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校团委一行人离开后，姜悦可一个人在那兴奋得不行，“宋宋，你真好样的，把我们训练场所有的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听你说那么一长串，心里特别没谱，人家那么知名的企业家，真是有风度，直接全都应下...”
话说到一半，姜悦可止了声。宋清予看起来有点不在状态，自己叭叭说了这么几句，也不知道好友听到没有，她抬手在宋清予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宋清予摇摇脑袋，回过神来，“没什么。”
姜悦可不信，继续追问：“刚刚还好好的，这一会的功夫怎么看起来像丢了魂儿。”
宋清予抿着唇，沉默不语。下一秒，抬眸，没头没尾的来了句：“就是他。”
姜悦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偏头看过来，宋清予与她目光相接，福至心灵般，她知道了好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吃惊的啊了一声：“这么巧的吗？”
宋清予苦笑，她也想不明白。一个半年来从没有交集，自己马上就要忘掉的人，最近是怎么了，三天两头的碰上。如此孽缘，要怎么解。
姜悦可支着下巴，思考几秒，认真问道：“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没有，那晚之后就没有联系了。”
“那这个捐赠是不是因你而起的项目啊，好霸总的行径。”
“你小说看多了吧。”好友的脑洞让宋清予失笑出声。
“随口一说哈哈，反正我们实打实的受益了，管他因为什么呢。”
宋清予嗯一声，没把好友的随口一说放在心上，她眼前浮现起方才顾庭言跟着校团委一行人离开时瞥她的那一眼。
有点漫不经心，像是很随意的一眼，可她知道，不是的。
那随意中又带着几分狠厉，莫名的，她打了个颤。重逢的第一面，她就该知道的，自己招惹了个狠角儿。资本世家的贵公子，她没有招架能力。
不是没有人劝过她，那时第一眼见到顾庭言，皮相骨相俱佳，只一眼，就让她移不开眼。
她想，既然要放纵一回，何不选个最优的。后来辗转打听，别人说：“他啊，你别想，出了名的难撩，不近女色的。”
她不信邪，花了很多心思，拉他跌落神坛。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她一定把持住自己，不见色起意，去撩拨他。
可这世上没有时光机，她回不到过去。
周五下午，宋清予在宿舍抱着平板阅读相关文献，毕业论文虽然选题定了，但这个论文要怎么写，她还没有头绪，打算从文献中找找灵感。
这是一篇全英文文献，国外科研大牛前两年新发的，与她论文选题相近，读起来有点晦涩难懂，她全神贯注，钻研其中。
直到两道人影落在她头上。她抬头，师门学妹笑着说：“师姐，我在楼下遇到这个学妹，说找你，就把她带过来了。”
宋清予谢过同门师妹，起身送她出去宿舍。
上周五社团活动出事故，她带着这位小学妹就医、拍片、陪护，忙活到将近十点，她父母过来，她才回学校。
她视线下移，去看她受伤的脚腕，抬眸之际，程思怡笑得一脸灿烂地说：“学姐，我妈妈一定要我请你吃饭，感谢你上周对我的帮助，今晚可以吗？”
宋清予问：“脚腕没事了？”
程思怡回：“好的差不多了。”
“吃饭就不用了，都是一个社团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换做别人在，也都会帮忙的。”
“这怎么行，学姐，你就让我请你吃顿饭吧。感觉你好厉害，研究生还能在社团活跃，蛮少见的。还想和你请教一下如何平衡爱好和学业呢。”
宋清予笑笑，眼前的小学妹她第一眼见就觉得非常可爱，性格也好，这篇文献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同她出去放松一下也好。
程思怡自来熟地抓住宋清予的手臂摇晃着，继续游说：“好吗学姐，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吃饭可以，不过不用你请，正好我也吃了好几天食堂有点烦了，出去吃的话我们AA。”
程思怡听见她答应，心道这种小问题含糊过去也无妨，到时候悄悄把账结掉就好了。
等两人走去学校门口，学生三三两两站的到处都是。周五下午，学校门口一向这么热闹。本市学生回家的，在学校里闷了一周出去玩的。
偏她们所在的新校区位置还在郊区，公共交通离校门口有一大段距离，两个人等在路边打车，十多分钟，都没有排到她们，手机叫车软件也显示排位几十位。
程思怡有点烦躁，宋清予小声说：“不然今天算了吧，我们改天再约，这会正是堵车的时候。”
“我都订好餐厅了。”程思怡叹气，“学姐，你等下，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派个车来接我。”
还不待宋清予出声，程思怡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喂，哥，你能派个车来接我一趟吗？学校门口好难打车。”
“你是不是我哥，上周我还崴脚来着，也没见你关心我一下，接送一趟都不乐意，又不是让你自己亲自来，你叫个人来就行了啊。”
宋清予在一旁听着，觉得这样实在是有些麻烦，她小声跟程思怡说：“要不我们改天再约吧，别麻烦你哥了。”
电话那头，顾庭言猛地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话锋一转问道：“你要跟谁出去？”
“一个学姐啊，上周我受伤就是她送我去医院的，我不要请客感谢一下人家嘛。”
“什么学姐？”顾庭言问。
“社团里的啊，我参加了学校的跑酷社。”程思怡不知道她哥为何揪着这个点问个不停，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顾庭言：“地址发我，现在过去。”
问题解决，程思怡唇角扬起来：“谢谢哥。”挂断电话，她收起手机，侧目看向宋清予：“学姐，解决了，我哥公司离这里不远。他很快就来。”
两个女孩虽然差了几岁，却一点不缺话题，东聊西扯的，等着来车。
大约十多分钟后，远远的，程思怡瞧见一辆黑色宾利，在一众出租车和普通网约车之间尤为扎眼。她止了话，拿出手机拨过去，朝着那边挥了挥手。
黑色汽车很快停稳在两人面前，程思怡拉开后车车门，只一眼，宋清予就看见坐在最里侧的男人，男人手肘搭在汽车后座的置物台上，面色无波无澜，眉眼轻望过来。
程思怡有点惊喜：“哥，你怎么来了？”
照往常这种情况，她哥最多派个司机过来，能见到她哥本人，程思怡实在好奇。
“不是受伤了，来看看你。”
程思怡撇嘴：“早干嘛了，刚让你派车过来你还不愿意。”
顾庭言笑一声：“还不上来，一会后面就按喇叭了。”
程思怡先坐进去，扭头发现宋清予还站在外面，出声叫她：“学姐，怎么了？”
宋清予深吸一口气，上了车。此刻临阵脱逃绝不是好主意，自己答应好了程思怡。
车子行驶过程中，顾庭言象征性的关心了几句，余下时间，程思怡接着刚刚的话题，和宋清予聊着天。
宋清予因为车子上的另一人，心思有几分飘忽。好在她们要去的餐厅也不算远，大约二十分钟后，汽车结束行驶。
两边车门同时打开。
程思怡看向预备下车的顾庭言：“哥你干嘛？”
“你不是要请人吃饭，我去给你付款顺便一起。”
“你今天这么闲，才几点就不工作了，我是要和我学姐约饭，你凑什么热闹。”
“你可以问问你学姐介意不介意，介意的话我就不去了。”
程思怡其实对于她哥跟着一起用餐没什么意见，她这个表哥是个工作狂，大忙人，平时也不多见。
一年里除了过年家庭聚餐，也没什么机会一起。可又怕宋清予那边多了一个人不自在。
只能带着点歉意问宋清予：“学姐，你介意我哥跟我们一块吗？”
宋清予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顾庭言是故意的，就算她真的开口说不愿意，他大概率也不会离开，他就是存了戏耍她的心思，她不甘示弱地笑笑：“不介意。”
饭桌上，宋清予尽量降低存在感，把空间让给她们兄妹两人。
顾庭言关心着程思怡：“大学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肯定不比你在国外上学一个人爽啊，我爸周末老叫我回家，没一点自由时间的。”
“舅舅那是关心你。”
“不如别关心我，我参加这个跑酷社受伤她们还叫我退出，别玩这种危险的项目。”
“这就是舅舅的不对了，跑酷挺好的。”顾庭言似笑非笑道。
程思怡讶异于她哥竟然有一天能跟她站在同一立场：“是吧，改天你帮我说说，我这个学姐都研三了，还在社团里，她可厉害了，还参加过WCT得过奖，你知道WCT吧。”
“知道，还去看过现场。”顾庭言淡声说。
宋清予沉默喝水，低着头，一言不发。
程思怡更加惊喜，她没想到她哥看起来有点古板、老干部的一个人，还知道这种新兴小众的比赛。
“你会对这种感兴趣？我有点不信，是不是你在国外的女朋友喜欢啊。”
顾庭言眼神在桌上转一圈，瞧见宋清予身子快低到与桌子齐平，笑了声：“差不多吧。”
程思怡来了兴致，能听她哥的八卦，这机会可不多：“姑姑还说你没恋爱过，我就不信，你给我讲讲呗。”
“上学的时候玩玩而已，当不得真的，没多久就分手了，大学里的校园恋爱能走到最后的不多，你可以和你的学姐取取经，问问看是不是。”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漫不经心，却一字一句砸在她心上，像飞鸟掠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又挥一挥翅膀，不带走一片水花。
宋清予的心脏没来由的抽痛起来，耳畔回响着顾庭言方才的话。
他说：
“玩玩而已。”
“当不得真。”
“没多久就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