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李永芳面前的是两具尸体,漂亮女人的尸体。其中一个,前胸衣襟还是敞开的,露出里面白花花的一片胸脯。
伸手在滑腻的胸脯上抹了一把,尸体冰凉但还没有出现尸斑。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春妮儿的人是昨天五点半,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肯定死于昨晚,而且倾向于十点之后。
人死了!线索断了,李永芳却笑了。
如果说刚刚想的所有只是猜测,这一次所有猜测可就坐实了。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搞事情,而且目标基本可以确定是大帅。因为只有干掉大帅,才能取得最大效益。
现在唯一要确定的是,他们要用什么样的方式。
“人抬回去,找人来辨认,看那是不是春妮儿。”虽然心里已经确定,出于谨慎李永芳还是让人辨认一下。
“诺!”
整整一个上午,李永芳像条闻屎的狗一样围着医院打转。看看天上,他确定女真人应该没本事劫持飞艇。不过他还是去找了李休,停飞飞艇的事情他决定不了,不过李休可以。他有直接面见孙承宗的权利!
天上的问题李休去解决,接下来就是遁地了。围着李枭病房仔仔细细检查了八圈儿,他不觉得女真人有本事一天就把地道挖到李枭的病房下面。为了安全起见,他命令人在李枭的病房外面向下挖一道深沟。如果有地道,深沟是一定会挖穿的。
甚至李永芳还去找过李中梓,建议把李枭的病房挪到二楼去。结果差点儿被李中梓的口水喷成筛子,李枭被不被刺杀不归他管,可李枭一旦病死了,他李中梓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敖沧海、祖大寿、曹昭那帮粗人,他们可不懂什么医生不可得罪。如果他们知道,是因为挪动病房导致李枭病情恶化。李中梓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撕成碎片,然后被埋进土里给李枭陪葬。
不干!打死都不干!
一群人费力的挖了一个下午,冻硬的土地被刨开。地道没挖出来,倒是刨出了几只冬眠的蛤蟆。
李永芳想的脑袋都要炸裂了,也没想到什么办法可以弄死李枭。
对于李枭的防护,现在已经到了连端进去的药,都得有人在两小时之前尝一口的地步。李虎亲自拎着左轮手枪,坐在李枭病房门口。
至少有一百名顶级好手,在追查关于富冬梅背景的调查。调查的结果就是,这是一个迷一样的女人。她好像凭空掉落在京城里面,然后就是顺风顺水的做生意。
看了调查回来的信息,李永芳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其能拉关系的高手。京城里面的小官员,医院里面的小领导。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面,交朋友交得面面俱到,堪称社交圈中的战斗机。
更让李永芳吃惊的是,这女人睡男人的能力极其超群。短短几年时间里面,跟她睡过觉的男人编一个营木有问题。八大胡同的窑姐,也没这个效率。
这还是查出来的,没查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李永芳开始头疼了,这他妈的怎么查。总不能把一个加强营的人都关起来,挨个审讯吧。
等你把这些人挨个过一遍,能跑的人早都跑光了。人家又不是傻子,等你在这里抓?
一夜之间,本来只是鬓角发白的李永芳,已经的满头花白头发。如果再没有进展,估计李永芳距离满头银发不远了。
李永芳在煎熬,老佟却是很惬意。
地洞里面,老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嚼了一口牛肉干。发间鬓角全是汗水,汗水合着泥土,整个人的脸就像是小花猫一样脏兮兮的。
到底是年纪大了,明年整五十岁。这挥了一会儿镐,腰疼的要命。
“爹!您歇会儿吧,我来。”大儿子解开包裹,拿出一张饼递给老佟。
拿着布巾子擦了擦手,老佟接过大饼啃了一口。
“往外抬土是个力气活儿,你也歇一会儿。”拉了一把大儿子的衣角,爷俩并肩坐着。
“爹!这时候娘和孩子们应该已经出了京城吧!”
“估计差不多,火车那玩意快的很。我没做过,可听人说从京城到太原也就是一宿的工夫。咱们爷们儿拼了命,给子孙后代搏一场富贵,值了!”老佟灌了一大口水,将水皮囊递给了大儿子。
“贝勒爷真的会善待大虎和小虎?”
“会的!我了解主子的为人,他不会亏待了下人。只要咱们这次成功了,大明就算是彻底的乱套了。没了李枭,那些将军们自己就会打起来。
那个敖沧海我见过,最是桀骜不驯。在辽东杀咱们族人杀的最狠的就是他,你爷爷是是死在他的刀下。可惜啊!这一次不能干掉敖沧海,不然,老子必定亲手宰了他。”
“爹!咱们还有逃生的机会,也不一定就死在这里。”
“傻孩子,哪里有那么简单。不过,到时候你们兄弟俩先走。你们还年青,好好的活着。如果可能,给你们爷爷报仇,就算是对得起我们佟家列祖列宗了。”
“爹!您放心,这仇咱们佟家肯定会报。不就是一个敖沧海么?等咱们爷们儿干掉了李枭,下一个就是敖沧海。左右不过是废些功夫而已,大虎和小虎已经有了托付,这条命豁出去也算不得大事。”
“呵呵!好孩子,是咱们佟家的种。将来在地下见到你爷爷,我也好有个说辞!哎!真想回老家看看啊,辽河边上的稻米,碗口大的河螃蟹,熊岳城的大苹果。
还是大汗还在的时候好啊,那时候你爹也是八旗骁勇。汉人见了咱们,个个跟羊一样。不用打,光是吓唬就麻爪了。
冲进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把人轰出来。赶进场院里面,要杀要剐全由得你。杀人,就跟从羊群里面拽羊出来杀没两样。汉人就那个德行,看见刀就吓得不行。
把年青漂亮的女人挑出来,青壮年挑出来。老的小的,都拉出来杀了。女人留着咱们自己享用,男的给咱们种地放牧。那日子过得!
没事儿喝点儿小酒,吃点儿烤肉。东家串串门,西家拉拉家常就是一天。等到秋天磨好了刀剑,备齐了弓矢,再去汉人的地方抢。
可惜啊!后来出了个李枭,你大爷爷就是在镇江堡被李枭和敖沧海他们杀的。那一仗,咱们八旗足足死了有上千人。你爷爷,也死在乱军之中。
掐手指头算算,这也就是十二三年前的事情。咱后金八旗,说没就没了。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李枭。这一次,咱们爷们就要给后金八旗死难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爹!说实话,其实这几年咱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如果不是贝勒爷突然来了,我也买了房。大虎和小虎,到了年纪会上小学。将来有了学问,也是有出息的。”大儿子掏出一颗烟,悠悠的点着抽了一口。
“胡说!咱们家受了贝勒爷大恩,如果不是贝勒爷,咱家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还不是跟那些窝囊废一样,被汉人驱赶到旅顺,整天种地放羊。没事下海打打鱼,这辈子有个毛的出息。再说这样的话,看我不大耳刮子抽你。
歇够了吧,起来干活!”
老佟很不满意儿子没出息的言论,抬手想抽儿子一巴掌,可却没下得去手。
其实儿子说的没错,一家子都有工作,每月的工资不少。两个小孙子眼看一天天大了,官家办的学校全部免费。好好上学学习学问,将来比自己大字不识一个肯定强。
努力晃了晃头,把这些无聊的东西晃走。重新肯定了一下,要干掉李枭的坚定决心,老佟再次抡起了镐头。
*************************************************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永芳担心的刺杀还是没来。不但刺杀没有来,对富冬梅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线索一条条走到了劲头,贪官赃官抓了不少,可对破案毫无帮助。
拜多年战乱所赐,这女人的钱哪里来的,这女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完全就是一个迷。
谜一样的女人,谜一样的死去。还带着那个春妮儿!
狗日的!李永芳很想这俩女人活过来,然后再把她们两个千刀万剐。
时间在变化,可对李枭守卫的严密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松懈下来。
京城区域的飞艇已经全面禁飞,只要是出现在京城周围的飞艇,都会被无情击落。为了能够有效对付飞艇,长兴岛最新造出来的高射炮也被调了过来。
李永芳再次拿起富冬梅和春妮儿的材料,看上面那些早已经可以背下来的字。看了半个晚上,李永芳烦躁的把材料扔在桌子上。
材料打翻了茶水,在李永芳反应过来之前。金黄色的茶汤已经浸湿了材料,李永芳赶忙把材料抽出来,抖落上面的水。可好多字,已经被茶水浸湿变得模糊不清。
李永芳懊恼的再次把材料摔在桌子上,忽然间露出的一行字,引起了他的兴趣。
春妮儿!女!年龄二十三岁,陆军总医院器材库库管。
材料库!对啊!材料库!
太多的精力放在富冬梅的身上,大家似乎忘记了这个女护士。
“来人,跟我去器材库。”李永芳大喊。
春妮儿是器材库的库管,也就是说她整天都待在那个鬼地方。那里平日里,出了领器材的人极少有人去。她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干些什么?
由于对春妮儿的忽视,器材库一直没有彻底的搜过。李永芳觉得,春妮儿一定会在这里面干点儿什么。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岗位不愿意去,非得要来器材库上班。
十几个壮汉,跟着李永芳来到器材库。
器材库并不在主楼里面,而是距离主楼有三十多米外,一栋占地规模颇大的二层楼。
如今的器材库,门口有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值守。看到来的是李永芳,立刻敬礼放行。李休已经下了命令,要陆战队配合李永芳的安保工作。
夜晚的器材库颇为空旷,大门吱吱扭扭的打开,门轴摩擦的声音让人牙酸。
有人找到电闸推上,电灯亮起来立刻一片光明。
“你们几个去检查二楼。”李永芳觉得,二楼应该没啥好检查的。春妮儿一个女人,不大可能在二楼搞事情。
“诺!”三个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李永芳带着人在一楼到处看,医疗器械整整齐齐的码放着。甚至连住院的被褥,也都是整整齐齐的叠好码放。看起来,这个春妮儿还是个合格的库管。
“好好搜检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李永芳吩咐一声,手下人立刻开始搜检起来。
李永芳漫步在这座器材库里面,陆军总医院是真有钱啊。器材库都是钢筋水泥修建,看这结实的程度,应该不比炮楼差。
脚下铺着木头地板,大皮靴踩上去,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是为了防止器材受潮,特地铺的实木地板。平日里,器材库里面的人都得穿着拖鞋在上面走。也只有李永芳这些人,丝毫不顾忌的穿着大皮靴踩在上面。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拐角,忽然间李永芳觉得脚下发出“砰”“砰”声。李永芳立刻蹲下身子,这底下是空的。
果然,这地方有大概一米见方的地方。地板有明显截断的痕迹,拿起匕首沿着缝隙寻找。匕首忽然受到阻力,轻轻一挑。一截布带子从地板缝里面露了出来!
李永芳对手两名手下一挥手,两人同时抓住布袋子拽起来。地板忽然间被掀开了,里面是一个黑乎乎的大洞。三支左轮手枪对着地洞里面,李永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看起来这个春妮儿真没闲着,钢筋水泥的地基居然硬生生的掏出一个洞来。或许,答案就藏在这个洞里面。不是或许,是一定。答案,一定就藏在这个洞里面。
“大人,您赶紧过来看看。”检查到角落处的人,忽然间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