪很大,需要挖开一条路人才能走出去。丹顶鹤会顶着鹅毛大雪,一边欢快的鸣叫一边翩翩起舞。那些大人们,都管这个叫做鹤舞。有机会,咱们兄弟一定要一起去看看。”
“知道了大哥,我听你的。”这是桃次郎最常说的一句话,成长过程中大哥的作用比父母还要大些。小时候被邻居话的孩子欺负,即便被打得鼻青脸肿,哥哥也要带着自己去讨个公道。直到把对方也揍一个七荤八素,才算是了事儿。
最喜欢听大哥的那句话:“有麻烦来找我。”
“嗯!”每一次,桃次郎都是郑重的点一下头。
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泪水,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起了小毛毛雨。桃次郎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这天气还算是不错。可很快,他就有些感到后悔了。
往日里的印度热得像是个大蒸笼,皇子王孙出来开会。现在这种凉爽,让每个人心里都好了一些。况且泥泞可以迟滞印度人的进攻,再没有比这还要好的消息了。
可很快桃次郎就后悔了,雨越下越大,最后人只能抱着枪,蜷缩在避炮洞里面,挨这段时间再最凶残的暴雨袭击。
不但有暴雨,还有冰雹。半个拇指大小的冰雹,好像老天爷从天上倒下来的一样。
所有人都躲在里面向外看,看着禀报“霹雳啦啦”的砸下来,有些好奇的人还捻起一颗塞进嘴里尝尝味道。
桃次郎就是这种好奇心极其浓重的人,捻起一块自己尝了,凉丝丝的非常畅快。不由得又捡起来一块,塞进那包泥土里面,给哥哥也尝一尝。以前自己吃了哥哥太多,现在需要补偿回来。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吴三桂没有任何办法。在雨天泥泞的沼泽里面晃悠,绝对是人生一大惨事。比这更惨的就是,对面还有一群拿着步枪的人瞄准你,只要手指头勾那么一下,你的小命就去地府阎王那里报到了。
李枭认定,这是老天爷在帮着他。虽然雨水很大,但风却不大。船可以平稳的出海,然后驶向锡兰岛。如果大于能够下上七天的话,那简直就是老天爷帮忙。
老天爷似乎并不愿意帮李枭的忙,一场雨漓漓拉拉的下了半天就停了。当太阳从云朵中钻出来,阳光如利剑一样投射到大地上时,枪炮声不可遏制的响了起来。
随着炮击结束,无数印度士兵再一次发动进攻。
桃次郎屏住呼吸,瞄了好一会儿才扣动扳机。远处一个屎黄色的小点儿,倒在了地上。拿起小刀,在枪托上又划了一道。
枪托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的刻了几十道,每一道都代表着一个印度人。桃次郎觉得,自己每一枪都是为了哥哥在打。他需要送更多的印度人去地下,给自己的哥哥陪葬。
海面上的舰炮响了,炮弹打夯一样的落在地面。然后产生剧烈的爆炸,爆炸翻出来的泥土能落到两百多米远的地方。以弹着点为圆心,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地震的,尤其是经历过许多地震的倭国人,这跟他们家的地震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就是有点儿霸道!
桃次郎亲眼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上降下来深深砸进泥土里面。两秒钟都没有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几乎摧毁了所有人的耳鼓。
大地上的东西好像全都飞起来,一个个腾空飞起来的人好像一个个破布娃娃,还有些人居然在天上张牙舞爪。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巨大的爆炸能够震碎他们的心肝脾肺肾。
“还有多少人!”李枭看着岸上艰苦的战斗条件!
“二师零零碎碎差不多死了四千多人!其他的队伍,没有专门的伤兵,估计伤亡同样会很惨重。”
“今天黄昏之前,一定要让下面的人下登船之后好好检查。午夜时分开始,所有靠港船只一律只认倭国人。”李枭一边品尝着蓝枚果酱,一边端起了茶杯。
“诺!”萧战应了一生诺,去给袁崇焕传递这个噩耗去了。
经过七天不停的抢运,二师基本上已经撤得差不多了。工兵开始埋设炸药,准备对港口做最后的破坏。
午夜!所有的倭兵一窝蜂似的往码头上跑,他们乱哄哄的登船,场面混乱到甚至有人被挤下船掉进海里。桃次郎好不容易挤上船,最后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战场。
船刚刚驶离码头,码头上立刻腾起无数橘黄色的火焰。
更远处,仍旧有倭兵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