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氏在的时候,总会尽量的让两个孩子吃的好一些,没了孙氏在旁边挤兑,绣品换来的钱没有被克扣,真的算起来,所以两个孩子连糙米都没有吃过几回,吃的都是米饭。
慕氏留下的钱不多,虽然有青枫从孙氏哪里得来的钱,可是一场白事下来,也花得七七八八了。更何况她们方才开源不利,需要得截流。
买了五斤糙米,十斤谷子。慕青枫一个人都能提的住。
蔬菜比粮食便宜,几文钱就能买一大篮子,可惜放不住,姐妹俩挑着便宜耐存储的买。
慕氏不喜欢出门,也时常约束姐妹两个在家。也就是慕青枫偶尔会偷跑出去,再悄悄地溜回来。尽管如此,镇上真正见过她们的人并不多。
一个卖芥菜的老妪,见两个小娃娃来买菜,没有大人跟着,眼珠子转了转,问旁边卖豆腐的人,“这是哪家的娃娃啊?长得可真俊。”
那卖豆腐的刚好知道两个孩子的事,正好这会儿没什么生意,两人就闲扯了起来。
老妪听完,捂住脸看着像在抹泪,“真可怜讷!咋这么命苦呢,唉!”
“谁说不是呢!”
一番闲话两个人都很尽兴,末了不约而同用叹气作为结尾,仿佛这样就显得她们不是在嘴碎,而是真的为别人的苦难心疼的仁慈妇人。
叹气叹到一半有人来买豆腐,卖豆腐的妇人赶紧止住,利落的给客人切了豆腐,上称,收钱。期待下一个上门的客人。
老妪远远看见姐妹俩,赶紧开始吆喝,“新鲜的芥菜哟,小姑娘来点儿芥菜吧,正新鲜着呢,吃不完还可以腌起来做咸菜,好吃又实惠。”
姐妹俩没吃过咸菜,更不懂腌菜。她们有限的生活技能都来自于慕氏。至于孙氏,她背主的银钱收入,几乎不用做事,想要什么花银子去买,更何况还有母女三个可以压榨,完全养成了一副惫懒的性子。
至于慕氏是作为富家千金小姐长大的,学的是琴棋书画,女红针凿,还有如何相夫教子。如果不是遇人不淑,她应该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富家夫人。尽管后来被迫学会了艰难生活,她的经验和生活技能也跟传统的平民百姓是不同的。
慕鸿飞性格和身体一样娇柔,对女红和厨艺极有天分而且好学。
她拉着妹妹走到了老妪的芥菜摊子前,“婆婆,您这菜怎么腌咸菜,我想买可是我不会做。”
老妪心里嗤笑,丫头片子还想诓老妇腌菜方子,心里不屑,脸上却挂着一张慈祥的脸,“这腌菜做起来倒是不难,可是能把腌菜做的好吃却不是谁家都会的,不瞒你说,老妇家的腌菜手艺可是远近一绝啊。”
慕鸿飞有点心动,眨巴着眼睛等老妪接着说下去。
“丫头你要是想学,不妨到老妇家去,出了镇几里外的刘家村找刘三婆家就是了。我家里啊,还有个跟你一般大的小孙女,可惜没有你们姐妹俩勤快,到时候叫她着跟你们学。你们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还长得这么俊俏,将来也不知道谁家会有这个福气呢。”
老妪一番花言巧语说的慕鸿飞眼睛发光,不过到底经历过人情冷暖,明白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只在心里意动了一下却不敢真的到老妪家里去。
“三婆,我记得你家里有个大孙子吧,看您这意思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卖豆腐的婆娘决定猜出了刘三婆的意图,对着她挤眉弄眼,“要是这样这可真是两个丫头的造化呢,也就是您这样的良善人家才能做出来这种叫人称道的仁义呢。”
听了卖豆腐婆娘的话,刘三婆心里对她翻了个白眼,这种父不详,母失节,又克亲的玩意儿怎么配得上她家乖孙。
“豆家媳妇,话可不能乱说,老妇不过是看两个孩子无父无母的,想要照拂一番罢了。”
正说着却见姐妹俩要走,刘三婆心里一急,就要上去拉人,不管怎么说,这上门的生意可不能跑。
“闺女,怎么就走了,菜还没买呢?”
慕鸿飞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对方的手,“婆婆我们没钱了,下回再说吧。”
刘三婆狐疑得瞅着俩姐妹,看见她们背着的沉甸甸的东西,眼睛闪了闪,见慕鸿飞离得远,猛的出手准备拽背了更多东西的慕青枫的胳膊,“反正你们家里没人,不如一会儿到婆婆家里去,家里有腌好的咸菜,送你们一些?”
慕青枫忍了这老婆子许久,见她往自己这边凑,一脚踹到了对方腿上,“老婆子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来抓人,难道是拍花子,抓我们卖钱?”
青枫力气不小,一脚下去使足了力气,把那刘三婆疼的脸都白了。
她捂着腿,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没天理啊,欺负老人家啊!”
可惜没人理她,青枫踢完人,拉着姐姐就跑,街上人不多,也没有人拦她们,眨眼就跑了个没影。
生活像骑了一匹瘦马,磕磕绊绊地往前。
陈家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读过几年书,在镇上酒楼做管事。二儿子在村子里种地,三儿子小时候被拍花子拍了去再也没找着,后来又生了个闺女也没养住。丈夫前些年死了现在跟着大儿子一家生活。
早春,冬雪化了,陈奶奶把后院的地翻了准备种点菜,她家大儿媳妇前些时候又生了个小子,这时候还没有出月子,一家子就靠着老大那点子月俸,日子过的紧张。后院地方不小,种点菜,还能省下买菜的钱。
这几天,陈奶奶老是觉得不对劲,比如锄头,她上午锄完地,随手放在墙角,下午拿的时候,却发现位置还在那个位置,治是锄头上面的泥土却没了。
又比如,她播下菜种,剩下一些种子,回头准备收起来却发现少了几颗。她是个精细人,剩下多少种子都是数过的。
陈大宝正在家门口和小伙伴们玩陀螺,忽然被奶奶叫回家数落了一顿,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又委屈又伤心,哭闹起来。
陈家老大在屋子里喝酒,正惬意却听见儿子在院子里哭,觉得晦气,摇摇晃晃地从屋子里出来,对着儿子就是几脚。
陈家大媳妇月子里身子不利索,丈夫整天回家就喝酒,油瓶倒了都不扶,婆婆又忙许多事情照顾不到,心里正不痛快,忽然见丈夫打儿子,顿时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