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这期间我几乎很少出门,《纯粹理性批判》早就看完,现在正在看的,是菲尔丁(Fielding)的《汤姆·琼斯(Tom·Jones)》——我倒觉得这本书里,除了每章开头的文论之外,就没有什么太大看头了汉迪克在之前的某个周末曾来拜访过一次,聊天的话头从对我辞职的惋惜逐渐转变为对“三月繁忙”结束之后重新得来的悠闲警局生活的赞颂和感恩——我却并没有对我目前的生活抱怨些什么:虽然我也开始觉得,在渐渐习惯了赋闲在家的生活之后,无聊也如九月的蓍草一般在我心中四处滋长。
“文泽尔,你倒不如去开个侦探社——反正你有那样的天赋?”,汉迪克对我的重新就职的方向提出了如上的建议。
事实上,积格勒探长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这当然是一份即使是在上班时间里也能够随时偷闲的有趣工作:我可以买一台属于自己的咖啡机,可以将翻阅侦探小说作为我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可以毫无顾虑地将一个感兴趣的案子进行到底而不用费心去写什么需要交给上级们审核讨论的无用报告??这想法无疑是十分美好的:但每当我开始想到侦探社的注册金以及初始运作经费等等具体问题时,这些美好就嘎然而止了。
是啊,是啊——即使是只打算在豪泽区租赁一间七平米的小商业间,我的全部积蓄也凑不齐三个月的押金:或者我可以只在某家小报上打上一则小广告,然后坐在家里等电话?哈,算了吧:我可不想从一个合法警员变成一个非法侦探。
但我还是稍微留意了一下在自由意志市注册成立一个侦探社的相关条款——看上去似乎很复杂,其实主要还是资金问题:目前的注册费用大概等于我二十年的房租,不含税。
这样看来,恐怕还是水管工、邮差或者房管的工作比较适合我。
还好我至少不用现在就去职业介绍所——我那几乎只接收帐单和广告的邮箱里,今天竟意外地收到了一封邀请函。是的,那上面写着的,千真万确是我的地址和名字:
文泽尔先生,请在收到此函之后速至霍费尔家别墅,要事面详。
这张语焉不详的邀请函,甚至都没有署上名字——不过,我想,即使写上署名,大概也只会是“罗德·施密茨”或者“特兰斯凯·施密茨”:肯定不会是“莱蒙德·法尔彤”——这张相当正式的邀请函上,还特别盖上了有霍费尔财团标记的专用章。
要事面详?在那个案子已经尘埃落定的今天,吕根曼先生也已经自杀身亡,而别墅里的人竟然会找到我,究竟又会有什么要事呢?
看来,我今天一定得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