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经过一个小时后,从横滨县警厅出发的森刑事部长一行人终于抵达现场。西边的天空早已经被染成一片茜红,仿佛在预告明日的晴天气候。
当然我也接受了警方的讯问调查。但是我直接省略这种琐碎的过程,只告诉你那位长相神似烟熏今户烧的森部长依旧活跃于警界喔!肥短的身躯匆忙地四处奔波,其实他是个工作认真的人。
关于已故的水户与吉村的家族关系,我其实不甚了解。现场没有任何亲生兄弟姊妹的家属前来关切这场事故,只有四、五名男女听到这件紧急事故后急忙赶来,他们看起来像是与死者有生意往来的同事友人,而当他们一抵达现场时就立刻被楼下大厅里的新闻记者团团围住。由于我有点好奇装在项链里的照片主人究竟是谁,所以曾经暗中远望这群人,不过戴着眼镜的男性总共有三人,我无法推断哪位才是吉村的恋人。他们的表情都显得相当沉痛。
虽然我与森部长是传杯换盏的好朋友,但是只要牵涉到关于搜查进度的机密事项,部长可是不会随随便便就泄漏出去。不过,隔天部长居然把我叫到庭院角落并且破例对我叙述详细的案情细节,我猜测对方应该是想要透过我辗转询问你的见解吧?
因此,我将部长的谈话内容记载于下文供你参考。首先令我感到讶异的是吉村的死因与我原先揣测的不同,她并不是遭人杀害而死。那些看起来像是用鞭子抽打出来的红色鞭痕其实是被水母刺伤后所产生的伤口。
吉村如同往常一般在午睡时间爬下那座悬崖,独自一人在海边逐风踏浪。但是,这一天却不知道什么缘故,理当进入八月下旬后才会浮游到岸边来的电气水母却大量出没在湘南海岸一带的海水浴场,各地都出现许多身受其害的被害者。当“电气水母”这个称呼出现在报纸上时,我原本还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后来才明白记者指的是“僧帽水母”。由于只要稍稍碰触就会感到如同被电击般的刺痛,故得其名。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家贱内应该也可以称得上是“电气妻子”吧。
吉村没有发现海里的异状而在岸边戏水,于是就在岸边被这种长得像寒天果冻般的怪物所伤。不幸的是,她的泳衣属于裸露范围较大的比基尼款式,直接接触到伤害的皮肤面积较大,所以吉村的心脏才会无法承受这种冲击。她会放弃继续学习芭蕾的原因除了罹患小儿麻痹症之外,似乎也跟自己本身心脏衰弱的病因有关系。由于警察与法医的判定结果相同,所以关于这点应该是已经毋庸置疑了。
作梦也想不到会发生如此惨剧,水户嚼着口香糖走到沙滩来。当水户看见仰躺在水边的吉村时,可能误以为她只是在做日光浴吧。而且从远方也很难看清楚被水母刺伤的痕迹。况且,水户的眼睛透过漆黑的太阳眼镜后应该更难察觉对方的伤势。
昨天晚上才刚发生那种事情。于是她尽量对吉村敬而远之,走进离吉村有段距离的海滩伞的阴影处。然后,第二起悲剧就此发生。犯人首先将小刀从衣服刺进背部,然后将双手圈成一个结后缠绕在颈部用力掐死对方。由于警方可以确认背部伤痕是在死者生前才承受的伤害,所以我认为这项推论相当合理。凶手用来作为凶器的小刀是一种价格低廉的肥后守,但是上头并没有遗留下任何指纹,也查不到刀子的出处。
和我们一样,森部长也认为那天清晨闯进蔷薇庄跳舞的年轻人们嫌疑最大。因为对水户的警告怀恨在心,当他们看到水户坐在海滩伞下的身影后,立刻搭乘小船到这里袭击她。某中一名丧心病狂的年轻人将害怕到缩起身子的水户勒死,然后再次搭乘小船朝着海面凯旋而归。也许对他们而言,杀人只是一场刺激万分的游戏吧?
当地警局为了在短时间内逮捕这群男女,立即在县内与东京境内完成警力的布署。虽说送牛奶与送报纸的工作人员们应该都有目击到停在门外的车辆,但是却没有人记得重要的车牌号码。不,情况还不仅如此,有人宣称车子属于Datsun车款,但是也有人说是Bluebird车款,其中更有人指称是兼具多人乘坐与搬运功能的面包车。但是指证到最后,却连车子的颜色都无法确认。
然后,整起事件叙述至此开始出现重重疑点。当天下午,弓形海滨的外海上出现三艘渔船,载着从东京来到此地的游客在海面上垂钓。其中一位船夫曾经前往警局作证,他表示如果有任何船只从弓形海滨方向靠过来的话,他们必定会发现这些船只,但是当天并没有看见任何一艘船。警方立刻向其他几名船夫求证,但是获得的答案再次证明了船夫的叙述无误。
这么说来,难道犯人是那群年轻人的其中一名男性,而且那家伙还独自一人靠着自己的力量横渡海面游泳到这里来吗?与引人瞩目的船只不同,海面上即使漂浮着一颗黑色人头其实也很难会被别人发现。但是,船夫们立即否定这项推论。视力极佳的他们坚称当天绝对没有看见任何一艘小船或是西瓜头。况且当天海面上全都漂满了僧帽水母,别说游泳,当天的状况已经糟到即使戴上水中呼吸器都无法在海里潜水。如此一来,只能排除犯人往海上逃逸的可能性。
犯人应该不可能潜藏在沙子底下吧?所以警方推论犯人有可能是爬上悬崖后往庭院的方向逃逸,不过,后来根据当时正在除草的大叔的证词,这个想法立即又被推翻了。
这是发生在我为了打电话所以慌慌张张地跑向宅邸后的事情了。正在工作的大叔看到我与今里之间一反常态的激动交谈后便马上察觉有重大事件发生。由于他原本就是沉默寡言的男人,所以并没有急急忙忙地跑到今里身边询问事情的始末,反而是佯装成毫不知情的模样继续除草。原本打算如果有任何可疑人士爬上悬崖的话,就要冲过去将对方逮住,因此他一直睁大着眼睛环视四周的状况。从这一瞬间开始,这起事件出乎意料之外地变成一起密室犯罪。我再附带说明一件事情,当我与今里下棋时也没有任何人从海岸方向爬上来,让整起事件显得更加疑点重重呀。
犯人到底是使用何种方法逃脱呢?像这种类型的事件,即使是擅长于实际调查的警方也都束手无策。也难怪森部长的表情会如此郁闷了。
怎么样,星影?如果你知道解决方法的话,请务必告知。
鲇川哲也
七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