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
良久, 路望远无奈叹了口气,先前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接着转身, 从傅成北进门到现在第一次直视他, 然后走向他。
说来有趣, 路望远放松了,傅成北自己却紧绷了, 脊背不由自主挺直,搭在膝盖上骨节匀称的手指轻微蜷了蜷,薄唇紧抿,目不转睛盯着正逐步靠近他的路望远。
他这些小动作, 自然没逃过路望远的眼睛,只是路望远这次,并没克制转身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之类的话, 他视若无睹,在傅成北紧张的情绪下, 坐到他旁边,淡淡问:“不吃吗。”
傅成北脑子转了一圈, 才明白路望远的意思。
他立即点头:“嗯,不吃。”
路望远拿过巧克力盒子,伸手捏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 把剩下重新包好,起身放到床头柜上。
傅成北见路望远似乎跟往日没什么区别,不仅没用猩红危险的目光盯他, 也没赶他走,顿时松了口气。
现在两人的相处氛围,像极了自己易感期黏着路望远的时候, 唯独空气中不再只有他的信息素,此刻还有路望远的风信子。
他们的信息素彼此融合,像是调香般,成了另一种迷醉馥郁的香味。
特别好闻。
话说回来,路望远现在不赶走他,应该就是不排斥他的意思吧。
那么问题来了,路望远现在想不想闻他的腺体呢?他又该不该主动把腺体凑到路望远鼻尖向他示好呢?
毕竟他以前易感期时没少闻路望远的,算是回礼吧。
当然,除过这个问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路望远易感期时分明不排斥他,那以前怎么连看都不愿意看他呢?
是因为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吗?
也对,如果是恋人,后半生每次易感期也许都是要一起度过的,必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他避而不见,显得过于生疏。
可是,如果路望远是为了不显得生疏而刻意忍耐他的存在的话,这种情况并不是他想要的。
因此还是得问清楚,路望远易感期究竟排不排斥他。
想到这里,傅成北没怎么犹豫,张嘴就问:“真不排斥我吗?如果难受,我也不是非要待在这儿。”
路望远放好巧克力,面对傅成北的疑问,他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拉上了窗帘。
房间顿时暗了几个度,傅成北眨眨眼,困惑两秒后就明白了。
对了,路望远易感期不喜欢光。
上次他趴窗户上偷看时,里面窗帘就是拉着的,中间只开了条一点缝,保证最基本的光线。
只是这次路望远把窗帘全部拉上了,严丝合缝,一点空隙都没留下。
光线一暗,两人也不说话,氛围骤然变得沉寂。
傅成北被路望远留在私人领地,所以他这会儿心情挺好,主动找话题:“原来你易感期不喜欢光啊,其实我也不是喜欢房间很亮……”
话没说完,啪,路望远把房间里所有的灯打开了,室内又恢复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傅成北:“……”
他唇边笑容尬住,装作不在意道:“噢,原来是不喜欢晒。能理解,过会儿就中午了,阳光全部照进来,的确会让人焦躁。”
路望远仍是没吭声。
他在傅成北视线的追随下,又去了门口,俯身从一旁的柜子里翻了翻,拿出一把钥匙,他用钥匙把门从里锁住。
这种锁法,即便外面的人拿着备用钥匙,也无法打开门。
别墅的门锁系统都一样,傅成北自然知道路望远正在干什么。
也是这时候,他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一丝不安,在路望远将那把唯一能打开门的钥匙,丢进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密码箱里,傅成北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这时再看被拉上的窗帘,味道就变了。
傅成北猛地从沙发起身,看着路望远沉默忙碌的背影,讪笑着问:“干嘛锁门啊,是怕张姨上来送吃的吗?放心吧,她知道你易感期不喜欢被打扰,不会再上来的。”
路望远依旧没应,他把装着钥匙的密码箱重新塞回柜子,又转身去了浴室。
傅成北这下真怕了。
现在的路望远让他感觉很诡异,怎么说呢,有点像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犯在行凶作案前的准备过程,怕被目击者看见所以拉上窗帘,为了防止小羊逃跑所以反锁上门。
即便路望远并没发疯似的打他,也没死盯着他,可此刻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却是比任何一次都强烈。
但再危险,这人终究还是路望远,傅成北死都不信路望远会伤害他。
他追到浴室,蹙眉问:“路望远你聋了还是哑了,听不见我跟你说话吗,还是说在跟我玩游戏?挑战可以多长时间忍着不理我?”
路望远正半蹲在地上,拉开浴室的小柜子开始翻找。
他拿出一瓶乳液,先看了眼生产日期,确定没过期后,又开始认真查看里面的成分,看完不满意,又另取出一瓶开始看,不出片刻,他手边就多了五六个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傅成北定在门口看着这样的路望远,都快疯了!竟是生出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感。
他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窗帘和反锁的房门,再也受不了,大步移到路望远身旁,抓住他胳膊使劲摇晃:“你他妈在找什么啊?!”
傅成北是真不懂。
他最开始以为路望远关门窗是为了跟他接吻,但此刻这人又在找乳液之类的用品,这是想干嘛?觉得他皮肤有点干?
想到这里,傅成北还神经兮兮在浴室的落地镜上认真瞧了瞧自己的脸,很快得出结论。
不干啊,又嫩又好看。
这时,路望远终于找到了满意的乳液,他把这瓶乳液装进兜,其他筛掉的重新塞回柜子。
傅成北见状不满地皱起眉,他咬了咬牙,随即二话不说伸手,飞速从路望远兜里夺过乳液,忿忿道:“你再不说话我就不给你这个了!”
路望远这才看向傅成北,深色的眼底是与态度及其不符的灼热与兴奋,同时又因为傅成北的话,添了一丝暧昧和戏谑,他道:“这本来就是给你用。”
傅成北一呆:“给我用?”
他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乳液,是成分比较温和的一款,不含一点刺激性成分。
他还是不懂:“给我用这个干什么,我刚洗完澡的时候已经抹过了,脸不干。”
路望远眼睛一亮:“洗过了?”
傅成北点头,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还把袖子挽起来让路望远闻:“不信你闻闻看,还有沐浴露的味道。”
路望远垂眸看着唇边纤长的手臂,没闻,直接亲了口,低笑道:“我刚才也洗了个澡。”
傅成北被亲得一哆嗦,连忙抽回手,干巴道:“真巧。”
路望远唇角勾了勾,起身,眯起眼睛,像是在脑海中预演着什么,半晌,喃喃道:“这样的话,那就可以了。”
傅成北也站起身:“什么可以了?”
路望远笑了:“笨蛋。”
傅成北皱眉:“好端端的你骂我……”
话没说完,他的唇就被路望远堵住了。
这是一个巧克力味道的吻。
傅成北早在敲路望远的门前,就料到如果不出意外,两个人肯定会做些亲密的事,所以此刻被突然吻住,他也没反抗,在路望远揽住他的腰的时候,他也勾住了路望远的脖子。
唇齿相依,两人在浴室吻得不可开交。傅成北感觉好丢脸,他居然被路望远亲得腿软,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夺走了,他不住想,路望远该不会是什么妖精吧,专靠吸收男子的精气维持人形,那路望远的本体会是什么呢?
大概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吧。
诶,不对,路望远是狗啊!狗不算危险动物吧。
傅成北胡思乱想着。
傅成北倚在路望远身上,因为没力气,他想把手里的乳液随便放到盥洗台上,但路望远察觉到他这个意图时,立马松开他的唇,低声道:“拿好了,不准放。”
傅成北像被蛊惑了般,当即听话地攥紧了手里的乳液,末了还小声说:“我拿好了。”
路望远凑过去吮了下他殷红的唇,低声表扬道:“真乖。”
听到这话,傅成北顿觉自己好开心好幸福,脚底像踩着海绵,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这一刻,他好迷恋路望远,好爱路望远,路望远好会亲,他还没亲够。
傅成北那双浅褐色的瞳仁里一片朦胧,他望着路望远,情不自禁撅了撅嘴,向路望远索吻:“亲。”
路望远当然会满足,但不是在这里。
他仅是象征性碰了碰傅成北的唇,低声道:“我抱你去床上。”
傅成北还没反应过来,路望远就弯腰,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出浴室。
傅成北一惊,手里的乳液差点掉了。
路望远提醒:“拿好。”
傅成北立马攥紧:“没丢。”
“嗯,很乖。”
傅成北耳根发烫,这是路望远第一次这么抱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走……”
路望远:“走路会消耗体力。”
傅成北正想说几步路而已能消耗多少体力,随即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路望远把他放到床中央,紧跟着雨点般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在他的鬓角,眼尾,鼻尖。
傅成北头晕目眩,感觉自己被两人的混合信息素灌醉了,他的世界只剩下路望远一个人。
他很享受路望远吻他时的样子。
深情,热烈。
路望远的吻开始扩散,从他的耳廓延伸到脖颈,不顾后果地留下吻痕。他也同样回应着路望远,直到他的T恤被拽掉,他终于,明白路望远想干什么了。
虽然很羞耻,但他没反抗,甚至还集中注意力开始学习,为了以后自己做的时候不伤到路望远。很快,他明白了乳液的妙用。
啊,好不要脸。
越到最后,傅成北越是觉得路望远好坏,居然那么对他,一点都不温柔,像是要吃了他,弄死他,就算他委屈到流泪,路望远也没打算放过他,他说他好饿好累,路望远也不给他吃饭,只是从床头柜拿了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不至于让他饿死。
路望远还不让他休息,就算他疲惫到昏昏欲睡,很快也会被激醒,眼睁睁看着路望远跟个畜生似的对他。
啊,他真的好坏。
窗帘拉着,房间里的灯也从未熄灭,他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中途有人敲门,路望远下去隔着门板说了句什么,就又回来开始那么对他,等到他连手指都无法动弹时,路望远终于放了他。
混沌中,他看到路望远下床,关掉不知亮了多久的灯,最后抱着他开始休息。
啊,终于能歇歇了。
傅成北再睁眼时,身下的床单已经换了,身上是干爽的睡衣。
他睡眼惺忪睁开眼,没看到路望远,但听到浴室有响声,那混球应该正在里面洗漱。
房间还是很暗,傅成北扭头,看到路望远的手机在枕边,他抬起酸涩的胳膊,手竟是还有些颤抖,他一阵无语,赌气般一把抓住手机,戳亮,看了眼时间。
19:32
噢,从上午到晚上啊。
傅成北郁闷了。
时间也不算很久啊,可他整个人怎么感觉都快虚脱了。
正要放下手机,他视线忽然被右下角的日期吸引住。
星期三。
傅成北以为他看错了,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重新看,还是星期三。
怎么,时光倒流了?
他跟路望远回家那天明明是星期四,怎么睡一觉就星期三了?
傅成北皱眉,抖着酸软的手指解锁,点开日历。下一瞬,他搞清了一件事。
——距离他们请假,已经过了整整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