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绯红色的心思,那么,对方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再单纯,一字一句都有了潜台词。
所以,索炀说喜欢沈徽明袖扣的牌子,沈徽明就理解为,至少在他跟江同彦中,索炀更倾心于他。
当然,沈徽明是个脑子很清醒的人,不会自作聪明地去多说什么,有些时候面对有些人,话不宜说得太明白。
两人相视一笑,索炀似不经意地移开视线,继续游刃有余地应对这首曲子。
握在一起的手,血管联通心脏。
发热的指尖,温度也传到了心尖上。
或许真的是接收到了某些所谓“天命”的暗示,索炀不停地思考着关于他跟沈徽明的“缘分”。
第一次见面,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第二次见面,在上千平方公里的异国他乡。
如今第三次,他阴差阳错被介绍给跟沈徽明有着“魔咒”一样关系的江同彦。
似乎一切都在暗示着什么。
接二连三的“巧合”,让索炀无法不去在意。
他觉得,或许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他熟悉的天空之上,有谁在心血来潮地摆弄着他们的命运,在两人中间打了个隐晦的结。
“在笑什么?”沈徽明轻声问。
索炀毫不避讳地看向他,回答说:“在笑,命运如此不可捉摸。”
曲子结束的时候,江同彦第一时间回来找自己的舞伴,然而沈徽明十分不厚道地不肯放开索炀的手,他对江同彦说:“现在他是我的舞伴哎。”
江同彦轻笑一声:“让我说点儿什么好?”
这俩人站在索炀的两侧,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索炀一言不发,放开沈徽明的手,回去找酒喝。
刚刚跟江同彦跳舞的男人路过他们俩,丢下一句:“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你们俩眼珠子都要滴血了!”
江同彦一笑:“情敌?咱们俩又成情敌了?”
沈徽明很认真地回答:“看你怎么理解。”
他摸了摸口袋,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坐在那儿喝酒的索炀,然后对江同彦说:“出去抽根烟?”
他们俩需要好好聊一聊,就像真的情敌那样。
江同彦跟着沈徽明到了外面,把室内的嘈杂全都关起来,面对室外的嘈杂。
他接过沈徽明递来的烟,给二人点上,眼里带着笑意问:“头一次?”
沈徽明抽了口烟,也笑了:“大概是。”
“展开说说?”江同彦笑,“我还挺意外。”
“之前见过两次,”沈徽明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相信见色起意。”江同彦说他,“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
“是好看,你没见过他穿制服的样子,那股劲儿看一眼就难忘。”沈徽明说,“头一回见到他是在他的飞机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要他的联系方式,人家没给。”
江同彦笑了:“干得漂亮!”
沈徽明也笑:“本来我以为就这样了,没留下联系方式,怕是往后也不会再遇见,没想到,我们俩似乎缘分还没用光。”
江同彦浅笑着盯着他看,吐出的烟雾在二人中间微微模糊了视线。
“所以现在是宣战了吗?”江同彦问,“我现在稍有些紧张,毕竟我后天就要回纽约,而你近水楼台。”
“不是宣战,”沈徽明说,“我只是好奇你在想什么。”
他转过来,看向江同彦:“虽然我有信心先得月,但我依然想知道,你究竟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还是……”
江同彦笑出了声。
“老沈,我都叫你老沈了,你还不明白吗?”江同彦很认真地看向他,“三十了,咱们也都清楚,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我没那么幼稚。”
他抽了口烟:“索炀不错,至少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是我理想中最完美的爱人。”
他笑着看沈徽明:“这么跟你说吧,纽约同性恋婚姻已经合法,我能给他一个稳定的婚姻关系。”
“你觉得这算你的优势?”沈徽明也笑,“而且,你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现在就说这个,是不是为时尚早?”
烟抽完了,沈徽明按灭烟头丢在垃圾桶里:“同彦,没想到咱们俩还是逃不脱。”
“还真万万没想到。”江同彦跟着他,也丢掉了烟头,笑得倒是轻松,“所以说,咱们俩如果没重逢,会更好一点?”
两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
“我现在突然想起一件事,”江同彦说,“谈判结束的那个晚上,你助理开车载着我们,半途你下车跟人说话,后来让我们先走。”
江同彦轻声问:“当时遇见的那个人,就是索炀吧?”
沈徽明一笑:“你看,一开始你就错过了。”
老友重逢,竟然又是剑拔弩张,虽然以他们的身份来看,为了一个暂未深交的男人就这样,看起来有些可笑,甚至江同彦有那么一个瞬间都有些不懂自己非要跟沈徽明杠上究竟是因为他真的非索炀不可了还是只是在置气。
“提醒你一件事,”江同彦说,“索炀是周末介绍给我的,是你先拒绝了,然后介绍给我的,错过的是你。”
“我也提醒你一件事,所谓的‘介绍’是双向选择,不是一锤就定了音。”沈徽明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袖扣,他说,“如果今天索炀也对你表示了好感,并且决定跟你试着交往,我无条件退出,但如果他没有表态,我们就还都是他世界的局外人。”
沈徽明笑笑:“聊完了,烟也抽完了,回去吗?”
两人一起转身往回走。
江同彦说:“老沈,说真的,这次我很有信心打破那个魔咒。”
“我也很有信心,”沈徽明笑着说,“守住那个魔咒。”
二人回到群魔乱舞的房间,索炀正跟周末一边喝酒一边聊着什么。
江同彦说:“我一年多没有性生活了。”
沈徽明瞪了他一眼,又抬手使劲儿在他胸前抡了一巴掌:“有点分寸,别讨人厌。”
江同彦大笑着说:“你看你那样,我不就说说么,我不信你对他没有那个心思。”
怎么可能没有?
沈徽明看向坐在那里的索炀。
有些人的存在就堪比最烈性的酒,远远一闻就能让人微醺,等到靠近,已经恨不得醉死在那酒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