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关于三婶,宋文翎多少松一口气,但心弦还是紧绷着。王嬷嬷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听着就让人觉得不好。
宋文翎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里边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宋清柏:“你去哪里了?”
“儿子去了书馆。”宋文翎谨慎回答。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去书馆做什么?”宋清柏眉头紧皱,但知道不适合这会骂儿子,“快些站到你媳妇身边去。”
宋文翎看了眼江芸娘,走了过去。
江芸娘已经看过一场大戏,张氏在临汀苑的柜子里找到一张纸条,亲眼瞧见是孟氏身边的人送进去的。纸条写了一个“见”字,现在的孟氏是百口莫辩。
方才孟氏哭了一会儿,说这件事和她并没有关系,但张氏哪里会轻易放过孟氏,她早就抓着送信的岁岁审问。岁岁是不肯说什么,不承认是她私会男人,更不松口说是孟氏要约见人,故而张氏带来了岁岁的家人。
张氏早就给了岁岁家人很多钱,面对家人的指责,到后来嫂嫂劝她帮孟氏隐瞒做什么。他们家本来要给岁岁相看人家,是孟氏非要岁岁给宋清林当通房丫头,岁岁跟着孟氏久了,到宋清林跟前放不开,睡了几次之后,宋清林便不爱找岁岁了。
岁岁顾忌着孟氏,又不敢主动找宋清林,私底下被其他丫鬟挖苦,心里难受得很。
在家里人百般劝说后,岁岁才点头承认,她是帮孟氏跑腿送的信。至于三太太要见谁,岁岁一概不知道。
二老爷的事,岁岁是不敢说的,一旦说了,她就没命了。
张氏得到这个话就够了,她当即找到了老太爷。
宋老爷子自诩是名流清贵的家世,突然听到儿媳妇偷人,瞬间昏死过去。
这才有了现在的事。
宋文翎心里还惴惴的,不知道会有什么事。
江芸娘却是心里清楚,看着跪在地上否认的孟氏,心想张氏还是太着急了一点。捉奸得抓双才行,现在只是抓到孟氏,她觉得孟氏不太可能认下。
“父亲,母亲,儿媳真的是被冤枉的。”孟珍珍哭得心悸,“岁岁那丫头害得我,我是真不懂怎么了。”
“笑话,岁岁诬陷你做什么?”张氏盛气凌人道,“她是你的丫鬟,你若是不好了,她能好到哪里去?她亲口招认了,临汀苑附近的婆子也看到过你几次。”
说着,张氏的目光扫向二房的几个人。
这会的张氏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点,抓奸这种事,自然是两个一起抓到才好。但她太想扳倒二房三房,这才着急了一点。
在临汀苑洒扫的下人说,除了孟氏进出,还看到二老爷几次。
二老爷宋清杨啊,要是他和孟氏通奸,张氏一次就能让二房三房滚出宋家。可是她现在不敢指认宋清杨,因为没有证据。
眼下的张氏,只打算咬死孟氏。
“我不过是随便走走,哪就偷人了?”孟氏还是不肯认,但她刚说完,去她屋子里搜查的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男人的玉佩。
宋清林抢过去看了一眼,认出不是自己的东西,手一松,玉佩掉在地上,碎成三瓣。
“珍珍,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宋清林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半天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玉佩已经被摔碎,张氏捡起来递给老爷子和老夫人。
宋老夫人的脸色差得不能再差,她知道张氏有备而来,孟氏是保不住了,叫来身边的心腹,“你去孟家跑一趟,就说有要紧的事,让孟家主事的老爷和夫人来一趟。旁的什么都别说,叫他们越快越好。”
孟氏听到要喊家人,赶忙跪着上前,“母亲,您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没做对不起清林的事。”
“够了!”宋老爷子不愿再听,拍着桌子道,“事已至此,你还狡辩什么?我看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们宋家的种,等你爹娘来看到你的丑样,灌下堕胎药,就去了吧!”
家里出了这种丑事,自然不能张扬,但也不能留着孟氏了。到时候对外说孟氏小产走了,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而孟氏听老爷子这么说,当即捂着肚子,“不行,绝对不行。我的孩子就是宋家的,绝对不能打掉。”
江芸娘淡淡接话,“三婶说是宋家的,可没说是三叔的。宋家有那么多人,到底是哪个的呢?你不如直接说了吧,祖父一心盼着宋家添丁,只要是宋家血脉,说不定祖父会留你和孩子一命。”
说起这话,江芸娘就是特意挖苦宋老爷子。
当初江白柔和宋文翎干出有悖人伦的事,宋老爷子也是以子嗣为重当理由,让江白柔进了春熙苑。后来却查出江白柔没怀孕,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孟氏有孕了,却不一定是宋清林的,江芸娘倒要看看,孟氏和宋老爷子怎么处理。
边上的张氏狠狠瞪了江芸娘一眼,示意她别多话。
宋清柏却再次开口,难得地支持起江芸娘的看法,他自己问心无愧,儿子又心系江白柔,那么能和孟氏通奸的只有二房的人。宋清柏的脑子转得快一些,附和道,“芸娘说得对,不管怎么处置,都得把奸夫找出来才是,不然以后宋家难有安宁。”
奸夫两个字,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宋清杨直到孟氏看向他,才开口道,“不过是个玉佩,说明不了什么吧?”
张氏道:“二弟这话此言差矣,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别说是外男的玉佩,就是家中叔侄的,都不好留着。现在是人证物证都有了,二弟却还要为孟氏开脱,这是为什么?”
到现在,张氏已经冷静不少,没有直接质问宋清杨,而是抛出问题让别人去想。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知道张氏的意思。
宋清杨心下不安,却又不能发火,“没有为什么,我就事论事罢了。”
“最好是这样。”张氏说完重新坐下。
天色不早,宋老爷子疲乏得很,但又要等孟家人来。
他们在惠安堂坐着,孟氏已经被带了下去。
在孟家人到时,江芸娘这一辈的都被打发了出去,一个都没留下。
这种事太丢人,越少人知道才好。
江芸娘走出惠安堂时,回头看了一眼,边上的宋文翎也停了下来。
“这世道,挺不公平的。”江芸娘说了句,便带着孙嬷嬷回去。
宋文翎追了上去,“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许男子三妻四妾,男人偷情没有事,女人偷情却要被处死。”江芸娘不是支持偷情,而是反感这种区别对待,“二爷别这样看着我,若是你与我和离,你找什么人,我都不管你。但你就是偷情了,这辈子都是个肮脏货。”
宋文翎:……怎么又骂他了?
“江芸娘,你真的太过分了,又不是我与三婶偷情,你好端端地骂我做什么?”宋文翎怒气冲冲地道。
“骂你就骂你,难道还要挑日子?”江芸娘冷哼一声,“二爷今日真的是去书局吗?我看不是吧,听闻你一直在找江白柔,看来二爷真是喜欢江白柔。不过他日你封侯拜相时,你也别想接回江白柔,有我在一天,江白柔就永远见不得光。”
说完,江芸娘快步走了。
真是晦气,和宋文翎多待一会,她都恶心。
这宋家就没好人,老爷子都要打掉孟氏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见奸夫出来。
这一晚,江芸娘没睡死,天没亮就起来了。
她能猜到孟氏有什么结局,所以趁着天没亮,先出城等着了。
在看到宋家的马车时,秋月拿了银子给车夫婆子,让江芸娘和孟氏得以说话。
“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孟氏被绑着手脚,眼窝深陷,一晚上都没睡。她母亲骂她脏,父亲更是不认她这个女儿。
但是为了两家人的名声,又不能把这个事闹起来,宋家要了孟氏的陪嫁,孟家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不过孟家也不是个简单的,等孟氏走后,就让孟氏的庶妹进门,用孟氏的嫁妆。
孟氏听着两边这样商量,心都彻底凉了,且从头到尾,宋清杨没再帮她说过一句话。
现在看到江芸娘来了,孟氏非常意外,但只以为江芸娘是不怀好意。
江芸娘却给孟氏递了一把刀子,“三婶婶说对了,我确实是来看您笑话的。当初您多看不上我。我现在就多开心。不过呢,我不想看三婶婶去死。”
刀子已经放到孟氏手里,她震惊地看着江芸娘。
“刀子我给你了,银票这里也有,孩子也还在。你是打算生下这个孩子,还是要回宋家,又或者就此逃跑,都可以。”江芸娘笑着道,“不过三婶婶,你也太不值得了,你为了那个男人,连命都没了。昨天也没人帮你说一句话,三叔恨不得你立马去死。你就真的愿意就此去死吗?”
孟氏当然想活,但她又没法子,“我都这样了,还怎么回宋家?”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您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大不了就去死。宋家孟家都怕事情暴露,影响他们的名声,你呢,就用这个威胁他们。至于怎么威胁,那就看三婶自己的本事了。要是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便是我看错人了。”江芸娘说完要走,又被孟氏叫住。
“你为什么要帮我?”孟氏很不理解,按理来说,江芸娘应该讨厌她才对。
“我说了,我是来看你笑话的。我帮你,不是因为我们是一条船的,而是我也想看宋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江芸娘下了马车。
她给了孟氏机会,至于要怎么做,那就看孟氏的本事了。
要是孟氏逃不了,更别说以后的事。
江芸娘带着秋月去酒楼吃了好吃的,又去逛了逛,才回宋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