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很轻的一句,只属于两个人的私语,柯若初听得真切。

尽管之前柯若初也想过,盛如绮应该认出了她,但两人到底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可现在对方这句话一问……

柯若初立马低头,怂了。

不装作不认识,难道还热情打招呼吗?柯若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除了紧张沉默,还是紧张沉默。

感觉到对方的躲闪抵触后,盛如绮适时松开了柯若初,她也意外,怎么会问出这样一句。柯若初很明显在处处躲着她,可她还是忍不住在招惹。

要知道她以前从不主动纠缠别人,可今晚,盛如绮承认自己有在刻意撩拨,就像她们打球时,柯若初越脸红,她就越故意去撩,偏爱看这姑娘害羞的模样。

“你们怎么还…抱上了……还管不管我了……”白檬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又开始闹腾起来,一个劲打滚撒泼,“好渴……给点水喝……”

“檬檬,你小心点!”柯若初瞥向白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又从盛如绮面前溜了。反正之前那件事,她是本着能装傻就装傻,能不提就不提的原则。

盛如绮望着柯若初又仓皇逃开的身影,悠然笑了笑,脸憋红都没憋出一句话,装傻倒挺在行,还真是个小怂包。

眼看白檬都快掉下沙发了,还好柯若初扶得及时,才没摔着。白檬这样一闹,反而让柯若初松了口气,至少很巧妙化解了刚才的尴尬和不安。

白檬嚷嚷着要喝水,盛如绮转身准备去冰箱拿,摊上这样一个妹妹,也是头大。

“不行了……我要吐了……”白檬撑着沙发,歪歪扭扭要起身,口口声声说要吐。

一听到白檬说要吐,柯若初和盛如绮的反应速度都极快,几乎同步把白檬扶了起来,赶紧把人往洗手间拖。

“……我要对不住你们了……”白檬哼哼唧唧说完,还真毫不客气吐了起来。

柯若初和盛如绮都是讲究爱干净的,一看白檬这架势,两人又默契了一把,同时松开了白檬,想往旁边躲……

结果白大小姐“哇”的一下,几乎都给吐在了柯若初的裙摆上。

盛如绮的裤腿也遭了殃。

“疯了……”

“啊……”

盛如绮和柯若初一人一句。然后,两人眯眼,皱眉,捂鼻,都是一副嫌弃得不能再嫌弃的样子。

“不管她了,先洗澡。”盛如绮打算就让白檬睡沙发上,自生自灭算了,大不了明天让人过来换套新沙发。

看着裙子上的一片污迹,柯若初浑身难受,她其实也挺想洗澡换身衣服的,可现在偏偏又是在别人家,多不方便。

盛如绮瞧柯若初不知所措的模样,便道,“裙子都脏了,你也去洗一下。”

要是其他事柯若初肯定想着不麻烦别人,但眼下她实在是……平时家里多几颗灰尘她都受不了,更别提裙子给弄成这样,“麻烦了。”

时间都快十一点了,看现在这乱糟糟的情况,盛如绮索性同柯若初道,“都这么晚了,你也别回去了,和家里说一声。”

“别回去了……”白檬抱着靠枕靠在沙发上,闭眼嚷嚷着,“没事……我姐家……房间管够……”

听着白檬的大嗓门,盛如绮心烦,“你给我少说两句。还有,明天买套新沙发送过来,听到没?”

“买就买呗……瞧你那抠门样……”

“让白檬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让你这么晚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你和白檬今晚就住我这。”盛如绮继续解释道,只是口吻并不像询问意见,更像是做主决定了,“我给你去拿毛巾和睡衣。”

柯若初虽犹豫不决,但此时最想做的事,还是洗澡换掉脏衣服,就这样点头答应了,反正她妈今晚也不回去,她留在这,顺便能帮忙照顾一下白檬。

看白檬歪在沙发上犯困,尽管盛如绮说别管,但柯若初还是帮白檬卸了妆,拿湿巾细心擦干净脸后,才扶白檬在沙发上躺下。沙发柔软舒适,也够宽,睡着不至于不舒服。

盛如绮从房间拿了条毛毯出来,看见眼前柯若初认真的模样,这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似乎挺会照顾人的。

和白檬简直天差地别。

等白檬规规矩矩睡下后,两人稍微收拾了下地板,才去洗澡。

一楼浴室,也是宽敞干净,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的那种,柯若初褪下身上的脏裙子后,心里终于舒坦了。

温水淋过身子,一阵惬意。

柯若初往身上抹着沐浴乳,不知道抹的有多仔细。沐浴乳的香气好熟悉,就像……她身上那种好闻的、淡淡的味道,柯若初此时脑海闪过的,是盛如绮的脸。

柯若初洗澡时有点爱想入非非,结果又想到些不该想的画面。比如,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唇贴着唇,细腻吮吸,软舌勾缠……

本来应该越洗越清醒的澡,柯若初却越洗越不淡定,一想到这些,她怎么可能还能淡定面对盛如绮。

换上干净衣服后,柯若初对着镜子,长长舒了口气,有点后悔答应在这过夜了,转念又自我安慰,过了今晚,她也不会再跟白檬的姐姐见面了吧。

再尴尬,也就尴尬今晚而已。

洗完澡后,柯若初想起盛如绮并没有告诉她睡哪个房间,她披散着一头吹得半干的长发,从浴室走去了客厅。

盛如绮已经洗好澡,身上换了条银灰色睡裙,同柯若初一样长发松散,正坐在客厅阳台的长椅上,左腿搭着右腿,悠闲逗狗玩。

又是很美的一幕。

从柯若初的角度,她只能看到对方背影,一眼瞥去,蓬松微卷的长发下,一片纤瘦漂亮的裸背若隐若现,因为发丝衬托,显得肌肤越发瓷白无瑕。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盛如绮回头,只见柯若初穿了件略显宽松的睡袍站在自己侧后方,虽然素面朝天,皮肤依旧白皙水润。

不化妆的时候,看着更乖巧文静。

柯若初想问自己住哪个房间,没走几步又默默停了下来,因为看到甜豆在那,还是不敢走近。

“没事,你过来,”盛如绮转过身,慵懒笑道,“甜豆性格很温顺。”

这笑,柯若初差点又看失神,盛如绮转身后,柯小姐的第一反应是,这条睡裙前面的布料好像不是很多。

领口开的低,也若隐若现一片……柯若初无意瞥见后,眼睛不自觉又看向了别处。

盛如绮偏头拢了拢头发,她洗完澡倒不是特意穿成这样,只是在家她都是这样穿。细细打量着柯若初一本正经的神情,她感觉自己,怎么越来越有种忍不住想“勾引”这姑娘的冲动?

甜豆又看见柯若初,禁不住好奇,于是试着一步一步靠近。

见甜豆朝自己过来了,柯若初僵在原地,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

“别怕,”盛如绮也起了身,朝柯若初走了去,“甜豆只是喜欢你,没有恶意。”

“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比较害怕……”柯若初苦笑解释,她抬起头时,看见盛如绮已经走来她身畔,还有带着同样的沐浴乳香味。

盛如绮道:“你摸摸他的头,下次来,他就认识你了。”

下次?柯若初腹诽,怎么可能还有下次,不可能再有下次了!

甜豆好像听明白了一样,还真溜达到柯若初面前坐着,像是在求摸头。

柯若初见了,想试着伸手摸摸,刚伸出手又缩了回去,还是不敢。她想不明白,明明这么大块头,看着凶巴巴的,为什么要叫甜豆?

只是不解,也没问。

“姐姐……”柯若初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那晚是自己喝多了,让盛如绮别放在心上。纠结几秒,她又忍住了,既然对方都没提,那自己还是不说比较好。

“嗯?”

“我睡哪个房间?”最后只挤出这样一句。

“楼上最右边那间,”盛如绮走在柯若初前头,“我带你去。”

两人正准备上楼,门铃声突兀响起。

这个点了能有什么人?盛如绮纳闷,她不急不缓走到门口,看过视频后,盛如绮就差翻个白眼。确定是不想开门的人。

没多久,门铃声索性变成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实在烦的不行,盛如绮开了门,打算速战速决。

敲门的是钟晴。

正是一个多月前和盛如绮在酒吧纠缠的前任,盛如绮本以为上次说得已经够决绝伤人了。

其实这一个多月,钟晴都想找盛如绮再谈谈,可盛如绮消息不回,人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再见面,自然还是说分手的事。

一开门,盛如绮无话可说,只是把冷到零下的表情挂在脸上。

总得有个人先说话。

“你还没睡?我今天加班,刚下班没多久,路过这顺便来看看你。有些话,想跟你说……”

盛如绮:“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不起,之前是我情绪不稳定,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跟你吵架。”钟晴今天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甚至开口主动道歉,她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分手,再加上现在盛如绮一身睡裙站在她面前,这视觉诱惑,冲着这脸蛋身材,心里都更舍不得了。

盛如绮没言语,而是伸手拉了拉睡裙。

“我觉得我们分手,还是因为沟通不够。我知道你上次在夜色说的是气话,我那时也是在气头上……以后你工作忙没时间陪我我理解,我答应你,再也不拿这件事跟你闹了,再也不翻你手机,好不好?”

这番话,显然是挽留的前奏。

“道歉我接受,但以后我们别见面了。”对方说了许多,盛如绮只轻轻回了这一句,一对比,简直冷情到骨子里。

“我们今天认真谈谈好吗?我只是希望我们都能理智冷静一点,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别说分手就……”

“没必要,我们不合适。”盛如绮直接打断钟晴的话。她自认这与年龄无关,谁说年纪到了就必须要找个人稳定下来?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头疼的事一件接一件。

陷入一阵安静。

“可是,我舍不得你……”杀手锏拿出来了,钟晴觉得自己这么煽情的话都说出口了,盛如绮她总该要念点旧情吧。

一个谈恋爱都不动真感情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一句听似煽情的话而感动。盛如绮原以为钟晴会和她是一类人,感情的事都能轻松拿起放下,可事实并不是,否则不会这样纠缠不清。

钟晴依旧不肯罢休。

盛如绮正头疼,扭头时余光瞥到楼梯旁穿睡袍呆站着的柯若初,她侧身,突然冲对方笑了笑,“若初——”

因为离得有段距离,两人在门口说话的声音又不算大,所以柯若初也不知她们在聊什么,听到盛如绮叫自己名字,她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然后才朝门口走了过去。

哪知柯若初刚走到盛如绮身边,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对方揽过肩膀。

亲密搂住了。

似恋人一般。

“理智一点你应该马上离开,”盛如绮淡淡然说着,垂眸看了眼柯若初后,又妩媚笑道,“你也看到了,我和我小宝贝现在有点事要做,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