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早,客人却已屈指可数,熙熙攘攘几位也多是吃完便走。
季半雪收拾完最后一个餐桌,将盘子端到后厨交给洗碗阿姨后,可算结束了晚上的兼职。
瞅了眼前台,柔声问道,“姐姐,你有没有看到经理?”
前台指指后方的办公室,“她在里面。”
“谢谢姐姐,”季半雪到了声谢,款步走进办公室,轻轻带上门,站在经理桌前,对上她不解的视线,不卑不亢,“经理,我是来辞职的,今日做完后我就不做了。”
经理脸色瞬变,下一秒展露笑意,放低嗓音,“是因为我刚才说了你几句?”
不等季半雪说,她继续喃喃,“小季,我是为了你好,哪一个入职的员工不被我批评两句?都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工作,不被顾客指责,否则我费这个劲儿干嘛,你说是吧。”
“再说了,我是真心希望你好,”经理一脸慈爱地盯着季半雪,“你看其他员工我有费这心血,还不是因为我最看中你。”
陡然间话锋一转,“是是是,我说话是难听了些,你不爱听也正常,要不,你在考虑考虑,”叹口气,“我总想着把领班的位置留给你,也好让你早点回去,太晚回去,我也不放心。”
“经理,我……”
“你还想要辞职?”
经理语重心长,“小季,不是我说,我们这餐厅可是清城市内工资最高,环境最为干净整洁,连请假和上班都比旁人要来的简单的多,这样好的地方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季半雪心里哼哼:也不知道当时对温钟玉是不是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乍一想:都辞退他了,肯定不是。
随即盈盈一笑,礼貌而又疏离,“谢谢经理厚爱,是我近期课程时间不定,唯恐耽搁了餐厅的生意过意不去,这才辞职的。”
经理见季半雪拿定了主意,瘪瘪嘴,音色不冷不淡,“那行吧,日后若还有闲暇时分想做兼职可一定要考虑考虑我们。”
“会的,”季半雪淡淡,敛下眼底的晦暗,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踏出餐厅大门,她顿感一阵轻松愉悦,任由温热的清风抚过脸颊,月光皎洁,却好似比以往更为明亮,繁星闪烁,铺成一条星光带。
时间尚早,没了限制,季半雪多了几分闲暇时光,欣赏着夜晚的清城市。
当然她可没忘了要给冯灵卉带奶茶。
循着记忆来到指定的奶茶店,点了杯奶茶后,目光停留在菜单上,季半雪寻思着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喝奶茶了,顺道给自己也点上一杯。
一个两个都有了,剩下室友若是没有有些说不过去,这不依照两人的口味分别点了两杯。
趁着等待的时间,她暗搓搓给季岽打了电话。
“喂,我最最亲爱的哥哥,”嗓音柔和,满是讨好的语气。
季岽一个激灵,嘟囔,“你能不能正常点,我很不习惯。”
季半雪见状直接开门见山,“你明天实验什么时候,在哪里。”
他哦了一声,了然,语气略显调侃,“季初初,你怎么就没有遗传到你哥我身上的优良品质呢?”
“都怪我小时候没起到一位兄长的作用,害得你十几岁了还喜欢玩泥巴。”
季半雪无语凝噎,千言万语化为万能的两个字,“呵呵。”
这就是她亲哥,只要能逮到机会绝对得损上两句,要不占点便宜也好。
罢了,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季半雪琢磨着何时报复回去,一边放缓音色,“是是是,都怪我拉低了哥哥智商的档次,所以求求这位善良、帅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告诉我,可以吗?”
“博文楼五楼,1201教室,下午两点开始,”说完他叮嘱一句,“温钟玉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他来多久我也不知道,所以全靠你自己的造化。”
“谢谢哥哥,有这些我已经很满意了,”季半雪心满意足。
温钟玉忙是自然的,谁都像季小岽一样有闲工夫还跑出去喝酒。
季岽打了个喷嚏,嗓音一沉,半怀疑道,“你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
“没有,怎么可能,”她讪笑,“我对你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背后说你坏话,绝对是你着凉了。”
季岽转念一想,点点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听到服务员叫号的声音,季半雪随意敷衍两句挂断电话,付了钱拎着满载而归的喜悦走回学校。
哎,她真是聪明,既不想和季小岽多说两句,也不想浪费等待的时间。
一举两得,堪称完美!
回到寝室,季半雪把奶茶放在桌上,让冯灵卉分给其他两位室友,自己则拿了睡衣进了卫生间。
等她出来桌上只剩下她的那杯和一旁坐着的冯灵卉,她神色不明,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叼着吸管,灵活地手指不停滑动着屏幕。
见她出来,神秘兮兮招招手。
“怎么了?”季半雪茫然。
冯灵卉扫了一圈,压低嗓音贴在她耳畔道,“刚才孙雨薇拿了奶茶不仅没说一声谢,还嫌弃。”
据她的原话是:她怎么买了这个口味的。
冯灵卉歪斜地倚在椅背上,眉头微皱,“她对我们的态度不是一天两天的恶劣,你还买奶茶给她,不是花钱找罪受吗?”
季半雪一撇嘴,“那能怎么办,到时候她外面宣扬一句说我们孤立她,再卖个惨,麻烦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她赞同,“也是,”突然狡黠一笑,神情揶揄,肩膀撞了撞季半雪,“见到温学长了吗,电话有要过来?他怎么说?”
神色陡然落寞,秀巧的眉宇低垂,清凌凌的嗓音低了几分染上一抹化不开的愁苦,“没见到。”
冯灵卉不好说什么,安慰两句。
恰逢熄灯铃响,两人各自爬上|床,一夜好眠。
春日的天气最是阴晴不定,上午方才晴空万里,一到下午阴云遮住了耀眼的阳光,刹那间灰蒙蒙一片,连带着心情低沉了三分。
基护老师不紧不慢讲解着上课的内容。
猛地,春雷乍现,一道亮眼的闪电划破静谧的天空,劈开阴沉了一下午的云层,雨滴淅淅沥沥落了下来,敲打着窗玻璃,镌画出一道道水痕。
整个校园顿时被笼罩在烟雨朦胧之中,如诗如画。
季半雪打个哈欠,不慌不忙记下此刻的重点内容,纤弱无骨的手托着下颌角,毛衣滑落露出精致皓白的手腕,一根手编的红绳松散地系在上面,托地腕骨愈发白皙透亮。
微凉的指尖拨弄了下悬挂在红绳上金灿灿的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灵动的声响。
红唇勾了勾,溢出一丝笑意。
悠扬的铃声响起,季半雪嫩白的耳尖微动,收起笔,懒意散去,抬起眼眸直勾勾盯着基护老师。
接着老师三两句结束了今天的课程,翻动课本,红唇轻启,留下了不多不少两三道题的作业,随后喊了声,“下课。”
寂静的课堂宛若沸腾的水闹腾起来,嘈杂地讨论着各种问题。
季半雪收起课本塞进随手拿的布袋子里,侧眸打量了窗外的雨滴,比先前小了些许,转过身对冯灵卉说道,“宝,我有事去我哥那儿一趟,想吃什么发我手机上。”
走出教室,撑着伞步入雨幕中。
滴答的雨水滴落在地面上激起细小的水花,飞溅在笔直细长的小腿处,有些许冷意。
她没在意,睨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心不免紧张起来,距离季岽所说的时间已然过去了三个小时,也不知道温钟玉还在不在。
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踩着楼梯进入博文楼,小跑着抵达教室。
季半雪轻喘着气推开门,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哥?”
季岽应声回望,喜上眉梢,“你来了,”他走进,撩了眼发丝略显凌乱的季半雪,颇为遗憾道,“他已经走了。”
挂在嘴角的弧度收敛,季半雪抿唇,一言不发。
但很快收拾好低落的神情,“没事,我来看看你做得怎么样了。”
季岽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两人皆心知肚明,索性他温声,“他刚走没多久,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你不早说,”季半雪喃喃,嫌弃地别了眼,“哥,我相信你可以的,看就不去看了,加油!”
不待他回答,扭头急匆匆奔向楼梯。
猝然间脚步一顿,季半雪竖起耳朵侧耳倾听走廊上零星传来的几句声音。
“宝宝,他温钟玉有什么好,全校都知道,他家境一般,要钱没钱,连身上的衣服一年四季就那么两件,至于这么念念不忘?”
“你在看看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呢,只能靠空余时间打工换来平日里的生活费。”
“别说打工了,只要我动动嘴巴,我让他连打工的地方都没有。”
“天天一副假清高的样子,装给谁看!”
……
季半雪听着难受,死死咬着唇,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一个拳头,从转弯角窜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音质偏冷,一字一句,“同学,背后说人坏话,过分了吧!”
孙舟拧眉,不快道,“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但你不觉得说话太难听了!”
孙舟瞅了眼她异常气愤的脸颊,了然,“我当是谁,又是一个被温钟玉那张小白脸给迷惑的人,我就说他了,你能耐我何?”
季半雪浅笑,“我是不能拿你怎么办,但想来定是你喜欢的人喜欢他而不喜欢你吧,所以你才那么愤怒,恨不得贬低他来抬高自己。”
“也是,毕竟你身上没有他的果敢、坚持不懈、遇到困难迎难而上的毅力……你就只能挑一个自己比得过人家的地方肆意张狂。”
“人不能挑选出身,却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现状,”季半雪淡淡,清冷的音色中透出异常的坚定,“他现在是比不过你,可日后呢,你自信你永远都不会有从高处跌落的那一刻吗?”
“同学,希望你一直这般自信下去。”
季半雪愤愤不平转身离开。
抬眼间对上一双漆黑深幽的黑眸,眼底深邃,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脚步一顿,被气红的脸颊晕染出的绯色,噌得一下蔓延至全身。
言语磕磕巴巴,“温,温温,温学长……你都听见了?”
温钟玉嗓子眼溢出了一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季半雪:气死了,最讨厌这种没有边界的同学。
季半雪拔着花瓣:他听见了,他没听见,他听见了,他没听见……
温钟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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