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007 /十二点

Chapter 007

向昭声音低哑,说:“是......徐甜,对吗?”

张佳点头,她看见向昭无意识的摩挲手指,脸色苍白。

“徐甜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一个二个都上赶着为她铺路。”

张佳真情实意的发问,她是真的不理解,在张佳眼里,向昭比徐甜好太多太多了。

“可能,因为她是徐甜,所以,她就赢了。”

向昭朝张佳淡淡的笑,然后站起身把碎片收拾好,说:“你先去找谢总吧,我自己回去。”

“......好,你自己小心。”

“我会的。”

......

向昭会开车,只是很少开车,她以前经常开谢北阑车库里的车,因为贵。

后来也不开了,反而喜欢姐姐买的普通车。

也就十几万。

向昭骗了张佳,她没回家,反而把车往江边开。

江边车多,向昭跟在车流里,在堵车的间隙透过窗户看外边的江面。

认识她的人太多,向昭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肆意的走在江边,感受到晚风吹过眼角。

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夕阳慢慢的落下来,映照在江上,白色的波澜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叠,消失又重现。

“可是恨的人没死成,爱的人没可能......”

手机铃声响起,向昭连通蓝牙,姐姐失真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昭妹?”

向昭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说:“怎么了,姐姐?”

向月是典型的女强人,从小学习就好,大学上的商科,向昭从没见过她失败的样子。

做什么都冷静自持。

可是这一次,向月却不似以前的沉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昭妹,你现在在哪呢?”

向昭:“开车回家。”

向月:“你,你想不想家?要不我来接你回家。”

前面的红灯闪烁几下,变成黄灯,向月的话说完,绿灯才颤颤巍巍挂上去。

车流越往后越像乌龟,一一起步。

向昭跟着流动,平静的抬不起任何精神,好似被掏空,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向月又说:“妈妈很想你。”

她说的话好像一把火,放在向昭心里,噼里啪啦的燃,把所有的血肉痛苦掏出来,放在太阳下面,等燃到只剩烟灰,又捧起来一把塞在向昭的胸口。

还没变冷,暖烘烘的,慢慢渗透进心里。

向昭终于有了力气。

“不用你来接我,我正好回家。”

“好。”向月松了口气,“我在家等你。”

谢氏。

谢北阑坐在办公室,不知为何,心里有几分烦躁。

他解开袖扣的扣子,力气有点大,右手的扣子抛到半空中,又跌落在地上,叮叮当的滑落出好远。

谢北阑眼里浮现出一抹暗光,沉默的盯着那扣子,却没有去拿的意思。

......

周助理进来的时候,谢北阑正在看桌面上的文件。

“谢总,调查书已经放在你桌上了。”

谢北阑仔细想了几秒,说:“嗯。”

周助理倒是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

“谢老先生一直致电与你的私人号码,威胁你赶快结束北城的工作,去医院看他老人家。”

谢北阑不甚在意,“他就是太闲了,我那小后妈也闲得很,给他俩找点事做。”

周助理答好,又问到关于徐甜的合同。

“放下吧。”

周助理把文件放下去,看见谢总一向整洁的袖子有破损,心下诧异。

放下文件后,他也没出去。

谢北阑翻看文件,没抬头,说:“还有什么?”

周助理:“谢总,我只是觉得,把徐小姐签过来和向小姐一起,怕是......”

谢北阑冷笑一声,停住看文件的动作,“倒是不知道你还挺关心她。”

他这话,她字没说清楚,周助理不知道代指的是谁。

是名义上谢总的女朋友向小姐,还是现如今即将成为谢总未婚妻的徐小姐?

上位者的意思,他们猜不透。

谢北阑随意翻看签约合同,很快把它递给周助理。

想了想,谢北阑说:“你拟一份合同,内容和这一份......”

“一模一样,把年份空出来。”

“好。”

向昭家在老城区,傍晚老人多,站在外面纳凉聊天。

她一下车,就看见站在小区门口等她的向月。

向月才从公司回来,一身利落的黑色职业装,七厘米的高跟鞋衬得她腿修长,气场全开。

向昭一见到姐姐,就如同鹌鹑似的,黏糊糊跑上去挽住向月的手。

“姐姐,我好想你啊。”

向月一听这话,条件反射性的想给向昭转钱。

不怪向月想多,向昭从小就是个娇贵性子。平时脾气傲的很,只有有求于你的时候,才会稍稍软和点态度。

但是也颇有几分,能给我这样的仙女办事,是你们的荣幸的意思在里边。

向月恍恍惚惚的,向昭几个月没给她撒娇了,她都以为向昭是在外面找到了新的撒娇对象!

虽然网上都说向昭和那个谢总有关系,但是向昭没说过,娱乐圈真真假假的,反正向月不信。

向昭就是向月可怜需要爱护的小妹妹。

想到这儿,向月又联想到在网上看见的代言热搜,她在向昭看不见的地方皱起眉头,等向昭看向她,又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怎么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回家呢?

向昭拉住向月的手,两个人并排回家。

她们家在六楼,老式公寓,没有电梯。之前向昭有想过让妈妈一起搬出去,但是妈妈不让。

妈妈说,搬去其他地方,她会很难过。

向昭不好劝妈妈,她知道妈妈很难过,向家破产以后,以前向家一起住的屋子被抵押,向昭和谢北阑在一起之后,曾经去问过买房子的那家人。

那家人很喜欢向家以前的房子,不愿意卖。向昭其实不是个不讲理的性子,也只能作罢。

而且,如果买回来了,妈妈和姐姐要是问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钱的来处。

向昭和向月劝过向妈妈,她们可以出去住更好的房子,但是向妈妈说,这是很早以前向奶奶买给她的房子,她不愿意。

两人也只好作罢。

一推开门,厨房传来很香的鸡汤味,做饭的容妈见到向昭,高兴的提醒向妈妈。

“你女儿回来了,就别在厨房了,出去和女儿说说话。”

容妈是以前一直在向家的保姆,向家破产之后回家,后来被向昭找回来了。

向妈妈其实也是个娇小姐,没做过饭,吃过最大的苦也就是嫁给夏广宗,离婚离的不顺当。

“昭妹,来,让妈妈看看。”

向昭乖乖的向前,任由向妈妈左右打量。

等向妈妈看好了女儿,三个人一起吃了饭,容妈走了,向妈妈才严肃起来。

“昭妹,有人在查你以前的事。”

向昭心一颤,不知道怎么和向妈妈说。

是谢北阑......

向昭九岁以前的事,只有向妈妈、向昭、夏广宗、还有那个女人知道,如果查,基本上也是从他们身上查。

向妈妈是不可能说的,那个女人,从向昭八岁过后,她们再也没见过,唯一的变数,只能是夏广宗。

向昭心里很慌,但是依旧安抚性的拉住妈妈的手。

“没事的,没事的。”

向妈妈却好像异常的担心,很焦躁。

“昭妹,要是出了事,一定要咬死你是我的继女,知道吗?”

向昭点头。

这下,反而是一旁的向月不理解了。

“昭妹不就是向姨的继女吗?”

向昭表情心虚,把脸埋进妈妈的肩膀,妈妈抚摸她的头发,对向月说:“不管怎么样,昭妹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

向月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去睡了。”

等向月走了,向昭才抬起头来,她眼里有水光,波光粼粼的。

“妈妈,下次,我不在,你告诉姐姐吧。”

“她要是不能接受...就...”

向昭说了半天,说不出向月要是不能接受该怎么处理。

她舍不得向月,就像离不开谢北阑。

向昭不敢告诉谢北阑,谢北阑对她的爱好像不是太多,知道这件事就会离开她。

但是向月不一样,向月是她的姐姐,十几年的姐姐。

妈妈轻声答应。

“昭妹,谢北阑在调查你,对吗?”

向昭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妈妈。

“妈妈...怎么会...?”

向玉爱怜的握住向昭的手,说:“妈妈看的出来。”

曾几何时,她看向夏广宗时,也是一样的表情。

向昭对谢北阑的爱意,从眼里倾泻,像是爆发的山洪,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我不愿意你和他在一起,昭妹。”向玉担心的说:“谢北阑太厉害,他二十岁做到的事,大部分人五十岁都做不到他那样果敢。”

“你天真娇气,怎么惹得上他?”

向昭把脸放在向玉手心,忍不住哭出声。

她其实不想哭,可是妈妈的怀抱太温暖了。

“但是没关系。”向玉叹口气,“我们家向昭,值得最好的。”

“嗯?”

“妈妈......”

向昭抬头看妈妈慢慢变白的发丝,心里无比悲凉,无比坚定。

是因为谢北阑,所以向月能拿到向家最后的一点财产,能重新振兴向家。也是因为谢北阑,妈妈的病才有救。

更是因为谢北阑,向昭如今才能站在这里,鲜活自由。

谢北阑,在向昭心里,就是救世主。

是早晨照进卧室,睁开眼时看见的第一缕光。

所以,哪怕谢北阑没那么喜欢她。

哪怕比起向昭的爱,谢北阑只喜欢她三分。

向昭也放不下,离不开,生生要和谢北阑缠在一起,苟延残喘,残忍痛苦。

就算是三分爱,她也不肯丢弃。

......

向玉和向昭说了很多,直到撑不住了,才回到房间睡觉。

向昭坐在昏暗的客厅里,没有一点睡意。

凌晨一点的时候,客厅里响起手机的声音。

向昭摸索半天,她手机没亮,亮起的是另外一部手机。

她拿起来,电话页面没有名字。

是妈妈的手机。

但妈妈已经睡了,向昭不打算打扰妈妈,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是熟悉的自大。

“向玉!你别以为你能躲过我,你最好是打钱给我,不然......”

向昭直接果断:“不会打给你。”

“?夏男小妮子,跟了谢北阑,真是给你脸了是吧?”

向昭克制住怒火,说:“你哪里来的妈妈电话?我们不会管你,你不要给妈妈打电话!”

夏广宗嘿嘿笑:“叫几声妈还真当向玉是你妈了?夏男,谢总在调查你的过去,给了我一大笔钱,他还说以后会固定给我打钱。”

“夏男,学学谢总。我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向昭:“你哪里来的脸!你当初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夏广宗:“我知道谢总不喜欢私生女,所以我没说,但是你要是不给我钱,那就不一定了......”

向昭握紧拿住电话的手,脑海里除了怒气,还有翻涌而来的害怕。

如果她的过去被人知道......

那些不堪的、卑微的过去......

“你在哪,我有时间来见你,别打扰妈妈!”

“你来找我啊,我亲爱的女儿。”

向昭把电话挂断,往前翻,发现夏广宗一直在给向玉打电话。

......

向昭删掉通话记录,再把电话拉黑,最后放回去。

第二天早晨。

向昭开车去乔俏家的商场,在商场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乔俏才姗姗来迟。

“你去干嘛了?黑眼圈这么大?”乔俏刚到,就开始计较向昭的外貌。

这也怪不得乔俏,她就是一个实打实的颜狗,无法接受美人滥用自己的脸。

向昭摸摸眼角,昨晚她挂了夏广宗的电话之后一直睡不着,直到夏广宗让她来这里见面,她才逼自己睡下去。

后半夜,她也一直睡的不安心,总是梦见刚回到夏家的时候。

——那不是段好记忆。

向昭很少出门逛商店,她更喜欢品牌方把衣服直接送到家里来,若是直接过来,肯定会被发现不对劲。

幸好乔俏是个爱到处走的,想到这儿,向昭也不怪乔俏一开口就是责怪了。

“没睡好。”

“还以为你熬夜了,”乔俏可惜的说:“就知道你这种自律达人一定是因为外界原因才有黑眼圈。”

向昭笑着说:“没有的事。”

向昭和乔俏进去商场,这家商场很贵,平时的人很少,只有闲散富贵闲人才会来逛,这样的人对向昭这样的明星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向昭也没遮掩自己。

乔俏到处在看,向昭跟在后面魂不守舍,还在想用什么理由去见夏广宗。

逛了一会儿,乔俏把手机递到向昭面前,说:“你看这两张照片。”

一张是向昭发给乔俏的粉色手链,还有一张是拍卖会上一条项链的照片。

那条粉色项链和徐甜的一模一样,向昭问:“所以?”

乔俏翻开第三张照片,粉色手链和项链放在一起,她说:“拍下粉项链,会额外赠送一条同系列粉色手链。”

“......”

“是谁送给你的?怎么送赠品?”

向昭脸色苍白,立马解下手腕的手链,颤抖着说:“没,只是一个朋友。”

乔俏:“那你还是远离她吧,太坏了!”

向昭却只是苦笑。

“如果......”

向昭紧闭眼睛,压住湿润的眼眶,心里百味陈杂。

徐甜还真没说错,她真要一辈子压得向昭翻不了身了。

向昭,你像个笑话。

......

她俩在角落里说话,没察觉周围变安静。

向昭神情游离,直到后面有人说到谢字。

她现在对这个字太敏感了。

“谢总,幸会幸会。”

向昭愣住,侧头从化妆品货架里的缝隙往外看去,正好看见谢北阑的背影。

儒雅绅士,和往常一样一丝不苟的穿着,扣子要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带和西装一起定制配套,连袖扣都是几百几千万的收藏品。

室内的光源打在谢北阑的袖口上,反光照进向昭眼睛。

她闭眼,把乔俏拉住,声音沙哑,问她:“你不是说这是你家商场吗?”

乔俏“啊”一声,“是我候选未婚夫的,那不就是我们家的候选商场吗?”

向昭又急又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片安静中,手机的声音响起。

向昭急的冒汗,把手机拿出来,她手心有汗,解锁了好几次才打开。

早知道昨日晚上知道在哪见面,就该直接把夏广宗拉黑,向昭现在很后悔。

她挂断电话,夏广宗很快发短信过来。

向昭还没来得及看短信内容,乔俏拉住她的手,往她的身后指。

乔俏:“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