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休沐日,林跃都会带上一小队士兵秘密去撷罗城附近的山上勘探地形,一直会到太阳下山才回来。
林敬可等不了那么久。
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落入敌军手中,他的内心便一阵抽痛。
这个孩子已经够可怜了,父母双亡,哥哥还不知下落,之前翻阅过军中的部分花名册,根本没有找到第二个叫林敬的人,说不定已经战死也未可知。
还有人上前准备劝说,林敬道:“在我镇南军中,以服从命令为准则,如今林将军不在,便由我做主,再有不听命令者,军法处置。”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禁了声。
不消一会儿,镇南军已经全部集结完毕,所有人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前往属于自己的战场。
下一刻,是生是死,谁都不知道。
林敬已经换上了铠甲,身体上的不适让他有好几次眩晕,但都被自己压了下来。
正当准逼领兵前进时,林跃快马加鞭的回来了。
脸上是一如既往的严肃,眸子中的怒火好似瞬间便能燎原。“林敬,你在做什么!”
林敬……
身后一匹马上的人眼睛瞬间放出光来。
林将军在喊林敬,谁是林敬?
林敬显然也看到了林跃身后那匹马上坐着的人。
原来是跟着林将军离开了。
看到她安然无事,林敬觉得自己心口的大石总算是放下来了,就连呼吸都能感觉到温度了。
十分滚烫。
看到林将军这个时候回来,林敬知道一定是有人去找的。
不过这样也好,不然今天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自己连累了失去生命。
大概是脑子烧糊涂了吧!
他方才居然能做出那样的决定来。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林跃面前,然后笔直的跪了下去,“林将军,末将有罪,请重罚。”
一众人等都下了马,秦芷舒走到林敬身边,笑盈盈的说道:“刚刚将军叫林敬,是在叫你吗?”
她还不知道就刚刚那么一会儿,军营中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林敬惨惨笑道:“我是叫林敬,可我不是你的哥哥。”
秦芷舒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林跃一阵怒吼,“将木木拉下去,把林敬绑起来。”
见有人想要求情,林跃接着说道:“若有求情中,同罪论处。”
此话一出,再没有人敢说半句话。
大家都知道,林将军这是真生气了。
林敬被带到了演武场上,四肢皆被困在正中央的那根木桩上,烈日当空,地上不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热气,大家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虚脱的脸色已近苍白。
秦芷舒被拉到一旁,因为不断的叫唤,嘴巴早就被塞上了布条。
只听林跃说道:“林敬,今天的事情你可知错。”
林敬虚弱的说道:“末将知错。”
“错在何处?”
“不顾及军中将士性命,擅自调兵遣将,此乃大忌,错的离谱。”
“那本将罚你曝晒三日,此间断水断食,若你能活下来,此罪便可揭过,……若不能……”林跃顿了顿,接着说道:“本将亦会为你收尸。”
“谢……将军。”
底下一众士兵听完这个处罚都于心不忍。
这样的处罚在镇南军中算是最严厉的一种,要知道南疆如今的天气别说捆绑着晒一天,就是一日不喝水,都能要掉半条命。
这少将军八成是抗不过去了。
林敬看了看秦芷舒的方向,艰难的扯起了一抹微笑,好像在说:别担心。
林跃一看就更生气了。
“将木木带上来。”
秦芷舒被两个人架着带到了林跃现在所站的高台上。
林敬担忧的看着,声嘶力竭喊道:“林将军,木木无错,他就是个可怜的孩子,还请放过他。”
林跃看了看身前这个还在拼命挣扎的孩子,对林敬说道:“他的存在让你失了本心,那就是错。林敬,我要让你明白,作为镇南军的少将军,你身上背负的不是木木这一个孩子,而是文丰国千千万万的子民。”
林敬知道自己这次错的离谱,没有说一句话。
林跃又道:“从现在开始,将木木送出军营。”
话刚说完,林敬已接近颓败的身子却开始挣扎起来,“林将军,他只是个孩子,如果离开了军营,一定会死在路边的,请你不要送走他。”
林跃不为所动。
身边的士兵按照林跃的吩咐,一把提溜起秦芷舒。
“林将军。”林敬还在求饶,声音接近嘶哑,“父亲,求你了,父亲……”
林敬一声声的父亲让在场所有的人忍不住内心的颤动。就连提溜秦芷舒的那个士兵都停下了脚步。
曾几何时,镇南军的这位少年将军无论受到怎么样的惩罚都从未喊过一声求饶,明明他只是个孩子,明明那高台之上发号施令的人就是这孩子的父亲。
林跃依旧不为所动。
家有家法,军有军规。
林跃治军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所以他命令林敬在军中不可唤自己父亲。
可这一次,当听到久违的这一声父亲之时,林跃之时目光闪了闪,也没再说什么。
那士兵见将军态度强硬,也就继续前行了。
秦芷舒哇哇大叫,奈何嘴中有异物,声音全部被闷在里面,只能听到凄惨的呜咽。
林敬也在挣扎,却因为被捆绑,半步也挪不开。“木木……木木……”
所有的人都不忍再看下去,偏过了头。
他们的少将军这些年实在太过孤独,好不容易有一个同龄的孩子陪着他,让他感觉到了丝丝的温度,却又在得到没几天之后便要失去,这让一个孩子又如何承受得了。
“慢着……”高台之上的那个将军总算是开了口。“让他们两个话别吧!”
这算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能给自己儿子最后的温柔吧!
那士兵眼中有喜,赶紧将秦芷舒送到林敬身前,然后又为她扯掉了嘴中的布条。
林跃撤掉了演武场上的所有人,整个演武场,除了被捆绑的林敬,就只剩下哭的凄凄惨惨的秦芷舒。
“木木,别担心,我们都会没事的,我还要帮你找哥哥呢!”林敬说道。
秦芷舒踮起脚尖凑到林敬身边,然后升起小手,想要为他遮挡阳光。“林敬……哥哥……,我总算是找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