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望远入伍时间比S大开学早两个月, 毕业后只有一个月的假期,七月初就得离开北城,前往遥远的南部军区。
正值盛夏时节, 本是窝在家闲散打游戏的时光, 傅成北却整日风风火火, 极度珍惜流逝的每一秒。
起初他还按天计算倒计时,但很快, 他发觉天数少得可怜,便以小时为单位计算。不出两天,他又从小时换成分钟,待只剩最后一周时, 他又以秒为计时单位。
越到最后,相机越不离手。这天下楼吃早餐时,傅成北也举着相机:“抬头。”
路望远对此已经习惯, 他配合地抬起头,笑着一把搂过傅成北, 低声道:“好了,先去吃饭, 等会儿不是要出去么。”
傅成北不愿待在家磋磨时间,近期一直和路望远顶着北方夏日的烈阳,去所有能玩的地方逛, 今天他们打算去主题公园转转。尽管傅成北觉得这地方有些幼稚,但两人最近一段时间玩得太多,感觉没好地方去了, 才将视线放在了游乐场。
要真是为了玩,他们也可以去外地,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 傅成北只是想留下两人在北城的回忆,因而没必要去其他城市。
到了餐桌,傅成北先喝了口粥,笑眯眯夹了块春卷递给傅成北:“来,吃饱饱。”
傅成北现在喜欢对路望远说叠词。
譬如坐车车洗澡澡睡觉觉之类的,路望远不觉得这有问题,而且很享受,感觉亲昵温柔了不少。
但江女士就不行了,餐桌上已经翻了无数次白眼,心道她自己作起来都没这么嗲。纵然她对亲儿子的行径很无语,可也知道这是路望远要走了舍不得,所以没制止,选择装瞎装聋。
吃完饭,两人稍微收拾了下,坐上徐叔的车,去了那家口碑不错的主题公园。这里没让傅成北失望,有趣好玩的项目很多,富有新意,只是……
“好、热、啊——”
傅成北靠在一个复古门廊前哀嚎,他背对着太阳,双颊因为热而轻微泛红,唇色艳丽,竟是有些勾人。
路望远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将冰汽水瓶往他脸上贴了贴,提议:“要不再去一次冰雪城,那里凉。”
傅成北蔫巴巴摇头:“不要,已经去过了。”
他目前的游玩宗旨是,绝不去同样的地方第二次,要在不同场景留下回忆,让北城每个角落都有他们的影子。
路望远环顾四周,找到一个好地方:“去咖啡厅?”
“不,那儿太耗时间。”
路望远笑笑,又问:“那片草地呢,在伞下坐坐,纳个凉。”
傅成北看了眼,见那里环境挺好,就没骨头似的把全身重量挂在路望远身上,路望远揽住他的腰,拖熊猫一样拖着他走了过去。
这儿的确凉快,还有丝丝缕缕的熏风,傅成北躺在长椅上,枕着路望远的腿,怀里抱着冰汽水,闭眼享受没多久,又急忙睁开,黏糊糊看着路望远。
路望远见此笑道:“休息会儿吧。”
傅成北用鼻音哼了个拐了十八弯的嗯~道:“要看着你,再不看就没机会了。”
路望远捏着他耳朵:“别这样,以后还可以视频。”
傅成北:“但人眼睛和镜头下看到的不一样,眼睛看到的更真实,可以捕捉到很多镜头无法呈现的东西。”
“所以你现在看到了什么东西?”
“看到你想亲我。”
路望远轻笑,果真低头,磨了磨傅成北微凉果冻一样的嘴唇,末了还咬了一口。
傅成北舔舔嘴:“好吃。”
路望远:“还要不要?”
傅成北想了想:“暂时不要,我听过一种说法,越是艰难的环境,越能留下深刻的回忆,我倒是希望这天再热一点。哎,要不去摩天轮坐坐吧?听网友说那里面夏天温度很高。”
路望远失笑:“怎么不去桑拿房,那里更热。”
傅成北说走就走,挺身坐直,拧开汽水灌了一口道:“桑拿在家就可以,没意思,我想去陌生的地方。快啊宝贝,去做轮轮。”
五分钟后,偌大的摩天轮在蓝天下缓慢旋转,在轿厢可以俯瞰整座繁华的北城,只是傅成北却失望至极。
他拧眉:“这里居然有冷气!网友果然都是骗子。”
路望远只想笑:“可能网友说的不是这座摩天轮。那怎么办呢,要跳下去吗。”
两人虽然还在较低的位置,但跳下去还是有骨折的危险,路望远也就随口一说,存心逗傅成北。
好在傅成北理智尚存,没琢磨无绳蹦极的事,摆手道:“算了,我可不想跟你去骨科。有冷气也好,正好消消暑。”
路望远没再说话,仔细扫视了一圈,良久,悠悠道:“小北,这里没监控。”
傅单纯在路望远的带领下早已不单纯了,当即懂了他意思。二人对视几秒,气氛变得火热起来,须臾,傅成北一言不发起身,背对路望远坐到他腿上。
摩天轮载着两人转至最高处,傅成北紧抿着唇想,可惜相机不在手边,这可是一百多米的高空啊,要能把这一瞬间的他们录下来,他能循环播放一百遍。
毕竟在外面,两人没太放肆,也没弄脏任何地方。完事后傅成北靠在路望身上小声道:“要是我们也能在腺体上留个永久性牙印就好了。”
Alpha终身标记Omega时,需要咬破他们的腺体,而这时候的咬痕,不像临时标记那样一周后就消失了,而是会永远留在腺体上,打上终生的烙印,即便最后清洗标记,也无法让这个牙印消失。
如果Alpha也能这么被标记,傅成北绝对会立刻跟路望远互相咬一口。
但Alpha是无法被标记的,林叔教给他们的标记方式也只能维持一天,原理跟AO标记还不一样,过程也凶残无比,傅成北高二标记完路望远,就因心疼再没咬过。
当然,路望远也没咬过他。
路望远顺毛:“不用,我们不需要这个。”
傅成北知道这么说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正想应两句,余光却突然瞥到公园外的一家店,微愣过后,他眼睛倏地一亮。
下了摩天轮,赤日炎炎,迎面就是一股热浪。但傅成北没停,也没去洗手间处理体里的东西,在物品寄存处拿了包,就拉着路望远往外跑。
路望远问:“不想玩了?”
“快,带你去个地方。”
“那我联系徐叔。”
“不用不用,就在对面那条街,很近。”
十分钟后,傅成北跟路望远站在了一家纹身店的门外。
傅成北偏头问他:“纹吗?”
路望远伸手揽住他肩膀:“想纹什么。”
傅成北又问:“纹吗?”
“纹。”
两人一齐走了进去。
这家纹身店很正规,服务水平到位,有好几位纹身师傅,价格自然也不一样,经验丰富的肯定贵。
傅成北选了最好的师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性Beta,气质略有些冷。
小包间内,师傅淡淡问:“想纹什么?”
傅成北放下手里的样图:“能纹别的吗?”
“可以,有图就行,纹哪儿?”
“腺体。”
师傅一愣,摇头:“腺体不可以,那里纹不上去,纹得再深过几天就褪了,除过腺体,别的地方都可以。”
傅成北跟路望远对视一眼,心下有些失望。他本想在腺体纹个标记牙印,让路望远走之前再咬他一口,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当作是终身标记了,可惜不行。
路望远握了握他的手,对师傅道:“稍等,我们想想。”
没多久,傅成北道:“我想好了。”
路望远:“什么?”
傅成北没回答他,而是试探问师傅:“那个,可以在屁股蛋儿上纹吗?”
“可以。”
“不行。”
第一句是师傅说的,第二句是路望远。
路望远脸色很黑:“换一个。”
傅成北:“……”
师傅难得一笑:“你是他男朋友吧,放心,纹身师眼里不管哪儿都只是一层皮,不会有别的想法,昨天我还给一个人几把上纹过飞龙冲天呢。”
路望远:“……不可以。”
师傅促狭道:“那好,你们再商量商量。”
一番唇枪舌战后,傅成北气呼呼退让,只好纹在后腰脊椎那里,路望远在小腹下侧。
傅成北问:“为什么纹那儿?”
路望远:“以后训练可能会脱得只剩裤衩,纹这里刚好能遮住。”说完一顿,又问:“你想让别人看到我纹身?”
傅成北抿了抿唇,不想太招摇:“还是别让人看见,就……藏你裤子里吧。”
路望远眼底笑意加深:“好。”
两人都暂时保密,不跟对方说纹什么,纹的时候也不准看,准备回家后再慢慢欣赏。
纹好后,两人没再到处闲逛,去了家餐厅吃了午餐,就去电影院安安静静看电影了。
傅成北纹身在脊椎的皮肤上,一弯腰就有点疼,这会儿他才乖觉道:“幸好没在屁股上纹,不然都坐不住。”
路望远:“有我在,你也没有在那里纹的机会。”
傅成北笑:“你真的好小心眼,纹身师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咱俩呢。”
“笑就笑吧。”
“啧,就你能看?”
“你还想给谁看?”
“……你你你,只给你看,那是你专属屁屁好了嘛,酸狗狗。”
“好啊,小北北。”
入夜,光线敞亮的卧室内,傅成北看到了路望远的纹身。
一朵暗红色的高贵小花。
这是傅成北信息素的具象体。
而傅成北自己脊椎皮肤上,则是方方正正的三个字:路望远。
两人一个含蓄一个直白,但不管是什么,他们纹上的都是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