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北是自己打车回家的, 刚进门,他看见了张姨,张姨跟徐叔一样, 是个Beta, 所以不会被易感期的路望远影响。
张姨见傅成北也回来了, 不禁惊讶道:“成北,你怎么也跟着回来啦, 拿东西吗?”
傅成北连忙嘘了剩,把刚下楼的张姨拉到客厅,不自然解释道:“不是拿东西,就是回来放松放松。您刚去楼上了?”
张姨笑了笑道:“是啊, 给小远送了点吃的,这孩子,把自己锁里面就不知道出来了, 明天送我怕他不开门,所以就趁他刚回来, 塞了点吃的进去。”
张姨说着好好瞧了瞧傅成北,心疼道:“在学校住宿还是没家里舒服吧, 都瘦了,正好,你今晚留下来, 阿姨给你做些好吃的,明早再让老徐送你去学校。”
傅成北讪笑,摆手道:“不急不急, 我这次请了好几天假,等您闲了再做也不迟。”
张姨没多问他为什么请假,只是抿嘴笑道:“我能有什么忙的呀, 先生太太都不在家,我也就打扫打扫屋子,浇浇花,再没别的事了。你在家多待几天也好,阿姨每天给你做好吃的。”
傅成北点头:“那有劳了,我先上去换身衣服。”
张姨:“去吧去吧,午饭好了叫你。”
傅成北轻手轻脚上了楼,穿过走廊,一步一步缓慢地移到路望远门前。
他屏住呼吸,生怕被路望远察觉,接着把耳朵凑到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惜半天没听到丝毫声音,有时房间隔音太好也很烦人。
傅成北只好先回自己屋,冲了澡换了身衣服,然后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打开手机,聊天软件上有沈柏发的消息。
沈柏:今早睡得正香呢,就被宿管拍门拍醒,说有人易感期,当时我还不知道是远哥,去了教室才知道。听说你也请假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傅成北:过几天吧,不确定。
沈柏:为什么不确定?你易感期也来了?
傅成北:……没。
沈柏:噢!我明白了!嘿嘿懂懂懂,北哥,你好好陪远哥!
傅成北瞥了眼门的方向,蓦地有些索然无味。他到底跟回来干嘛?路望远又不可能见他。
傅成北:陪不了。
沈柏:为什么?你们不是那个那个嘛~
傅成北:都是Alpha。
沈柏:所以呢?
傅成北:他易感期特别排斥别的Alpha靠近。
直到现在,傅成北还记得路望远上次易感期赶他回学校的事。
沈柏:??你在说什么?你们信息素匹配度不是很高吗?
傅成北:高有什么用,性别卡死。
沈柏:??那之前你易感期的时候远哥请假干嘛?
傅成北:陪我啊。
沈柏:??所以他易感期你为什么不陪他?
傅成北:不是说了陪不了吗!他不让,每个人易感期的敏感度都不一样,我不抗拒他,不代表他不抗拒我,懂?
沈柏:不懂。豆豆眼.jpg
傅成北:滚。
傅成北本以为跟沈柏聊两句能稍微缓解他的情绪,不曾想现在更无语。
不出片刻,沈柏又发过来一条。
沈柏:说不通啊北哥!你好好想想,信息素都是相互吸引的,你易感期不排斥他,他易感期怎么可能排斥你?就算是性别的问题,可你们比一般AO的匹配度都高,信息素对冲完全没障碍的好吗!北哥你不会是在故意逗我吧?实际上你和远哥正趴在被窝幸福快乐吃水果看电影?
傅成北:……真没有。
他发完,认真琢磨起沈柏这段话。
逻辑没问题,话也是对的,可是,路望远是真的不喜欢他靠近。
如果喜欢,今早在宿舍他洗漱完出来时,看到的就不是路望远离他很远的背影。
学校正是下课时间,沈柏抱着手机抓耳挠腮满脸问好,这时齐逸回到座位,沈柏立即劈头盖脸一顿说。
齐逸听了,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是什么原因。
早在路望远暗恋傅成北的时候,他易感期期间必然不敢见傅成北,都是Alpha,谁不懂谁,不见还好,见了还能控制住?
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路望远才对傅成北扯谎,说什么易感期排斥Alpha靠近之类的。
这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Alpha在易感期的时候的确会排斥其他Alpha,但对象如果是傅成北和路望远,那就不一定了。
都是靠信息素吸引,谁管对方是Alpha还是Omega,也就傅成北对路望远深信不疑,才着了他的道。
齐逸掏出手机,对沈柏说:“你先别给他发消息,我说两句。”
沈柏嗯了声,然后凑过去看齐逸的屏幕。
齐逸:北哥,你可以试试,远哥应该不会排斥你。
傅成北:为什么这么说?
齐逸没透露路望远很早之前就喜欢他,这话要说也应该是路望远自己对傅成北说。所以他这么回复:反正你就先试试,远哥总不可能对你动手,你非要进他的屋,进去后不出来,看他会怎样。
半晌,傅成北回:你俩不会在耍我吧?
沈柏:没有!
齐逸:怎么会?北哥,信我,试试就知道了,反正你都请假了,不试这一次怎么对得起假条呢,不说了啊上课了,数学课。
傅成北:……嗯。
傅成北又看了遍聊天记录,觉得沈柏和齐逸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他进去,路望远也不会打他,要是路望远真愤怒,他再出来也不迟。
可是如果路望远不排斥呢?会不会像他易感期时那样,会忍不住亲近他,闻他的腺体?
傅成北心跳忽然加速,他抿唇思索片刻,随即猛地翻身下床,走到门外,在对面路望远的门前站定。
傅成北开始紧张,他深呼吸一口气。眼前这道门,不再是一扇普通的门,而是他和路望远的心理屏障,只要打开这扇门,一些问题便会被解开。
就比如,路望远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他的感情开始变质的。
咚。
傅成北心跳到了嗓子眼。
只是过了半天,里面都没动动静。
咚咚咚。
傅成北又加重力道敲了三下,怕刚才那声路望远没听见。
这一次,不多时,里面就传来脚步声。
傅成北喉结翻滚,手指蜷缩到一起,心脏跟着里面那道愈发靠近的脚步声怦怦跳着,很快,他看到门把手动了。看到路望远的脸之前,率先听见他略显不耐但仍旧维持着礼貌的嗓音:“张姨,不用吃的了,够……”
路望远盯着门外的男生,声音戛然而止。
傅成北目不转睛注视着路望远,扑面而来的是馥郁清冽的风信子香味,瞬间攫住了他整个神经。
路望远脸色很不好,眉宇间充斥着戾气,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戾气消散,多了层几不可察的兴奋,与此同时,傅成北看到路望远那双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变得猩红,贪婪,可是又被牢牢压制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常的动作。
路望远攥着门把手的关节已经开始泛白,他正在跟自己博弈。
少顷,他低声道:“去学校。”
说完,不待傅成北回答,就准备关门。
只是傅成北早有准备,他伸进一只脚堵着门,二话没说,硬生生从门缝挤了进去,帮浑身僵硬的路望远关上门。
他朝里面走去,自然而然道:“张姨说她给你拿了点吃的,都有什么啊,我看看。”
路望远:“……”
他不敢回头看傅成北。
傅成北跟主人似的,在房间来回转了转,最后发展书架上有几袋面包和巧克力之类的高热量零食:“噢,找到了,不介意我尝一颗巧克力吧。”
傅成北说话时听着很自然,但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现在手有点抖,气息也不平稳。
他抬手从上面拿了盒巧克力,但又因为心神不定,撞掉了一本书。
啪嗒。
不知为何,一本书落地的响声,令傅成北生生止住了动作,他拿着一盒巧克力站在原地发呆,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紧接着,他又听到路望远低哑的嗓音:“小北,你现在出门还来得及。”
路望远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没有回头看傅成北。
傅成北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弯腰把那本书捡起,放回书架。
他从路望远刚才的语气里听到了警告的意思。但他依然不想离开,拿着巧克力坐到那张米白色软皮沙发上,面不改色道:“不出去就怎么了,你要打我吗。”
路望远双目通红,身体里像是有把烈火在燃烧,已经快要烧断他所有的神经,所有的理智。
他咬了咬牙,强迫自己不要做清醒后会后悔的事:“我不是在开玩笑。”
傅成北正抖着手拆巧克力,他执拗道:“我也没开玩笑。”
等拆开巧克力,傅成北盯着眼前黑色的小方块,才终于意识到这是巧克力,甜的巧克力,他不喜欢吃甜的。
他皱眉:“怎么办,我又不想吃了,你要不要尝尝?”
路望远还是站着没动,只是气息变得紊乱,胸腔起伏愈发剧烈。
这次,他连拒绝的话都已经说不出口。
他的理智在不断崩塌,用尽残存下来的破碎不堪的理智,也仅仅只能让他停留在原地,不去靠近傅成北。
室内由此安静了须臾。
就在路望远以为傅成北觉得自讨没趣准备出去时,他心神猛地一震。
傅成北在释放信息素!
路望远脑子有根弦倏地断了。
傅成北见人还是不看他,抿了抿唇,堵气般扩大了自己信息素的浓度,成股成股肆无忌惮地往出释放,一时间,整间屋子被他的信息素填满,没给路望远留下任何逃避的余地。
傅成北坐在沙发上,定定注视着路望远的背影,轻声问:“路望远,你觉得……我信息素好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