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远说你们俩准备买房子，你给我个账号，我把钱转给你。”
于薇闻言犹豫了下。
她还是做不到心安理得的要钱，哪怕这个人是亲妈，且已经拿过六千万做公司。
不过于薇不打算拒绝。
就像苏婧说的那样，父母有能力的情况下帮孩子准备婚房理所当然，至亲不需要计较这些。
“缺多少，说个数呀。”
苏婧催促。
“三千万。”
苏婧疑惑：“那房子加上装修下来怎么也快一个亿了，你手里有这么多？”
“我是想分期买。”
“为什么？”
“我跟刘思远都太年轻，花钱没节制。有贷款算是自己给自己点压力，动力。”
“怎么个没节制法？”
于薇难以启齿：“从我来这，我俩加一起一千万都出去了，没办过几件正事……”
“花哪了？”
“生活上花了两三百万，其它刘思远输了……”于薇瞟了眼隔间，压低声音：“你别让他知道我说的。”
苏婧惊讶。
“没看出来。”
于薇：“我也没看出来，安娜说他在这边少说赚的也有大几百万美元，可我俩结婚那会他手头就剩下一点儿。”
怕老妈误会刘思远是个赌鬼，补充解释道：“我认为他也不是赌，是种排解压力的方式，拿钱排解……”
苏婧没多想。
她对别人如何花钱不是特别看重。
“那你是怎么个意思？”
“我手里有两千多万，你借我三千万，我一块转给他，让他自己去解决房子的事。”
苏婧：“你不在乎房子是谁的？”
于薇愣了下。
“他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他的，在乎什么？”
苏婧也愣了下。
见多了因为财产斤斤计较，互不信任的夫妻，反忽略了夫妻本为一体的本质。
活了四十几年，还没二十几岁的女儿看的透彻。
苏婧不禁想到如果当年自己嫁的人是董维康，或许也会像女儿一样，做到不去在乎。
可惜。
兜兜转转的。
几十年如流沙，再碰到最想嫁的人，感觉也就那么回事。
现在的董维康还是很有魅力，不显年龄，更添气质气度。
问题是彼此这些年经历都太多了。
当年的情分也早就变质。
说不出的滋味，苏婧情绪有些低落。勉强振作着，苏婧问道：“于靖海那边资金缺口多大？”
“他公司只剩两三百人，我估计最多一两千万的资金缺口。”
于薇想了想：“他实际应该也不缺钱，我知道的，他房子有好几套。可能是沈阿姨对他有防备，不肯再跟以前一样去帮他。”
“那你认为他要多少钱才肯签协议？”
于薇复杂不言。
苏婧看出女儿其实也没啥具体主意，没再继续往下聊。
离开办公室后，找了个较为安静的地方，拨通于靖海电话。
尽管孩子不是于靖海的，苏婧对他也没什么愧疚。
孩子是对方离婚时强行要留在身边的，于靖海威胁她如果敢打官司带走孩子，会不惜一切代价……
她婚内对他也仁至义尽，是他认为她出轨，她才出轨。
最重要的，他跟那对母子一起把她留给于薇的别墅已经据为己有，用亲情夺走了于薇公司。
就算是真正父女。
情分也差不多在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中耗尽。
……
于靖海好长一段时间都陷在资金困境中。
从于薇手里接过公司以来，因于薇退网留学，庞大的订单量开始锐减。
他并没有服装相关的工作经验。
几次危机后，一家设计为主的服装公司回到了代加工为主。
且于薇之前在宛城得罪过不少同行，这方面开展的也不顺利。
真正危机是那单他经手促成的业务。
全公司加班加点，还外发出去不少，短时间把好几万件冬装做了出来。结果质量方面出现严重问题，对方不但不肯结账，还一纸诉状将他告到了法院里。
他本来想借用刘思远名气把仓库之前存放的那批衣服卖出去，缓一下资金压力。还没来及真正打算，刘思远就沾上了性骚扰事件……
想把无用的房产变现，留一个能住的就行。沈英死活不同意，不愿配合，俨然不信任他，怕他把最后的家底也赔掉。
他拿她没有丝毫办法，这些房子全都在沈英跟儿子名下。
于靖海接到苏婧电话之时刚喝过酒。
跟几个认识好多年的哥们喝的。
他本是利用他们把刘裕约出来，续续情分。结果不想见到的全来了，刘裕以忙工作戒酒为由，没来。
这不让人意外。
刘裕做人做事我行我素，两人的交情很多年前就损耗不少。成为亲家后，关系反而因结亲变的更淡。见面至多是礼节性的客套，极少交集。
他接到苏婧电话之时已到了家里，驱赶走代驾，于靖海看着来电号码出神不已。
想到些往事，看到车镜中自己已有些斑驳的白发，于靖海不由在接听之时点了支烟。
两人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过交集。
绝想不到再次通话会如此让人恐惧。
于靖海听着她声音，本就饮酒后的脸色更为涨红，手颤抖的快拿不住手机。
养育多年的女儿不是自己的。
他这辈子唯一的骄傲，是前妻跟别人生的。
于靖海不信。
可潜意识里明明清楚，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苏婧更不会。
他眼睛已有些发红，头部嗡嗡作响，再听不进去任何声音。
用尽全力挂断，打开微信上苏婧传来的亲子鉴定结果。
刚做不久的结果。
他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苏婧的话。
于薇是董维康的女儿。
是他怀疑苏婧跟董维康旧情复燃之时，她主动去找的董维康。
于靖海记起来了。
苏婧失踪过一个晚上，他因惶恐她提离婚，并因苏婧删除了董维康所有联系方式，他连问都没敢再问她昨晚去哪了。
后来于靖海见她删除了跟董维康的所有联系，加上苏婧怀孕，他让自己强行忘掉了这些。
毕竟他很怕苏婧离开。
他清楚她离开他，随便找个男人都只会比他更强。
于靖海表情开始狰狞。
他联想到女儿跟女婿最近对他的冷淡，猜测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女儿从小乖巧，孝顺。
不是知道这些为何会在他资金困境之时冷眼旁观。
她明明有能力帮他。
无论是刘家的人脉，还是苏婧那边的人脉。
于靖海错乱，又复想到了沈英。
她在跟他结婚前也有过一段感情，他跟她刚认识不久沈英便怀孕了。
于靖海不敢再想下去。
他这么多年自问还算精彩的人生，如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