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罗古城——阿拉伯人称其为首都几千年的伟大遗产。就是在这儿,兰德第一次遇到了埃及占卜师依本·夏伯拉。兰德在拥挤的街道上徘徊了一个小时才找到一条狭窄的小巷,这些老式的木砖房子简直是精致的迷宫。一百年前,富人和穷人都在古城里居住,但现在就只有穷人才住在这堆满垃圾、四处漏水的地方。
有人告诉兰德去找一个风化的木头标记,上面有一个半月的图案。他依言寻到小巷的尽头。一个满脸胡碴儿的男人裹着破布,枕着最后一节台阶熟睡着。兰德向前走到房门口的台阶,敲了门,一个穿着黑衣的高个男人来应门。
“我找依本·夏伯拉,”兰德说,“马克思·瑞特纳叫我来的,他是尼罗河希尔顿酒店的酒吧招待。”
那个高个男人站到一旁让他进屋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我就是夏伯拉,你是来占卜的么?”
“可以这么说,但不是为我自己。马克思说你能告诉我关于埃及人的劫难日。”
“劫难日,是的,请进,”他在小桌上点燃了一盏微弱的灯。快到傍晚时分,屋子里开始变暗,只有点点阳光穿过美丽的丝网格窗照进来,“请坐,兰德先生。”
“你知道我的名字。”
“马克思打电话跟我说你要来,我之前就在等您了。但这巷子对外地人来说像个迷宫。你想喝茶还是来杯葡萄酒呢?”
“喝茶就好,找了您半天我的确渴了。”
夏伯拉走到珠帘后边,一会儿就端着一杯浓茶出来了,显然事先就准备好了。“关于劫难日你想知道什么?”他问,说着坐在兰德对面的桌旁。也许对于某些客人,他不仅会奉茶招待,还会摆上水晶球。
“劫难日是什么时候?对人民有什么影响?”
他像祈祷一样合十双手。兰德看得出这间公寓,或者说整个房子曾属于一个富有的商人或律师。这栋奢华的房子是这个男人的么?还是在古都衰败的时候他买了它?
“我是个占卜师,”依本·夏伯拉开始用温柔而清晰的声音说,就像一位老师说着大家都知道的开场白一样,“那是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叫它不幸的日子,在那几天不能进行任何买卖。后来人们都叫它劫难日,占卜师算出每月有两个劫难日。”
“马克思已经告诉我这些了,”兰德继续说,“我知道其中有三天是非常不幸的。就算再不信邪的人也会觉得这三天非常不吉利。”
这个男人点点头,“它们分别是四月的最后一个周一,八月的第二个周一,还有十二月的第三个周一。最不幸的日子,劫难日。”
“下周一就是四月的最后一个周一。”
“我知道。”他微笑着说。
“怎么做才能避开不幸?”
“避不了,”他耸肩,“真正相信的人会待在家里,不做任何工作。”
兰德向前倾,问:“依本·夏伯拉先生,你相信么?下周一你会占卜么?”
他抬起头来看着兰德说:“我做我该做的,兰德先生,为了我的人民。”
快到晚上兰德才回到和妻子下榻的尼罗河希尔顿酒店。二十年前他们在这相遇,现在他们又故地重游。那时候蕾拉在读研究生,兰德为英国情报局工作,俄国人在埃及各地都是。他们在酒店的房间里初次相遇。那时她二十五岁,在开罗大学读考古专业。
现在,当他回到房间,看见她躺在床上休息,觉得又回到了当时。“出去买东西了?”他问。
她睁开眼,点点头说:“四月末真热。而且在我印象中,城里没有这么多人,”说完她坐起来,“我只是打个盹,我们出去吃么?”
“楼下吃怎么样?他们的餐厅很不错。现在也有点晚了,其他的餐馆周五会很拥挤。”
蕾拉讽刺地咯咯笑,“而且,你讨厌埃及菜。在酒店可以吃得和在伦敦一样。”
“我想是的,”他微笑着承认。她还是当初那个小个黑发的女子,和他们见第一面时一样,她的五官长得像中东的父亲,而不像她苏格兰的母亲。
“那个占卜师怎么样?”她一会儿问,似乎刚想起来他到哪去了,“你找到他了么?”
兰德点头,“花了我很长时间在古城的小巷里边找,我差点儿就放弃了。他的名字叫依本·夏伯拉,住在一所很棒的老房子隔出的套间里。还有一个乞丐睡在他门前的台阶上。”
“问到劫难日了么?”
“下周一就是。”
“这么说礼诺……?”
“我不知道。”
“你会给伦敦打电话么?”
“我现在不为他们工作了。”他提醒她,虽然事实上在他刚退休那会儿还接过几件案子。这次却是在开罗,而不是伦敦。在撒哈拉城的时候,一个叫艾米拉的肚皮舞女认出了他,是艾米拉告诉他关于礼诺和劫难日的。
“我们来这只是让你和那个跳肚皮舞的人调情么?”蕾拉那天晚上回酒店时问。
“她和你差不多年纪了。”兰德想安慰她。
“那是什么意思?”
坐在出租车后边,他靠过去亲她。“她只是很多年前在雅典见过我一面。现在碰巧记起来。”
“杰弗里,你真是让人一见难忘。”
“她不知道我退休了,她想告诉我那个叫礼诺的人,”他想起还有出租车司机,降低声音说。之后,在他们酒店的房间里,他继续说,“据艾米拉说,这个叫礼诺的伙计,运了一船炸药到埃及卖给恐怖分子,她认为我可以阻止他。”
“别蹚这浑水,我们是来度假的。”
这是个忠告,他可能也意识到了。但第二天早上发生的恐怖爆炸却令他震惊不已,一辆游客巴士爆炸,三人丧生。
肚皮舞女提到尼罗河酒店的酒保,马克思·瑞特纳。对兰德来说找到他很容易。他是个刻板的德国人,下午换班的时候穿着自己改良的酒保制服——敞开的红色外套露出他毛茸茸的胸,还有紧身牛仔裤。兰德觉得虽然他想让自己看起来年轻点,但也快四十岁了。
“撒哈拉城的艾米拉说你能给我点帮助。”瑞特纳给他倒啤酒的时候,兰德说。
“那个舞女?”他眼睛里立刻透出兴致,“很久没见到她了,她怎么样?”
“很好。我在找一个叫礼诺的人,她说因为劫难日,不论他是干什么工作的,这个周末很难找到他。”
这个德国人嗤之以鼻:“迷信!就这样而已,你得找个占卜师告诉你劫难日是什么。我来这都十年了,没发生过什么。”
“那礼诺呢?”
马克思·瑞特纳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立刻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兰德喝完酒了,追问如何能找到一个占卜师。酒保给了他依本·夏伯拉的名字和地址。蕾拉那时候已经外出购物了,兰德给她留了张纸条告诉她他去哪儿了,以防他遭遇不测。这是他干这一行儿多年的习惯。
现在,她准备和他下楼吃晚饭,蕾拉说:“你真的认为这个礼诺是个危险的人?”
“你看到今天早上的爆炸新闻了。如果他真的卖炸药的话,他就很危险。”
“为什么她不报警,而是告诉你?”
“埃及警察很腐败。他们常常刑讯逼供,众所周知。人们都唯恐避之不及。而英国军队在1951年之前都驻扎在这里。有些埃及人仍然把我们当成保护者。记得那场战争么,我们打赢了隆美尔,抵御了他们的入侵。”
蕾拉席间都没有再提到这件事,之后,当兰德提出再去一趟撒哈拉城时,她看起来既不吃惊也不赞成。“去了一个晚上还不够么?就是敲旅客竹杠的。”
“或许开罗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发生了恐怖爆炸就没那么多顾客好敲竹杠了。”
“你自己去吧。”她说。
“那样会很可疑。一起去我们只是一对中年游客。”
“你为什么不干脆打个电话去伦敦了事?”
“或许根本没什么可报告的,我得再和艾米拉谈谈。”
“好吧。”她终于不情愿地答应了。
撒哈拉城是埃及著名的不夜城之一,以当地的肚皮舞者而闻名。这条位于吉萨金字塔南边的酒吧街,真是聚集了多家户外夜总会,酒吧街的名字用绚丽的彩灯拼成,阿拉伯语和英语都有。这个地方对兰德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到开罗旅游他总是要到这儿。或许是因为这有世界各地的游客,也或许是因为这里夜空中飘荡的香烟烟雾,更或许是肚皮舞者勾魂的舞姿。
这天晚上,这里挤满了星期五出来消遣的当地人和游客。蕾拉看着他们,嘟囔说:“在酒店度过这个夜晚会更愉快。”
“我保证一会儿就走。我只是想再和艾米拉谈谈。”
他们在舞池后边的一排桌边落座后,兰德便离开绕到后台幕布后去了。十二个年纪不同的女人,都穿戴艳丽,化着浓妆,等着轮场。兰德上次来才知道她们有时跳独舞,有时随意组合跳群舞,争着舞台边桌旁男人的小费。
“艾米拉!”他在后台发现她,叫道。她穿着明亮的绿色舞服和配套的腰穗快步上前。
“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必须再和你谈谈礼诺。”
“今晚不行,你想让我死么?”
“什么?”
“快走,表演开始了!”
“我见过马克思·瑞特纳了。他让我去找一个占卜师……”
她一听这话,没再赶他走,“什么占卜师?”
“一个叫依本·夏伯拉的人。”
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我真不该告诉你,出去,有人在这儿!”
另一个舞女经过时,跟她说:“亲爱的,让他给咱们拿点卡纳法点心来。”
艾米拉没有理会她,迅速地离开了。她躲在其他女孩中间,他什么也做不了。第一个女孩开始表演,他只有离开。
“你找到她了么?”他回到座位后蕾拉问。
“是的,她太害怕了,什么都不肯说。一会儿我再去找她。”
第一个舞者随着音乐摇摆,轻轻地晃动,像从篮子里出来的蛇。音乐节奏渐强,她开始晃动腰穗,并在舞台边游走。和其他舞者一样,她穿着挂穗的胸衣和低腰薄纱裙,激烈扭动时它们看起来就要从她的腰上滑落下来似的。满足的男性观众在她跳过时,纷纷向她裙带里塞折好的埃及镑或其他钞票。
兰德和蕾拉又看了两个舞女的表演,艾米拉才终于上了台。绿色的服装很耀眼,每当摇摆时,胸部和臀部都闪闪发光。人群里爆发出喝彩声。
舞台每一边的男人都伸出手往她的腰带里塞钞票。好像每得到一张她就摇晃得更剧烈,不时地闪耀着她炫目的微笑。围着台边跳了一圈,她又回到台的后部。这时她的手放在腰上,兰德后来想到她一定感觉到什么,但还没看见。
刺眼的光和爆炸声似乎从她的内脏爆发出来,突然间人们都感到莫名的恐惧,叫嚷着踉跄逃跑。这声音盖过了艾米拉死前发出的恐怖的尖叫。对她来说,劫难日提前到来了。
蕾拉在酒店房间凝望着窗外的尼罗河,在夜色中像条巨蟒一样。“上帝啊,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对兰德说的。
“我也忘不了。”
“那是什么?是什么杀了她?”
兰德试着不去回忆,但现在他强迫自己想起点什么。“可能是一片薄薄的炸弹,做成信用卡大小,还插着无线控制的引爆器。舞台旁边的一个人用一镑纸币包着炸弹然后塞到她的腰带里。当她离他一定距离时,他按了口袋里微型的发射器,炸弹就爆炸了。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他看到她恐惧的脸,就没说完后面的话。
“谁会做那样的事?”
“凶手肯定趁乱逃跑了。可能是那个叫礼诺的人,但也可能是他雇的人。之前我和她说话时,她看起来很害怕某个人,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见礼诺本人了。”
“现在你要上报伦敦,还是告诉使馆的人?”
“告诉他们什么?”
“你不能忽略发生在那可怜的女人身上的悲剧。”
“相信我,不会的,”他开始在屋里踱步,“或许是因为我在那出现才害死了她,或者是因为我去了占卜师依本·夏伯拉那里。有人知道她跟别人说起这事,为了封口,也为了杀鸡吓猴。”
“但你对礼诺一无所知啊。你能做什么?”
“我知道一些关键信息。他带着一船炸弹,他迷信劫难日的说法,如果是他杀了艾米拉,那么他非常残忍。”
“你认为他会等到周一才完成他的计划?”
“他更倾向于周一前动手。艾米拉的死让他有种紧迫感。”
次日清晨兰德被床边的电话吵醒。他接电话前看了一眼手表,注意到是八点过两分。“您好?”
“兰德先生么?”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地说。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艾米拉的朋友,昨天我看到发生的一切,我得跟你谈谈。”
他犹豫了片刻说:“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一个小时以后,可以么?”
“在哪儿?”
“埃及博物馆前。就在开罗市区解放广场,离你的酒店很近。”
“我知道了,”他回答。在他旁边,蕾拉已经醒了,“一个小时后我会到那儿。我怎么找你?”
“我会找你的。”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是谁?”蕾拉迷糊地说。
“艾米拉的一个朋友,她说一个小时后想见我。”
“杰弗里……”
“我会小心的。”
博物馆是个宏大庄严的百年建筑。博物馆和城市主要的公交总站都在这个广场上。公交站里有好几百人在水泥街边排队等着拥挤却便宜的交通工具。在周六早晨,这里没有平时匆忙,但兰德仍然发现环绕广场的高架人行道是从广场到博物馆最近的途径。在人行道上,他试图找到给他打电话的女人,但在众多的面孔和肤色中寻找是不可能的,这儿混杂了地中海沿岸的居民、地中海东部沿岸诸国和岛屿的人和肤色更深的苏丹移民。
当他快走下人行道,前边就是博物馆的台阶时,他很快意识到这里没有打电话给他的女人。她几乎就是那一刻出现在他身边的,年纪很轻,身体柔软轻盈,有着土耳其-切尔克斯人白净的肤色,她的祖先曾是埃及的统治阶级。“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兰德先生。”她简单地说,说着站到他旁边。
“你想到里边去么?”他问。
“我们沿着河边走走吧,”她却建议道,“博物馆还没有完全开放。”
他们散步时,他突然认出她。“你是和艾米拉一起跳舞的。昨天晚上你就在她前一个出场。”
她微微点头,“我叫帕夏。艾米拉是我的好朋友,就像我姐姐一样亲。昨晚我看见你到后台,她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我先找了施费尔德酒店但你不在那儿,我便又找了尼罗河希尔顿酒店。”
“推测得很好,我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深感遗憾,那简直惨绝人寰。”
他们走近尼罗河的时候,他能看见对面杰济拉岛上的开罗塔。镂空的圆柱格子墙很好地掩饰了它作为电视信号塔和旋转餐厅的实际用途。“是礼诺杀了她,”帕夏静静地说,“他知道她在说他的事。”
“谁是礼诺?我到哪儿能找到他?”
“她没有告诉我。她告诉我很多相关的事情,但没有关于他的。恐怖分子的爆炸事件让她很恐惧。不知道她是怎样得知他将在埃及一间工厂提供炸弹给恐怖分子,可能叫捷克斯洛伐克或别的什么名字。之后一天晚上她认出了你,向你求救。”
“我已经退休了,我告诉过她。”
“你和这些人仍然有联系。我从来没听说过情报部门的人有真正洗手不干的。”
兰德叹了口气。她还年轻,对这工作充满了幻想。“我和几个人谈过。她告诉我酒店的酒保马克思·瑞特纳。”
“马克思是她的老朋友。”
“他让我去找一个叫依本·夏伯拉的占卜师,他会告诉我什么是劫难日。”
帕夏皱起了眉头,“这就奇怪了。我很肯定马克思知道什么是劫难日。”
“周一就是其中一天,对吧?”
“是的。”她说。
“跟我说说。艾米拉是怎么知道这个礼诺的?”
“我不知道。我想,他们是朋友,但最近的爆炸事件太多,她已经无法忍受。她和你谈过说或许你能为此做点什么。”
兰德苦笑着说:“我顶多只是个解密员,在一个叫隐秘通讯局的地方工作。我只做过几次情报工作。”
“可能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帕夏说,“你能为艾米拉讨个公道么?”
“我会尽力的,”他保证,同时也想,在中东是怎样讨公道的。有时候公道只是符合政治立场的形式而已,“告诉我一件事。礼诺,或任何可能是礼诺的人有没有曾到撒哈拉城见过她?”
“那我不知道。当然总是有男客人想在表演休息的空当请我们喝酒。通常情况下我们不会接受,除非是熟人。当然艾米拉在这工作很长时间,她认识的人比我多。”
兰德想了一会儿。“我会尽力的,”他再次保证,“不论是谁杀害了她都必须受到惩罚。如果需要帮助,我会再和你联系。”
在河边分手后他回了酒店。蕾拉已经离开房间,准备在中午见面前再去采购。兰德独自在酒店的餐厅吃了早饭,还看了当地一份英文报纸,首页就报道了关于撒哈拉城的暴行。当一个穿着敞开衬衫的大个头男人要和他一起坐时,他有点吃惊。当他看到那毛茸茸的胸部时认出是酒店的酒保——马克思·瑞特纳。
“请坐,”兰德伸手示意,“你看报纸了么?”
“是的,关于艾米拉的。”
“我当时在现场,”兰德跟他说,“我看到了爆炸发生。”
“太可怕了,太惨了!”他向前低声说,“我和她并不熟,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她了。我们是不同圈子的人。”这话像是在撇清他的嫌疑,或是撇清和她的关系。
“她让我跟你问礼诺的事。”
他耸耸肩,说:“我只听过这个人。是个卑鄙的骆驼商人。”
“我想不止如此。”
酒保跟走过的服务员点了早餐,然后又用了形容艾米拉的那句话,“我们是不同圈子的人。”
马克思·瑞特纳在用餐时,兰德已经吃完了鸡蛋在喝咖啡。但他们的话题转到了四月不同寻常的温暖天气和会集在这里的游客。“爆炸影响并不大。”兰德观察他,试着把话题转移到他想谈论的事情上。
“目前还没有,”瑞特纳说,“但如果袭击事件进一步发展,最后会对旅游业造成灾难。”
“有人说礼诺向恐怖分子出售炸弹。”
这个德国人大叫:“是谁那么说?”
“我只是道听途说。那个叫依本·夏伯拉的占卜师说因为劫难日他周一不工作。如果他们的计划也算是工作的话,这一切将会在周一前完成。”
“千万别相信占卜师跟你说的。”
“是你让我去找他的。”兰德提醒他。
他们付了钱一起离开大厅。马克思·瑞特纳这天休息,但一点他要到楼上舞厅的婚礼现场工作。他们驻足仰望着从大厅延伸向二楼舞厅的悬梯,十分引人注目。
“就因为这架悬梯,这里很受新人的欢迎,”瑞特纳跟兰德说,“大家都可以看到参加婚礼的人进门的样子。我们经常一天要办两三个婚礼或订婚宴,一年超过四百场。”
“对酒保来说,这额外工作还真繁重。”
“的确是!当然,有些人不喝酒,他们教规很严格,穆斯林就是。但其他人就会想在婚礼上喝一杯。你一点钟到这来吧,会看到很真实的埃及生活。新郎和新娘会在风笛乐手的陪伴下进场。”
“真的么?”
“这是英国殖民时期留下的习惯。人们很喜欢在特殊场合演奏它。娱乐项目也有肚皮舞。我就是在婚礼上遇到艾米拉的,有时候她参加婚礼挣外快。”
“我还真想看看。”
“那就来啊!如果有人问你,告诉他们你是报社的,就没人管你了。”
兰德跟着他走上独特的悬梯到楼上的舞厅,然后走到一间已经开始准备婚礼的大房子里。一个巨大的五层结婚蛋糕,很小心地摆放在一张小矮桌上,蛋糕顶部离地至少有七英尺高。“他们怎么够得到啊?”兰德很疑惑。
负责蛋糕的师傅是个戴着眼镜留着小胡子的埃及人,他正忙着摆好蛋糕的位置。“他是许尔·万巴,”酒保顺便介绍他,“兰德先生是来采访婚礼习俗的。”
万巴转过来看着兰德,总是很乐意与他人分享这些。“你一定很迷惑他们怎么够得着这个蛋糕。当然得登着小梯子啊!”他又匆匆地绕到蛋糕的另一边检查,“像这样的大甜点是财富的象征。新郎家订的这个蛋糕,他们想让宾客知道他们尽求完美。今天下午这儿会有两百多人,明天还有一个婚礼呢。”
“两百?”兰德看这个蛋糕,“它够一千个人吃的了!”
服务员咯咯笑,“蛋糕的中间和其他层都是假的,用纸板和一些塑料装饰做的。做大蛋糕大家都这样。”
兰德只是摇了摇头。“现在的事都很虚幻啊。”
快到一点的时候,悬梯处响起风笛声和鼓声。幸福的新人走进大厅,一步步走上台阶到舞厅里。到了舞厅,风笛手被演奏台上的十二人管弦乐团代替,这时兰德混在其他宾客中。新人主持婚礼的讲台在房间一边,装饰了几百只气球。
兰德发现一个穿戴闪亮的舞女准备在歌手表演之后登台。她叫穆斯塔法,她也承认有时在撒哈拉城工作。“艾米拉,”她重复道,“我见过她,也看了新闻。但她从来不和其他姑娘外出。”
“她认识一个叫依本·夏伯拉的占卜师么?”
“我不信占卜师,但有些女孩去占卜,我不去。”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答谢,虽然从她这儿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他转身后她说:“艾米拉不跟其他姑娘出去是因为她有一个情人。”
“是谁?”
“我不知道。有时她下班后会去约会。”
兰德和蕾拉在约好的时间见面,他看了她买的东西。一个那芙提提半身石灰石像的复制品,全世界都认为这是古埃及的象征了。“在家里我有个地方正好摆它,”蕾拉说,“今天你都去哪了?见到那个打电话来的女人了么?”
他告诉她见过,还告诉她酒店的婚礼,“我和他们谈过但一无所获。”
“我还是觉得你得跟伦敦联系。”
“跟谁?帕金森?我又不欠他的。”
蕾拉想到一个巴黎的夜总会去看演出,他们傍晚到达那里。他一直试着不去想艾米拉和那个叫礼诺的人。但那天晚些时候,他又决定周日早晨再到占卜师那儿去一趟。蕾拉想到一个埃及基督徒教堂去做弥撒,他打算那个时候去。
周日又是烈日炎炎的一天,气温高到华氏八十五度,不像是四月的最后一周,反倒更像夏天了。有的商店关门了,一些还开着。他穿过老城弯曲的小路时想,为什么开罗有那么多美丽的地方可以住,这些人却住在这儿。这儿的居民和这儿的房子一样,看得出曾经也富裕过。
兰德走近依本·夏伯拉房子时,看见楼上的格子窗户是开着的,暗示着占卜师可能在家。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坐在他家门口对面,可能是兰德第一次来时睡在台阶上的那个人。
那个高个子穿着黑衣的男人,就和之前一样来应门,然后站在一旁让他进屋。“我知道你会回来,兰德先生。我们第一次谈话并不完全令人满意呀。”
兰德还是坐在上次的位置,也同样接过一杯茶。“明天是劫难日之一,”他说,“我想我得在那之前拜访你。我在找一个叫礼诺的人,或许他在明天之前会有重要行动。”
“礼诺,奇怪的名字。”
“是做违法交易的商人。”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一个撒哈拉城的舞女告诉我的,她周五晚遇害了。你应该在报纸上看到了。”
依本·夏伯拉移开视线,说:“一个叫艾米拉的女人。”
“是的。”
“你和她什么关系?是马克思·瑞特纳让你来找我的。”
“她给我介绍马克思。我在找礼诺,比任何时候都着急。”
占卜师闭上眼睛像是在冥想,他把双手放在一起,和上次一样。终于,隔壁的电话响了,他的头微微抬了一下。“不好意思。”他说着到隔壁去接电话。
兰德独自坐着,看到一旁的书架,走过去查看书籍种类。有很多英国的书籍还有一些外语书,主要是关于占卜和巫术。他随手翻了一两本,在书柜旁边走动。他能听见占卜师在隔壁低声地说话,但说的什么却完全听不出来。
书架的底层有十几本20世纪30年代的英国侦探小说。许多都已经破旧不堪,封套也被撕掉了——如果有封套的话。一些书名,兰德知道,但不是全部的。有阿加莎·克里斯蒂的《A·B·C·谋杀案》,尼古拉斯·布莱克的《野兽必死》,多罗西·利·塞耶斯的《杀人广告》,菲利普·麦唐诺的《礼诺谋杀案》。
一见这个书名,兰德屏住了呼吸,翻看其中的内容。礼诺是一个公司的名字。兰德从来没读过这本书,对其中的情节也不了解。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书名。
他听见后边有动静,发现依本·夏伯拉手里拿着毛瑟枪。“是的,兰德先生,”他平静地说,“你找到他了,我就是礼诺。”
兰德尽量保持呼吸平稳,掂量着冲过去抢枪的机会。此时时机不对。“你为什么要杀艾米拉?”他问,“或者说雇凶杀她?”
高个子占卜师辩解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和艾米拉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爱过她。”
“什么?”
“艾米拉过去两年是我的女朋友。”
兰德摇头,无法理出头绪,“你是那个她工作后约会的人?”
“是的,她经常和我在这儿。别那么不相信,兰德先生。艾米拉只比我小十岁,就算是占卜师也有恋爱的权利啊。”
“与这个没关系。是……是她背叛了你。她告诉我礼诺卖炸弹给埃及恐怖分子。”
“艾米拉强烈反对我的一些买卖。她曾说要不是因为会对我不利,她会阻止这一切。”
“你把枪放下,”兰德说,“我们谈谈。如果你没有杀她,那一定是你的同伙杀了她!”
“不,不,兰德先生。枪是必须的。炸弹和武器只是我生意的一小部分。我不能都放弃了,你翻看我的书就已经够鲁莽了。”
“告诉我谁杀了她。”
“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让你死不瞑目的。但我真的不知道。肯定有激进的穆斯林组织想推翻作为崇拜偶像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他们也反对肚皮舞。她的死或许只是对别人的警告。跟我的生意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和我一样根本不相信那样的说法。行动今天就会开始,对吧?在明天的劫难日之前?”
依本·夏伯拉微微点头,“但你找不到也阻止不了,兰德先生。体积一立方米的塑胶炸弹对这个地方来说太贵重了,是不会公开交易的。如果艾米拉因此而丧命,我会为她哀悼,但不会为你。”
兰德再也等不了了。他突然扔出那本书,同时占卜师扣动了扳机。书落在了他们中间,他觉得子弹击中了他的手臂。然后他扑倒依本·夏伯拉,把他扭到地板上,在他开第二枪之前把枪抢了过来。兰德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这种持久的近身战了,很快他就觉得筋疲力尽。
他喘着气,感觉到依本·夏伯拉翻过来压在他身上。他起身瞄准,兰德趁机用力一推,把他推到格子窗户上。兰德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但占卜师站稳身子,手里仍握着枪。
他又开一枪,兰德飞起一脚踢向他,子弹正好从兰德头边几英寸的地方擦过。他们又扭打起来,手枪飞出,落在几码开外的地方。依本·夏伯拉挣脱开兰德,朝他的头踢了一脚,又扑向那把枪。兰德被踢晕,看不清依本·夏伯拉的位置,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影捡起枪,双手紧握,瞄准了他。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礼诺要杀他,在这个阴暗肮脏的开罗房子里,或许死了都没人发现。枪声响起,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刺耳,他想到了蕾拉。
依本·夏伯拉却倒下了,压在他的腿上,死了。他抬头看到街边那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拿着一把防暴枪。
开枪的那个男人介绍自己叫哈尼·法弥,是开罗警察反恐小组的警官。当他查看兰德手臂的枪伤时,其他警察也已经到楼下了。“我听见第一声枪响时就请求支援了,”警官跟兰德解释,“我们想活捉他回去审问,但我冲进来发现他要向你开枪,我别无选择。”
“我非常感激。”兰德说。
“这发生了什么?我们已经监视这栋房子好几周了,上周五你来过。”
“我来找一个叫礼诺的人。有人告诉我他卖炸弹给恐怖分子。”
“依本·夏伯拉就是礼诺,”警官跟他说,“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我们根本不能拿他和他的同伙怎样。他从东欧把炸弹弄到埃及,不知道怎样就到了恐怖分子手里。”
法弥说明情况的时候,其他一些警员到了屋里。兰德被匆忙抬上车,去了医院,虽然他坚持说自己没事。到了医院,医生可不这么想,检查过他头部被夏伯拉踢伤的淤痕,医生严肃地说有脑震荡的可能性。
不久,蕾拉就到了医院。“你可没有注意安全,”她见面就说,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声音中的痛苦。他并没有她担心的那么糟。
“不,我很小心。”他想耸肩但那让他头很疼。
“发生了什么?”
“开罗警察来救了我。”
“一个英国使馆的人想见你。”
“我没那个时间,炸弹今天就会转移。夏伯拉死前也承认了,我必须去。”
“那我们听听医生会怎么说吧。”
兰德躺回床上,觉得灰心丧气。他想着一会儿英国使馆的公务员会来跟他问一堆问题,然后让他明天早上跟英国联系。在那之前,下午法弥警官来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
“兰德先生,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只是以后几天要注意休息,”他跟蕾拉点点头说,“我送你们回酒店去。”他已经把乞丐的破衣服换掉,穿上了衬衫和裤子,可能是警察制服。
他们坐上一辆没有标记的车,回到酒店,法弥坚持要停车下来陪他们走进酒店。“我们很感激你的帮助,兰德先生,”他微笑着说,“但我想现在我们能处理好。”
“除非你今天能找到要转移的那一立方炸药。”
“有那么多么?”他问,同时快速地心算,“今天的交易额会相当大呢。”
“一立方能有好几百磅重呢。”蕾拉说。
警官点头说:“但也可能分成好几袋。”
他们穿过酒店大堂的时候,兰德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跳舞的帕夏,他周六在博物馆见过她。她拿着一个帆布袋急急忙忙走向电梯。“你到这干什么?”他问。
她看着蕾拉和警官,有些犹豫地说:“艾米拉今天本来要在下午的婚礼上表演,我是来替她的。”
兰德的头嗡嗡作响。他记得什么人说过今天还有一场婚礼。当时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也没想出什么头绪。尼罗河希尔顿酒店几乎每天都有婚礼,通常同时有两到三场。是酒保告诉他的,可是为什么这个婚礼那么重要?
“我和你一起去。”他突然决定,和她一起走进电梯。蕾拉和法弥交换了眼神,也跟了上去。“这是谁的婚礼?”他问帕夏。
“一个开罗银行家儿子的婚礼,他和一个法国女人结婚。”
婚礼已经开始了,兰德惊奇地发现那时已经下午四点了。马克思·瑞特纳和另外一个酒保在工作,忙着用最快的速度给宾客们倒酒。那个糕点师傅万巴骄傲地站在新完成的五层蛋糕旁边。一个年轻的女人在舞台上唱埃及传统歌曲,从庆典中抽出时间听她唱歌的来宾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我来晚了,”帕夏说,“我得去换演出服了。”说完她就跑到舞台后边去了。
“她很可爱。”蕾拉看着婚礼台上黑发的法国女人说。
“不会在这儿的,”警官认为,“总共有超过两百人在这儿。”
兰德没有回答。他想着艾米拉就是在几百个人面前被杀害的。
歌手响亮地结束了演唱,轮到帕夏了。她像僧人一样从珠帘后边出来,随着当地音乐摇摆晃动着身子,参加婚礼的宾客立刻发出了欢呼。她要比艾米拉年轻,动作轻快,表现大胆。蕾拉看到后靠近兰德在他耳边低声说:“这是你昨天见的那个女孩么?”
“她穿上衣服就不一样了。”兰德安慰他的妻子。
就算是跳慢舞的时候,帕夏也小心地避免离舞台下的桌子太近,这样就不可能有人往她发亮的裙带上塞钞票了。她不冒险。
她跳完之后,歌手又上来唱了一些歌,之后便是切蛋糕的时间了。新郎和新娘爬到小楼梯上去切最顶层的蛋糕,照相机和摄影机纷纷记录下这一刻。人们都举杯庆祝,一盘盘的其他点心也端上来,补足切得薄薄的蛋糕。
“这是什么?”蕾拉问法弥警官,说着从盘子里拿起一块黏黏的点心。
“哦,这是卡纳法。一种埃及甜食,把面团和蜂蜜、果仁和葡萄干卷在一起。在节日和庆典时很受欢迎。糕点师傅通常在婚礼时同时供应卡纳法和蛋糕。”
兰德在蕾拉地催促下尝了一口,同样觉得味道很好。但他另有所思。“你们有能搜索出炸弹的警犬么?”他问法弥。
“当然,我们训练它们搜查各种炸弹。”
“带一只来你要花多久?”
“今天是周日。我必须得到上级允许。”
“试试吧,告诉他们这很重要。”
警官离开时,蕾拉问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杰弗里?”
“我希望是这样,来吧,我们喝点东西。”
马克思·瑞特纳正在吧台旁边休息。他跟兰德眨眼说,“玩得开心么?酒水是免费的,来点法国香槟怎么样?”
他们要了埃及啤酒,蕾拉一直很喜欢喝。兰德靠近酒保说:“你让我去找依本·夏伯拉因为你知道他就是礼诺。”
瑞特纳只是微笑,“或许吧。”
兰德扫视了整个房间。几乎所有的蛋糕都分给了宾客。六点的时候很多人开始离开,但法弥警长还没来。“你想在这儿待多久?”蕾拉问,“毕竟我们是不请自来的。”
“再呆几分钟。”
兰德发现一些穿白外套的男人进入舞厅。许尔·万巴在和新郎的父亲说话,同时指着那个结婚蛋糕的架子。蛋糕可食用的部分已经放在纸盘里端上桌了。刚进来的人准备移动蛋糕架子时,兰德走了过去。
蛋糕师傅转过来,很惊奇地看着他说:“你好啊,先生……”
“我是兰德,我们昨天见过。”
这时门外传来低沉的吼叫声,尚未离开的宾客惊慌起来。法弥警官带着他的狗来了,那只德国牧羊犬径直朝他们走来。那个糕点师傅万巴从他的外套下边抓起一样东西,兰德用自己的双拳狠狠地给了他一击,把他打倒在地。
“这是为艾米拉打的,”他喘着气说,“真希望能再重点。”
半小时后,兰德正在浸泡双手,法弥警官来了。“我想我打碎了他的下巴,”蕾拉给法弥开门的时候,他说,“我的手几乎断了。”
“你的确出手很重啊,”警官说,“我的狗找到了藏在蛋糕架子里的炸弹。它们被小心包裹着,装在架子中心和蛋糕的假层里。但是,你得告诉我可以写进报告的具体信息。”
“在你向夏伯拉开枪之前,他坚持说自己跟艾米拉的死无关。他没有必要撒谎,因为他马上就要干掉我了。但是,我坚信是他的同伙杀了她。他们用了炸弹,虽然有几盎司,但跟他同伙的生意关系紧密。周五晚上,艾米拉害怕在场观舞的某个熟人。你看,他们必须杀她的理由不是她跟别人说起炸弹交易的事情,而是她会在今天的婚礼上表演。为了保证运输,他们杀了她总比让她今天泄露一切的好。你看,许尔·万巴送结婚蛋糕的时候也送了炸弹,恐怖分子把蛋糕架子拿走就可以了,炸弹还在里边。我猜他要把炸弹和面粉或其他烘焙原料放在一起,混入国内是很容易的。”
“这里的炸弹足以炸掉整个酒店!他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人怀疑他们。没有引线,这些炸弹也是很安全的。他们可以做成任何样子。恐怖分子就是利用了这点。”
“你怎么知道炸弹在蛋糕里?”
“万巴带进来的东西还有什么足够大?”
“但你怎么知道是万巴杀了那个女孩?”
“周五我去后台找她时,艾米拉暗示我她很害怕夜总会里的一个人。另外一个舞女无意间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明显知道她说的是谁。她告诉艾米拉让他带点儿卡纳法来。我当时完全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直到今天我尝了这种点心,你还告诉我这是糕点师傅做的,我才恍然大悟。那个舞女知道艾米拉害怕的人是个糕点师傅。如果艾米拉活着,会来今天的婚礼表演,婚礼现场唯一一个糕点师傅,就是许尔·万巴。”
兰德和蕾拉第二天睡到很晚。他们假期的余下时光看起来会很乏味,但或许这就很好。埃及的劫难已经发生了,也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