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斤少走后,我们打开请帖一看,原来是翟让他们,为了感谢我们上次帮助对抗官兵,特意想要设宴款待我们。
请帖上写着:今晚五点,相聚铜雀台,不见不散。
当天傍晚,我们六人就骑着马,前去铜雀台赴约。
在门口迎接我们的还是那个苏妙。她仿佛知道我们要来干嘛,直接领着我们上天字一号厅。
一推门,就看见翟让四人,有徐世勣、单雄信,还有一人我不认得。
看见我们进来,翟让等人便起身,热情招呼我们六人入座。
有了并肩作战的经历,彼此之间明显热络起来,有聊不完的话题。
翟让说道:“忘了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们的五寨主唐万仁。”
唐万仁站了起来,向我们拱手说道:“在下唐万仁,多谢几位大侠那天鼎力相助。”
“几位寨主客气了。”
聊了没一会,酒菜便端了上来。我以为翟让会和我上次一样,点几个姑娘陪酒,然而并没有。
苏妙把大厅的门关上,里面就我们十个人聊天、喝酒。
翟让他们四个的酒量很好,特别是这个唐万仁,喝酒比喝水还快。
我因为不想在外人面前喝醉酒,出洋相,并不敢回敬他们四个。
觥筹交错间,张仲坚便问道:“翟寨主,不知瓦岗寨今后有什么打算?”
翟让长叹一声,说道:“自从这宇文化脓带着骁果军,进驻武阳郡之后,老实说,我们的光景大不如以前。这几天都没有派人去打劫沿河商旅。”
公孙七郎说道:“如此说来,财路岂不是断了,山里兄弟的生计该怎么办?”
徐世勣说道:“七郎有所不知。这瓦岗山周边物产丰富。不少人都和我们有生意来往。
就连邺城的官军都和我们做贸易。平时的粮、布倒是不缺。只是没法打劫商旅,再想招兵买马,可就难了。”
徐世勣这一说,我们都愣住了。
“邺城的官军和你们做贸易?”
徐世勣说道:“这杨广视万民为草芥,对臣下也薄情寡义,就连他的礼部尚书杨玄感都要起兵反隋。这天下哪有那么多人忠于杨广。
老实说,我们农民起兵之初,战斗力确实很弱。别说排兵布阵了,就连武器都凑不齐。
刚开始的时候,只要你手里有把粪叉,就算是农民军的绝对主力了。
一看到朝廷的骑兵过来,大家就胆战心惊,四处逃窜,拦都拦不住。
常常是,官军仅有二千骑兵,就敢追逐我们二万农民军。
但是,我们和官军打交道多了之后,就发现绝大部分官军,并不想将我们置于死地。
他们的目的主要在于向朝廷讨要奖赏。
猫之所以有价值,那是因为老鼠的存在。
所以,我们只要跑进山里,他们就撤了,不会死追猛打。
我们之所以能够不间断地在瓦岗山周边,建筑那么长的寨墙。
也是因为官军的积极性不高,他们虽然知道我们在修筑工事,也懒得理会。
再后来,各地起义军越来越多,杨广心疼钱,发下去的奖赏越来越少。各地的官军进攻我们的积极性就越来越低。
像邺城县的县令黄丕,干脆就和我们暗通有无。说来也巧,我们和黄县令之间,还是杀猪兄帮忙搭的桥。”
说完,翟让等人都是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陈斤少搞半天是不赚差价的中间商。
翟让接过话来,说道:“何止是暗中和我们做生意。有些官兵还干脆加入我们,比如我们的五寨主唐万仁。”
唐万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各位大侠,在下原本是隋朝一名偏将军。
大业七年,我奉命领兵北上,第一次远征高句丽。谁知,半路上,士兵们因日夜兼程,不堪劳苦,在夜里纷纷逃亡。
我一觉醒来,发现手下军士只剩下不到三成,心知死罪难逃,干脆带着剩下的兄弟们,投奔了翟寨主。”
单雄信嚷道:“唐大哥,你说当隋朝的偏将军好,还是当瓦岗军的五寨主好?”
“那还用说,自然是当五寨主好。我现在逍遥自在,有酒喝,有肉吃,给我个皇帝当,都不换。”
众人闻言,又是哄堂大笑。
公孙七郎试探着说道:“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偷袭邺城,据城而守,扩张势力,徐徐图之。”
翟让摇头说道:“那可不行,黄县令有恩于瓦岗军,翟让怎么能背恩忘义,去抢了他的地盘。”
徐世勣嘴唇微动,看似有话说,但见翟让已把话说死,便不再言语。
又过了一会,大家聊得也差不多了,酒也喝了有七分,便散了席,朝楼下走去。
我们在小乔楼的一楼门口,又站着聊了一会,正准备道别,各自回去。
正在这个时候,隔壁的大乔楼刚好也下来一批客人,和我们一样,也是个个喝得满脸通红。双方一碰面,都傻眼了。
对面站在中间的两人,正是宇文化脓和峨眉派掌门人干净师太。
宇文化脓旁边便是,那天我们碰上的骁果军中的高手,有那天手持刀盾的武者,有头上长着两个肉瘤的双胞胎。
呃,说错了,应该是三胞胎才对。那兄弟两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和他们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头上也长着两个肉角。
他妈能生下这长角三胞胎,应该是很不容易。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面生的军官,估计是宇文化脓的护卫。
而干净师太身旁站着“芙蓉仙子”纪晓岚等几个峨眉派女弟子。
我迅速点了下人数,宇文化脓这边十人,峨眉派这边六人,总共十六人,而我们是十人。
“师太,这厮就是翟让!翟让啊翟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翟贼,拿命来!”我没想到会是干净师太第一个动手。
只见她抽出长剑,跃身飞刺翟让。“铮”的一声,张仲坚拔出佩剑,荡开干净师太这一剑。
“仲坚,你是想干什么?”
“师太请息怒,不知为何一见面,师太就对翟让痛下杀手。”
“问得好,你问问他,我们峨眉派的胭脂是不是被他们抢去了五船。翟让,你这臭不要脸的,连女人的胭脂也抢!”
我听师兄说过,峨眉派名下产业中,做得最大的就是胭脂。特别是她们家的“仙子”牌胭脂,有桂花的香气,我非常喜欢。
翟让说道:“师太,可能是有点误会,我手下人不知道那是峨眉派的货。”
“不知道?我们的船旗上绣着干净两个字,你们不识字吗?”
公孙七郎悠然地说道:“师太,绣上干净两个字,别人也不一定知道这是峨眉的船。干净的不一定是师太,也可能是裤兜。”
“你!废话少说,翟贼,拿命来!”干净师太气得转身,又向翟让刺去。“铮”的一声,张仲坚又替翟让挡开这一剑。
“仲坚,你是铁了心要帮翟让,是吧?”
张仲坚苦笑,说道:“翟让是我朋友,师太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今天放他一马。”
“放他一马,我是峨眉掌门,不是放马的,纪晓岚,你们也上!”说完,干净师太就和张仲坚打了起来。
宇文化脓、纪晓岚等人也纷纷加入战场。我们这边自然不甘示弱。双方就在青楼门前,混战起来。
我们两拨人都是偶然相遇,彼此都没带什么趁手的武器,大多只带佩剑。
比如,张仲坚没带陌刀,宇文化脓也没带他的霸王枪。
最尬尴的要属梅超疯了。梅超疯是使鞭的高手,善于远程攻击,赤手空拳去近战,非她擅长。
幸好她眼尖,一下子就把青楼的一个护卫按在地上。那护卫吓得连声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是青楼的”。
但他明显是会错意了。梅超疯只是想要他腰间那条裤腰带,不是要他的命。
梅超疯懒得和他解释,一下子抽出他的腰带,当作鞭子用,转头加入战场。
但也把门口那护卫吓得够呛,赶紧拎着裤子跑入楼中。
两栋青楼的其他护卫见状,生怕梅超疯这婆娘再来扒他们裤子,赶紧把大门关上。
而楼上的客人和姑娘听见声响,也不粘在一起了,纷纷从床上起来,开窗看热闹,还指指点点。
我虽然没带那口锅,但可以隔空甩巴掌,便躲在后面,专扇峨眉派几个女弟子的脸。
我知道女孩子脸皮薄,她们的脸蛋被扇,肯定是受不了的。
果然,没一会,几个峨眉派女弟子的脸颊就红肿了起来,个个捂着脸嚎啕大哭。
这把干净师太心疼得不行,气得怒目圆睁,但被张仲坚拦住,没办法过来找我麻烦。
只听见“鼠虫之辈!龌龊之徒!”等骂人的话不断从干净师太嘴里涌出。
看她平时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真气极的时候,骂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被干净师太骂多了,我心里也有点火,于是就唰唰甩她几巴掌,但全被干净师太用掌挡住了,一次也没打到她脸。
算了,脸蛋还是找嫩的扇吧。干净师太越是骂我,我扇她徒弟就越起劲。有两人当场被我扇哭了,那脸蛋都流血了。
群架打了一会,开始进入白热化,对方有两人倒地身亡,而我方的唐万仁也被打晕在地,昏迷不醒,不知是死是活。
还有好多人身上都挂了彩。地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我扇了很多巴掌,双手都酸了,真气好像也有点不足,便躲在后面休息,恢复一点真气。
令我佩服的还得是峨眉派这帮女弟子,虽然个个脸肿得跟个猪头一样,但她们轻伤不下火线。
依然奋战不已,眼眶中充满泪水,嘴里还喊着“啊、嘿”等叫杀声,这种爱打架的精神让我多少有点羞愧。
突然,云笑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长角三胞胎其中一人见状,一剑当头劈下。云笑情急之下,用手一挡。
“啊!”只听见云笑一声惨叫,他左手竟被砍了下来,鲜血直流。旁边的单雄信嗖嗖几剑,帮云笑逼退敌人。
我赶紧上前,把云笑拉到后面,撕下他衣服,帮他绑住伤口,先止住血。
张仲坚长啸一声,突然偷袭正在和公孙七郎对打的宇文化脓,一掌打在他肩膀上。
宇文化脓痛楚地喊了一声,急忙跃身后退。那个持刀、盾的武士赶紧上前守护。
但张仲坚的目标并不是宇文化脓,而是刚才砍下云笑左手的三胞胎之一。
只见张仲坚一个“移形换影”闪过去,一剑闪电般劈出,当场就把那人脑袋砍下来。
干净师太持剑紧追张仲坚,却被公孙七郎拦下来。
“师太,上次比武输给你,算我大意了,咱们再来玩玩?”
“滚,你还不是我对手。”干净师太虽然恼火,但段时间内也奈何不了公孙七郎。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有人在喊“寨主,翟寨主,你们在哪!”
宇文化脓脸色大变,急声说道:“师太,不好,贼子的帮手来了,我们撤吧!”
“好,大家撤,我来殿后。”干净师太这么一说,对方的人运起轻功,转眼间就逃之夭夭。
我们见张仲坚不追,自然就不动。我反正不敢去追那干净师太。
翟让有点疑惑,向徐世勣几人问道:“你们有通知兄弟们过来吗?”
“没有啊,今天不过是和张兄几位吃饭,我便没有喊其他兄弟。谁知会在这,遇到干净师太这一等一的高手。”
徐世勣几人也是一脸茫然。这是谁在喊翟寨主?
正当我们相互包扎伤口的时候,黑暗中走出两人。
“各位,刚才喊翟寨主的正是我们两人。”
“两位是?”看样子,翟让等人并不认识这两人。
“在下程咬金,这位是王伯当。”
我有点好奇,便问道:“刚才听那马蹄声,好像是好多人的样子,其他壮士去哪了?何不出来见一见。”
程咬金哈哈大笑,说道:“那不过是在下的口技而已。方才哪有好多人,仅仅我们两人而已。”
说完,程咬金再次发出阵阵马蹄声,听上去就像是一群人骑马而来,惟妙惟肖。我们不禁惊呆了。
翟让抱拳说道:“在下翟让,多谢两位壮士刚才出手相助,翟让想请两位到瓦岗寨一聚,不知意下如何?”
这翟让只要遇到人,就想请人到瓦岗寨一聚,我都听腻了。
“翟寨主,我们两人也是反隋的义军。刚才在楼上看见你们厮杀。
咬金便想出用口技,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真把他们吓跑了。
我们两人身上还有急务,就先告辞了。下次一定去瓦岗寨,拜访翟寨主。”
“那,两位壮士一定要来啊!”
“一定!后会有期。”说完,两人便辞别离去。
“这两位壮士真是有勇有谋之士。”翟让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感慨地说道。
经过一番推拿,唐万仁终于醒来。我们便各自别去,离开了铜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