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栗入伙后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苏栗和陈七每天轮流坐在内屋的通讯仪前,陈婉英和王跳跳白天里就负责招待客人,而温鲤则日复一日的雕刻话简以及帮人充值。
今晚是这些日子以来最让大家感到亢奋的时刻,因为温鲤要分账了。
“一共二万四千两银子,我已经在富仁商行换成了银票,这四千八百两银票是王跳跳你的。”
王跳跳伸手从温鲤手中接过银票,这是他人生中赚到的第一笔钱,对他来说做买卖可比读书有意思多了。
“这里一样是四千八百两,是陈叔你的,我就交给阿英了。”
坐在通讯仪前的陈七点了点头,陈婉英兴高采烈的把银票捧在了怀里。
“剩下的一万四千四百两里,一万二千两是我的,苏栗已经回辛字二十八号休息了,他的二千四百两,我等会回去的时候带给他。”
当初苏栗入伙的时候,她的这一成,就约定好是从温鲤的六成里抽出来。作为四人中最后加入的人,苏栗并没有对这个分成有什么不满,相反当时她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在心中默默记下了温鲤的恩情。
分完了帐,大家都准备回家休息了。
因为这段时间夜里都是陈七守在通讯仪前,白天才让苏栗来,所以每天晚上都是陈七一个人留在店里,让陈婉英自己回家。
今天也是一样,陈婉英收拾完东西就准备向大家告别。
“阿英,夜路太黑了,我送送你吧。”王跳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婉英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扭头就出了店门。
死皮赖脸的王跳跳就当做陈婉英默认了,急忙追赶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的温鲤笑着摇摇头,往相反的方向朝儒林走去。
就在三人分别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就在城东的一家酒楼之中,隐秘的厢房里也坐着三个人。
“佟掌柜,这几日生意怎么样?”
明叫佟掌柜的人,愁眉苦脸的摇摇头。
“王掌柜你呢?”
被喊道名字的那人,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扔到了桌上,说道:“你们看,就这么个叫话简的破玩意,害的我店里整整三天一件东西都没卖出去过。”
佟掌柜附和道:“是啊,我店里屯了三万两的木鸢,一只没卖出去,现在那笔从墨家进货的钱都周转不开了。你说卖这玩意的联动通讯,缺不缺德?木鸢都要二十两一只,这破话简只卖五两,本身咱就赚不了太多普通百姓的钱,现在好了,连修行者的钱都赚不到了。”
这三人都是汴凉城里最大的货商,往日里没少明争暗斗,今天能和和气气的坐在这里,自然是因为出现了共同的敌人,让三人开始同仇敌忾起来。
汴凉城里的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屹立不倒的始终是那几家老字号,不外乎别的,就是因为这些人不仅内斗厉害,排外更是厉害。
王掌柜看着桌上一直没有发言的另外一人,说道:“钱掌柜,往日里你点子最多,今天怎么沉默寡言起来了?”
肥头圆脸的钱掌柜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情况比之前遇到过的问题要严峻的多?”
见两人摇了摇头,钱掌柜继续说道:“因为以前的那群商人,他们能做的买卖,咱们也做得,只要稍加针对,就能搞垮他们。而这次却不同以往,这话简我请墨家的人看过,墨家的人说,虽然话简上有墨印但这不是出自机关城的手笔。我也找过公输家的人,他们对这个话简也是束手无策,别说让他们仿制出来了,他们连这玩意到底为什么能通话都弄不明白。”
王掌柜唉声叹气的说道:“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钱掌柜眯了眯眼睛,说道:“当然有。”
“什么办法?”
钱掌柜侧了一下身子,示意两人靠过来,然后低声说道:“我找了赊刀人。”
佟掌柜一惊,“赊刀人?你要杀联动通讯的人?听说他们里面有几个可是儒林的学子,背后可能还有墨家的人。”
钱掌柜露出一丝凶狠的笑容:“管他什么儒林不儒林的,要算账也是找赊刀人,至于墨家,被富仁商行的追债弄的自身难保,哪有心思理会我们。更何况,挡了老子的财路,老子就让他死!”
………………
一路上温鲤盘算着这些钱应该怎么花,想来想去还是先把藏书阁的欠款还完,再去看它个几天几夜的书好了。注意到身旁走过一位带着斗笠的黑衣人,温鲤朝他看了一眼,那人也回看了一眼温鲤,四目相对了一刹,温鲤觉得这人穿的真是奇装异服搞得跟做贼一样,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就继续前行了。
回儒林的这条路,温鲤已经走了很多遍,每天早上从这条路去商铺,晚上从这条路回儒林。忽然,温鲤在一个巷口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望去,心想:不对啊,这个巷口我记得刚才走了一遍啊。
觉得可能是自己记错了的温鲤,摸了摸后脑勺,又继续前行了。可当他再次来到这个一模一样的巷口时,他发现了不对劲,自己走来走去始终在原地兜圈。
温鲤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年幼的自己,和商甲隐讨论念力的时候。
“墨老二,你说念力化气可以用来施展幻术,那如果我中了幻术该怎么办啊?”
“在幻术中时间不是固定的,现实中可能只有一瞬的时间,你在幻术中也许已经过了好久,为的就是消磨中术者的念力,轻者精神涣散,重者永生永世陷于幻术之中。当你意识到中了别人的幻术时,其实你就已经处于上风了。能看破别人的幻术,证明你的念力远远超过了对方。想从幻术里走出,要么凝聚自己的念力,感悟四周,然后破除虚妄;要么就是现实中的身体受到刺激,同样会从幻术中醒来。当然,如果你因疼痛而清醒过来,可能是因为施术者的兵器已经插入了你的胸膛。”
幻术!温鲤心中一惊,自己怕是中招了。是什么时候呢?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对了!刚才那个黑衣人!应该是自己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中了他的幻术。
想起商甲隐曾经告诉自己如何破幻术的方法,温鲤闭上双眼开始静气凝神。一股雄厚的念力从温鲤脑中流向他的眼眶和耳朵。温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周围,像是有一团浓雾将自己包裹住。温鲤将念力引入炁海,一股墨色的气从温鲤体内发散而出,拨开了那层浓雾。
当温鲤再次张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巷子口,而是站在刚才与那名黑衣人擦身而过的地方。
“苍啷!”温鲤听到一声刀出鞘的摩擦声,赶紧一个侧身躲开。
一道弧光从温鲤身侧擦肩而过。持刀的黑衣人,看这一击没中,赶忙退后和温鲤保持距离。
黑衣人扶了扶斗笠,说道:“不可能,你为什么能破我的幻术?”
温鲤轻笑道:“为什么不可能?”
黑夜人紧握手中的刀,说道:“我观察了你一路,你只是离渊中境而已,怎么可能破我离渊巅峰的幻术!况且你身为儒家弟子,应该是修身的修行者才对。”
温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摊开双手,右手上凝聚出充满无畏意的浩然气,右手上凝聚出由念力汇聚而成的墨气。
黑衣人知道自己的幻术被破,应该是不敌温鲤了,准备撤走。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移动不了身躯,一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衣角上画着一个墨印。
黑夜人猛然意识到是刚才自己那一刀没砍中,温鲤侧身闪躲时在自己身上留下的。
“这是.....墨印!好一招画地为牢,没想到你是墨家的人!”
温鲤笑了笑,控制着右手的墨气,说道:“你连话简上有墨印也不知道,看来只是被雇来杀我的杀手”
这招画地为牢,正是当初商甲隐教给自己的,只要在对方身上留下墨印,便可以用墨气限制住他的行动。可惜当初同尘境的温鲤,根本无法做到将墨印具现。
防止迟则生变,温鲤一掌向黑衣人打去,这一掌上凝聚了那股无畏无惧的浩然气。
“砰”,黑衣人被这一掌直接打飞一丈远,倒地不起,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
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温鲤一个箭步上前,用左手抵住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咽喉,“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咳了两声,咽下嘴里的鲜血,笑道:“赊刀人认钱不认人,没人能从赊刀人的嘴里知道雇主是谁。”
“赊刀人?”温鲤从书上看到过这个名字,这是一群只要用钱就能买命的杀手组织。
见黑衣人撇过头去不再说话,温鲤将右手手掌放在他的丹田之上,一道白光孕育而出,温鲤右手用力一压,黑衣人便昏了过去。
温鲤并没有杀他,只是用浩然气将他炁海震碎,让他昏迷了。
“糟了!王跳跳。”,温鲤意识到这杀手是受雇佣而来,自己和人没结过仇,那么雇主肯定是因为联动通讯!
温鲤赶紧往城北跑去,杀手肯定不止针对自己一人,王跳跳此刻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