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来的正是时候,我师叔重叠真人今天正好在观中。他的解签是最灵的。”
宝勒尔一听,非常高兴,问道:“那太好了,请问重叠真人在哪里?”
“求完签后,我会让我师弟桑稷道长,带你们过去解签。他正好是我师叔的弟子。”
桑谷道长说完又转过头,对身边一名道长说道:“师弟,一会麻烦你和师叔说一声。”
“好的,这个请王妃放心。”
虽说求签大致就三个流程,但每个流程又有诸多繁琐的环节,关键是宝勒尔磨磨唧唧的,光是挑选贡品,就在那和小倩商量半天,还没定下来。
我站在一旁,实在是不耐烦了,便说道:“菠萝,你在这里陪王妃和小倩求签,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我拍了拍桑谷道长的肩膀,说道:“走,你带我出去逛一逛。”
桑谷道长一愣,笑道:“王爷不求一支?”
“她们求就行了。”
宝勒尔闻言,扭过头来,嘟起嘴巴,嗔道:“你!”
“姐姐,不用管他了。你看,这盏灯好漂亮,我们就挑这盏灯,好不好。”
小倩把宝勒尔拉到一旁,继续去挑贡品。
我也不理会宝勒尔,径直走出大殿,桑谷道长则跟随在我身旁。
“王爷想要去哪里?”
“去你的道观看看吧。”
我沉吟一番后,说道。
我倒不是真的想逛,只是殿里信徒实在太多,挤来挤去的,让人感觉闷得慌。
桑谷道长的道观离大殿不远,在一排相邻的侧室中。房间里很简单,仅一床、一柜、一桌、一椅。
“王爷请坐。”
因为只有一张椅子,桑谷道长只好站着。
他书桌上整整齐齐放着很多书,各类型的都有。有理学的、佛学的、诗词类的,偏偏没有道家的书籍。
桌子上还有一篇策论,笔墨未全干,看似桑谷道长刚写不久的。
“明君视良臣为友,故君臣共勉;昏君视贤臣为奴,故君臣离心。咦,你这篇策论写得不错啊。”
我翻看了一下,觉得这篇策论写得很好,便随口念了其中两句。
“王爷谬赞了。桑谷只是无病呻吟。”
“写得很有道理。不过,你一个道长不钻研求神、抓妖、占卜之术,反而来研究策论?”
桑谷道长微微一笑,说道:“求神不过是求心安。抓妖之事更是荒谬。至于占卜之术,也只是供人们在抉择困难时的一种暗示的把戏而已。”
“哦,这么说来,求签也是糊弄人的。”
“王爷英明。求签之关键在于解签。一般来说,签上所写全是模棱两可之词。是吉是凶,全在解签人一张嘴。
我师叔重叠真人之所以在解签方面名声在外,只不过是他善于察言观色。
寥寥几句,他便可问得求签人所思,故每每能将善男信女说得心悦诚服。”
我闻言不禁哈哈大笑。
这桑谷实在太有意思了,身为道长,却拆穿了大天长观里面的种种把戏。
不过,他说的和我想的,倒是不谋而合。
我站起来,重新打量房子一圈,只见墙上钉有一个木架,上面挂着一把剑。
木架上有许多灰尘,但剑鞘外面,和剑柄却是一尘不染。
“你练剑?这把剑看来,好像不是捉妖的。”
“没错,我的剑法是用来杀人。每天清晨都会练一遍。”
“嗯,好习惯。”
说完,我突然一记右手手刀朝桑谷道长的后颈砍去。
他下意识地身体下沉,险险躲了过去,但却躲不过我左掌的一击。
“啪”的一声,桑谷道长的身子就像落叶般往后倒去,贴在墙上。
“王爷,你!”
我笑道:“道长莫慌,我只是试探下。你果然是好身手。”
虽然我手上留了力,但突如其来的手刀,他居然靠本能反应躲了过去。
接下来,桑谷道长虽然被我的左掌击中。但他顺势一退,已经将大部分掌力全卸掉了。
在电光石火之间,这种反应绝对是一流高手的表现。
桑谷道长揉了揉胸口,苦笑着说道:“刚才吓坏我了。还以为是哪里得罪了王爷。”
我凝神望着他,缓缓说道:“道长文才武功兼备,见识非同凡人,却在这道观中浑浑噩噩度日,岂不可惜?”
桑谷道长脸上有些惊讶,反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当我的幕僚,有没有兴趣?”
桑谷道长脸上露出了笑容,但很快又收起来,缓缓说道:“王爷如此厚爱,在下感激不尽,但这件事,我还得问过我师尊,才能答复王爷。”
“需不需要,我找人和重玄真人打个招呼?”
无论是宗教还是帮派,尊师重教是必然的。而他的师尊正是重玄真人。
“应该不用,我想,我可以说服我师尊。”
说完,桑谷道长向我拱手做礼,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也笑了。
……
几天后,一个三十岁的文士站在我面前,正是桑谷道长,只是他身上的打扮不再是道服了。
“王爷,桑谷让你久等了。”
“一切都刚刚好。不过,你这身打扮,不会是还俗了吧。”
“没有,大天长观里还有我的名分。我师尊说,在王爷身边做事,穿道服比较突兀。我便换了身打扮。”
“欢迎加入,桑谷。”
“多谢王爷提携。”
……
五月廿九,我刚回到府中,桑谷便过来找我。
“王爷,秃鲁帖木儿今天过来府中找你。我说你去中台了。他等了一会,便走了,留下一份厚礼。这是礼物的清单。”
“哦。”
我接过来清单一看,上面列了不少金银珠宝。
这秃鲁帖木儿平时喜欢向我送礼物。但像今天这么重的大手笔,还是第一次。
他突然重贿于我,是有什么事?
我随手把清单放在一边,淡淡地问道:“秃鲁帖木儿有留下什么话?”
“他说,后天刚好是四斋日,想请王爷下午去他府上一聚。还说,大情法王也来。”
“你一会差人回个信,说我准时赴约。”
“王爷,自从野舟大师死后,这秃鲁帖木儿就开始深得大情法王欢心。几个月前,大情法王收他为内弟子。两人便以师徒相称。
而且,我还听说,秃鲁帖木儿和他内兄哈麻最近闹了些矛盾,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听说是他们家族里有次聚会,两人在酒后发生了些口角。哈麻当众羞辱了他一番,说秃鲁帖木儿一个屁大的小官,也敢和他争论。”
“嗯,我知道了。”
“那要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
“好,去吧。”
看着桑谷离去的背影,我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
自从星阵去了南方,菠萝忙着咸鱼宗的事情,我身边刚好需要桑谷这样的人。
几个月下来,我对桑谷是越来越满意。
他不贪财、不好色、不沾酒、赌,办事勤勉细心,而且常常会打听到一些消息供我参考。
有桑谷这样的人当幕僚,真是省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