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6章 无法自娱之乐

天空上遮了一层厚厚的气罩,将天上的月光几乎完全遮挡在了气罩之外;大草原上漆黑一片,周遭一切几乎静止不动……风吹草低见牛羊,只有在狂风呼啸着掠过之时才有了一丝乘风破浪的生动感觉。

嗯,除了乘风破浪的生动感觉之外,还有着一股子彻骨的凉意。

譬如现在的魔圣……冰凉刺骨。

远远望去,一团篝火就像是黑暗之中一盏忽明忽暗的小火苗,只剩下一条左臂的魔圣独自坐在篝火旁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如今的老魔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就像是一个要饭花子似的……如果不是少了一条胳膊,还以为是曾经的破落户陈百万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落魄,那是相当的落魄!

如今的他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孤魂野鬼,身边别说什么小喽啰了,鬼影子都没有一个;身边既然没了小弟,什么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就像现在,一边要给篝火添柴,一边还要转动木架上的烤全羊……一只手哪里够用?那叫一个手忙脚乱,不亦乐乎!

惨,惨不忍睹……哥烤得不是全羊,而是悲伤!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问题是别人都有两只手,丰衣足食自然没有问题;而他现在只剩下了一只左手!

一只右臂……早已丢在了子午阴阳岭!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旧的已然去了,新的却永远不会来;出厂零件已然少了一半,不单是烤全羊,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是事倍功半……嗯,事无绝对,话也不能说得太死,无论是传说中的只手遮天还是躲在小黑屋子里的自娱自乐……一只手就足够了!

青春就像打麻将,不是点炮就自摸……无论是点炮还是自摸,一只手就足够了!

乱了!全乱套了!

……

往事不堪回首。

曾几何时,他也曾经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身边小弟将山珍海味做好以后端到他嘴边都不愿意吃……可是现在倒好,别说什么山珍海味了,即便是想吃一只山羊都要他亲自翻山越岭地苦苦追赶!幸亏只是丢了一条胳膊,若是丢了一条腿的话……山羊都追不上了!

这个差距也太大了吧?

曾几何时,他也曾经是前呼后拥,不可一世。

先不说数万兵强马壮的魔族劲旅了,手下八位魔王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神通广大……跺一下脚四处乱颤;如果八位魔王一起跺脚的话更是天下都要抖上三抖!可是现在倒好,八位魔王和数万兵马都已经组团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身边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自己吃饱,全家……不是!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全家那么简单了;自己吃饱,全族不饿!

你要搞清楚,他现在已经是魔族的一根独苗!

这个差距也太巨大了吧!

这个现实也太残酷了吧!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到底是哪位天使姐姐开得玩笑!

本来还以为是牢不可破的万丈高楼呢……怎么说塌就塌了?

本来还以为千军万马永居不败之地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即便是想破了脑子也想不明白……唉!谁叫魔族天生就没脑子呢?

别人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可是魔族已经作了万千年的死,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怎么之前的老前辈们什么事情都没有,传到他这里的时候突然就大祸临头了!

好家伙,别人欠得债……连同利息都要他来还!

有没有搞错?不知道欠债的是大爷吗?别人欠债都是大爷……而他欠债之后却成了孙子!

父债子还……问题是现在已经不是单单还父债那么简单了,而是要还魔族万千年来无数老祖宗欠下的债!

有没有搞错?以前的欠债和我有什么关系呀?你们即便是薅羊毛也不能仅着一只羊可劲薅呀!

我和你讲,薅羊毛和烤全羊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烤全羊是逮谁烤谁的一锤子买卖;而撸羊毛是精打细算,循序渐进的长久买卖!

我就奇了怪了,这样的粗浅道理连我这个没长脑子的魔族都能想明白……为什么精明透顶的人族偏偏想不明白呢?

他们为什么偏偏喜欢砂锅捣蒜的杀猪盘呢?把猪一下子都给杀了……以后吃什么呀?

猪怎么了?猪也是杀一头少一头的呀!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猪呀!

乱了!又乱套了!

……

所有的丧家之犬都是生不如死。

每一天都是失魂落魄。

每一天都是生不如死!

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上一天算一天……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最最郁闷的是:明明生不如死,却还不能死!

还有着血海深仇未报……绝对不能死!

相比于人族,他对妖族更为怨恨。

人族与魔族乃是血海深仇,彼此之间一照面自然要咬牙切齿地死磕的,不管是你死还是我活,反正最后一定要死一个;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很正常,也很科学,所以他并不怎么怨恨人族,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都凭本事吃饭,即便最后被对手磕死了也没什么怨言……谁叫自己这一方技不如人呢?有招想去,没招死去……谁叫自己这一方没招呢?

谁叫魔族都是一些傻大黑粗呢?

而妖族则是截然不同,妖魔两族怎么说都是被栓在一条绳子上的,即便是半路出家也算是半路道友;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即便偶尔会发生一些小矛盾,但是主要利益是一致的呀!可是这些妖族可好,面上叫哥哥,背后掏家伙……真是太阴险了,竟然在他最最需要街坊的时候反水了;竟然在他最最需要道友的时候狠狠捅了他一刀子!

想想就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我拿你当道友,你把我当炮灰!

又能怪谁呢?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傻!

太傻太天真!

呸!都说人族阴险……错!大错特错!妖族才是最最阴险的!

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人就够复杂的了,没想到妖族就是更加的复杂!

嗯,难怪世间有妖人和人妖两个词语……妖字之可怕可见一斑:人妖不在讨论范围之内;而妖人这次词语则说明了一切!什么叫做妖人?毫无疑问,比一般人更阴险,更复杂的就是妖人!

乱了!全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