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傅斯良的心猛然一沉。

黑夜里?,他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我前几?天?已经回?了H省,你知道吗?”电话那?头的安昕玥问。

傅斯良抿了抿唇,其实?他知道这个消息,但并没有去和安昕玥见面,也没再打?招呼。一是没有必要,他和安昕玥已经分开二十年,基本完全形同陌路,二十年对于很多?人来讲,都?是很遥远漫长的年代了;二是怕冷甜像上次李雨佳的事?情?一样误会他。

“没想到,我回?了H省,你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看来你果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冷漠。”安昕玥讽刺地轻笑。

傅斯良皱了皱眉:“我和你有见面的必要吗?”

只有在不面对冷甜的时候,他才是那?个富有野心的傅斯良。

安昕玥笑了笑:“我带来了一个项目,需要弘毅集团加入一起做,这样才能使利益最大化。我明天?早上七点到弘毅大厦总部和你商讨这个项目,我需要你准时出席。”

“我没有时间。”傅斯良说,“另外我也不会和你合作?任何项目。”

他要去告诉冷甜,让她回?来,永远待在他身边。从前他以为远离她就是为她好,但当事?实?真的发生,他才知道她哪怕离开一秒钟他都?无法接受。

“你没有时间?”安昕玥说,“但是这个项目价值百亿,如果你参与了,弘毅就可以彻底坐稳北方商业龙头的地位,你后?半辈子也会有花不完的金钱,你要慎重考虑。”

傅斯良沉默。

其实?是否真正稳坐地位他无所谓,但如果这些新挣得的钱,可以给冷甜花的话,就可以让她的余生更有保证。

安昕玥听出了他在思考:“……你不想和我接触?没关系,我会派我的助手和你交接,就算你明天?真有事?,晚一会儿去也不迟。”

傅斯良抿唇。

确实?,现在已经很晚了,冷甜或许还没有睡着,明天?想必也起得晚,要是一大早就去叫她,也会打?扰她休息。

先去集团看看是什么?事?,然后?去接冷甜。

傅斯良做下决定。

他道:“好,明早七点,我会去弘毅赴约。”

***

第二天?。

弘毅集团总部。

一大片身穿职业套装的人站在弘毅集团大厦门口,最中央的安昕玥穿着淡红色旗袍,头发被烫成了波浪,唇线和眉毛皆被勾勒得十分犀利,一望便让人感到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

傅斯良走进大厦中,安昕玥走上前和他握手:“傅总,您好。”

两人就像刚刚认识一样,公事?公办地对话。

傅斯良点了点头,将她带进了会议室。

进入会议室后?,安昕玥看了看左右的人:“所有人都?离开,我要和傅总单独谈谈。”

“不必了。”傅斯良说,“你有什么?话,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

安昕玥扬眉:“你确定……接下来的事?要让所有人听见?”

傅斯良皱眉:“你要说什么??”

安昕玥笑了笑。

她不愧是女强人,并没有任何顾忌,张口就道:“我是来向你提出复婚的。”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安静了两秒钟。

紧接着,所有人都?自觉出去了。

傅斯良皱了皱眉:“不可能,我不会答应这个条件。”

安昕玥倒是很意外地扬眉:“怎么?,难道你有女人了吗?”

他抿唇没答话。

安昕玥笑了:“没想到,你从前那?么?硬心肠,为了百万利益就可以摧毁一个公司,现在近百亿的利益摆在你面前,你竟然都?不要了?”

安昕玥站起身,在傅斯良身前走了一圈,俯身问:“傅斯良,你难道是……真的有女人了吗?”

他略微沉默。

但安昕玥并不打?算轻易放手,她这次来,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好吧,就算你不想再和我接触,我也可以派我的助手和你做全程的合作?工作?,我们只需要在结婚书上签字,共同获得利益,复婚后?,我们甚至可以各玩各的,互不相?干。”安昕玥说。

确实?,权贵间有很多?政治夫妻,就连安昕玥和傅斯良之前的婚姻也带些这种?意思,如果傅斯良同意,无外乎回?到从前,甚至比从前更加自由,好处也更多?。

但是傅斯良依然说:“不可能。如果你今天?就是来跟我谈这件事?的,请回?。”

安昕玥有点坐不住了:“为什么??这是这个项目如果我们分开做,只能每人获得十个亿。但是弘毅拥有最顶尖的开发技术,用你们的技术加上我们的原材料,足以获利近百亿,放着这么?多?钱不要,你是傻子吗?”

傅斯良竟然笑了,他没有任何变色,依然平静地说:

“我很清醒,百亿金钱和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比起来,一文不值。”

安昕玥坐着不走:“你听我说……”

傅斯良站起来:“我绝不可能和你复婚。”

他向外走去,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省里?这些关于复婚的传言,是你放出的?”

安昕玥一怔。

确实?是她放出的。

她深知他几?十年来的孤独,她以为凭借全城人的舆论压力就会让他同意这件事?,但没想到失败了。

傅斯良已经从安昕玥的表情?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安昕玥为了利益放出假消息,但正是这个消息,间接导致了冷甜的出走。

他冷笑:“想利用舆论让我就范?安昕玥,我这辈子也不会同意你的要求。”

随后?他走了出去。

***

第二天?早上七点。

这天?是个好天?,早晨的空气清新,一派鸟语花香,冷甜走出邢氏别墅的大门:“邢瑞哥,我出去转转。”

“好。”邢瑞在家里?和她摆手,“我在准备新公司的上市,就不陪你了。”

冷甜点点头,独自走出别墅区。

她沿着马路,来到不远处的街心广场,广场有不少人在晨练,地上有几?只在吃食的鸽子,自由地吃饱穿暖,展翅飞翔。

冷甜看了十分羡慕。

其实?她从前在傅斯良家也是这样的。

再隔两条街,就是一个寺庙。

H省虽然因大力发展旅游业而建了很多?新建筑,但这座寺庙是很老的地方,好像从近百年前就存在了。

冷甜不自觉走了进去。

踏进门的时候,她脑海中闪过傅斯良的脸。

他平静睿智深邃的眼?睛,他手腕上的佛珠。

寺庙里?十分安静,空气中充满着泥土湿润的气息,几?个僧人迈着平缓整齐的步伐从远处的道路经过,游客们三三两两地参观,却无人说话。

冷甜的心不觉沉静下来。

她其实?与这些接触很少,也不知道傅斯良手腕上为什么?要戴佛珠,但是她莫名地想到这里?来。

几?个游客走到佛像和香炉前,虔诚地把香插了进去,下跪,双手合十。

他们一个一个按顺序离开,但当跪下的那?一刻,脸上无一例外都?显现出一种?平静和虔诚,仿佛人世间的任何事?情?都?和他们无关。

冷甜不自觉走了上去。

她取了三根香,抬头看了看佛像,然后?重重地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随着香尖的烟雾缓缓向上飘去,冷甜慢慢下跪。

下跪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异常平静。

冷甜双手合十:保佑傅斯良一世平安。

***

从寺庙出来,已经接近十点。

不少晨练的人都?已经回?了家,前面的道路被高大的树遮蔽出一片阴影,空气凉爽又清净。

附近的路途很偏僻,几?乎无人行走,冷甜正当走了一条街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她身边开来。

冷甜尚没反应过来,那?辆车上就下来了一个黑衣男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冷甜下意识地挣扎,那?个人则拼命把她往后?座上拽。

冷甜知道自己是遇到麻烦了。

挣扎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冷甜偷偷将手腕上的表带拨开。

手表轻轻掉在了地上,那?人没有发觉。

冷甜抵不过对方的力气,终究还是被拉上了车。

坐上车,车的驾驶位上坐着的男人转过身来,看着冷甜,无声地冷笑。

他戴墨镜。

冷甜看到他的脸,吸了口气。

正是她在美国看到的那?个男人。

***

“你……”

“冷小姐,好久不见。”那?人牵动嘴角,声音冰冷。

冷甜不禁向后?缩了缩:“你是谁?”

男人却闭口不言了。

不过冷甜从车内的设施和男人的墨镜判断出来,他们的设备都?很昂贵,说不定是冷擎宇从前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如今找到机会向她寻仇。

很可能之前在洛杉矶,这些人就是来探她的底,如今她已经离开了傅斯良,他们便找了上来。

看着副驾驶上的男人拿出一把利刃泛着冰冷寒光的刀,冷甜闭上了嘴。

***

很快,车子带冷甜开到了郊外的一个废弃仓库。

黑衣男人再次把冷甜绑架了下来。

冷甜来到仓库,直接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跪在了地上。

“没想到,冷擎宇把你给傅斯良还真是对的,我们足足等了大半年才等到机会。”戴墨镜的男人冷笑,“这半年来你有傅斯良的庇护算你幸运,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活动手腕,腕上名贵的银色金属链微微晃动。

冷甜认出了这条链子。

赵氏生产。

促使冷擎宇破产的集团——赵博洲。

冷甜知道,冷擎宇和赵博洲的斗争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冷擎宇拖垮过他们的公司,也被他们还击得不轻。

“我们很意外,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诱惑了傅斯良这种?人,让他给了你这么?多?保护。”男人笑了笑,走向冷甜。

冷甜咬唇忍住眼?泪。

经历了这么?多?,她的身边只有傅斯良了。

只有他,是她的大树,是她的□□。

***

“直接将这丫头结果,干净利落,如何?”手下人跟戴墨镜的男人商量。

戴墨镜的男人沉吟半晌摇摇头:“现在风口这么?紧,还是不要冒险为好,直接把她带在我们身边,让她生不如死……”

冷甜咬紧牙关,闭上眼?。

那?个有定位系统的手表……应该是掉在她上车时的路上了。

也不知道邢瑞能不能通过它找到她。

……如果是傅斯良呢?

怎么?可能。

她怎么?还在指望他?

现在的她,已经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冷甜的指尖颤抖,眼?角一片湿润。

***

正在这时,“砰”的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无数警察持枪对着屋子,冷甜大骇之下,做不出其他反应。幸好一名警察果断冲入屋中将她抱了出来。

冷甜颤抖着落地,然后?她落入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她抬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银白。

傅斯良。

……怎么?,是他?

冷甜朦胧地看着他,他的怀抱依然稳定温暖,只是指尖在颤抖。

“冷甜。”

他依然是这样叫她,冷甜有些麻木地被他抱起来,但当耳朵贴紧他胸口的那?一刻,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来不及唤他的名字,冷甜手指下意识地触摸他的指尖,却被他一把握住。

持枪的警卫渐渐向前推进,将冷甜和傅斯良护卫至身后?,而黑衣人则迅速后?退。

“我们离开这里?。”

傅斯良将她打?横抱起,她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襟,他没有丝毫颤抖与退缩。

将她抱到车上,冷甜整个人还是懵逼的。

傅斯良却拥住了她,拥得很紧。

“对不起,对不起。”

他把头埋在她肩上,不停地道歉,也不知道是在就什么?情?况而道歉,他的声音颤抖至极,冷甜猜想,可能两种?情?况都?有。

她朦胧地看着他,意识有些恍惚,却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闭眼?沉默,睫毛都?在颤抖,只是再次抱住了她。

“跟我回?家,好吗?”

他在用祈求的语气跟她说。

“……”

“求你……”

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将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冷甜感觉两个人的心跳在此刻融为一体。

她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思想在去往何处,但她听见自己在说:“好。”

傅斯良再次拥住了她,他抱得很紧,仿佛这辈子也不会松开。

冷甜下意识地慢慢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

他将头枕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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