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下,若是你经历了万年的轮回,生生世世都活在苦痛记忆之中,生生世世都要忍受致命的疼痛,你的心,还会和当年一样,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吗?
毕竟,万年的时间了,而不是一年的时间,都说性格很难改变,可人间和人心的险恶,终究会改变很多。何况,就连仙宫这样的地方,都充满了排斥和鄙视。
她,何尝不想像当年。
还是当年的地方,还是那些花花草草,却,没有了父君和她欢笑的影子,她记得,父君曾经说过,爱情会给人生命的力量,所以,她一直都尝试着去爱别人。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猛地回过头,对上一双双天真无邪的眼,心猛地一痛,朝着那些欢快的影子开口:“你们是?”
那些女子见到她,才收敛了笑意,见她身上穿着万花之首的牡丹衣,才缓缓开口:“我们都是万华阁的花精。”
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去,没有继续问下去。
曾经的她身边没有谁,只有父君一个人,所以,纵然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有父君,如今,她为了君临,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面前占据着一个男子,一袭白衣,负手而立,恍若隔世。她抬起眸,心口一痛,朝着那早已经牵挂了万年的人开口:“浅缘。”
当年和父君一样那么深爱着她的男人,可,最终还是天各一方,只是因为她爱上了君临,心里容不下别的男人了。
她恍然间觉悟,这所有优秀的男人,都比起君临要优秀,可当年的她偏偏就爱上了君临,那个连抬眼都不给她的男人。
曾经千万般回转,她问过:“浅缘,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他同父君回答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理由,爱,就是爱。
或许,当年的她,只是年少轻狂,在那个年龄,爱上了君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骑了别人没有骑的白马。
原来,她终究不是他的公主。
浅缘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却依旧是当年的神色,他问:“牡丹,你后悔了吗?”
她,后悔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后悔了没有,可是,害死了父君的君临,她没有办法不恨,没有办法去爱,纵然,当年她如何爱他之深。
她伸出手,手心出现一朵牡丹花,含苞待放,她笑:“浅缘,万年了,我不会爱一个连抬眸都不愿意给我的人。其实,当年只是因为他骑着白马踏空而立,我,根本就不是爱上了他这个人,是爱上了他那匹白马。”
多么牵强的借口,爱上,和理由无关。他明明知道当年的她有多么的痛,多么的伤心。
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唯独爱上了这个女人,白牡丹。
他曾经问自己,她有什么好,可就是说不出来,她的一瞥一笑一回眸,都能让他心动,都能让他情不自禁的怀念很久很久。
时间,是那么的让人心动,却也增加了那些不堪,他曾经对她说,白牡丹,你就真的那么爱他吗?
她连回眸都没有给他,径直离开。
原来,当年君临对她的,她也还给了浅缘,浅缘这样优秀的男人,不该喜欢上她这样的女人,可是,那些痛,浅缘却也承受了。
他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张翩若惊鸿的脸,不加一丝修饰,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尽骨子里。
终于,她抬起头,笑了:“浅缘,还记得我们初次去的万华阁吗?我们一起去,可好?”
他也笑了,可眸间的那抹忧伤,却怎么也划不掉了,曾经,她就是在万华阁,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硬是从树上拽了下来,恶狠狠的指着他:“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当年的她,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君临。
如今,突然回首,站在她身边的,还是只有这个男人,浅缘。
她很想问,是什么勇气,让浅缘一直都可以喜欢着这样的她。
“牡丹,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以后,不会了。”耳边突然传来他很平淡的声音,说的是那样的淡然。
以后,不会了。
原来,失去就是这样的感觉,很痛,甚至于痛彻心扉,通入骨髓。
她很想自己有勇气抓住面前的男人,然后大叫着问他,为什么以后不会饿了?以后,不会什么了?
不会爱她了吗?不会爱她这样的女人了吗?她早就知道了,也早就料到了,她都不愿意去爱一个男人那么久,面前的浅缘,怎么还会继续爱着她。
她曾经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如今,却突然不能开口了。
浅缘,浅缘。
缘浅。
“浅缘,当年我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仙子中,你唯独喜欢上了这样的我。”她缓缓开口,声音荡漾在万华阁中。
浅缘轻笑一声,唇边淡然,眉间那抹忧伤却未曾消逝:“纵然万花开满了整座仙界,我也唯独只爱你白牡丹一个。爱,没有原因,更合喜欢不同。”
多么熟悉的字眼,却是这个男人说的,纵然万花开满了整座仙界,我都唯独只爱你白牡丹一个。
不记得多久以前,她跪在君临的脚下,他也给了她这样一句话,纵然漫天都长满了牡丹花,你唯独只爱那一朵玫瑰花。
原来,浅缘也曾是那样的相似,她本来就和他不适合,硬是要将自己强行和她合拢。
他只适合紫音那样的女子,不像她,清清淡淡,毫无情趣。
原来,有种爱是默默的守候,就比如浅缘,和父君是那样的相似,都只为了她,她爱上了君临,他便默默的帮助她。
纵然心痛,纵然心碎,也没有怨言。
白牡丹突然抬起头,生疼的望着他:“浅缘,你觉得,曼珠沙华,真的花叶不能一起开放吗?”
浅缘轻哼一声,将其中一朵花摘落,缓缓掉在地上,才开口道:“如果曼珠沙华花叶一起绽放,那将会是冥界最美丽的一刻。但,不适合的两样东西若是强行在一起,终究会伤痕累累。”
她岂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和君临,根本就不适合,她认了,可是,浅缘,也终究离她离得远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动荡不安的声音,乱了她的思绪,她一紧,抬起头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