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警察?”
“你一出现我就明白了——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哪个时代都不多啊!”陈志林坐在我旁边,一如我们初遇时的谦和,他一边往我手腕上扎取血用的塑料管,一边陪我说话,“就个人来说,我很喜欢你。弱小、单薄、咬定了一条线索坚持不放,最终竟然真的找到了我。其实肖警官,你作为弱者,在这个案件中所做出的无力挣扎,欣赏起来赏心悦目。”
“我一直以为警方是强者。”我抗议。
“不,你不知道组织的背景。组织的能力远远在你想象之上,你无异于飞蛾扑火的行为,其实窥见不了它的冰山一角。”他摇摇头,“你不懂的。”
“那个带蓝帽子的人是谁?”我问他。
“那是组织在中国的负责人,你也可以理解他代表组织本身。”陈志林说话时,已经做好了取血的一切准备。针管最终扎进血管里,殷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入血袋。也许是药物作用,我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连续两次取血后,血流速度变缓,陈志林掰起我的下巴,强迫我补充水分。
“不喝水的话血压不够,血抽不出来。肖警官,RH阴性血,你知道有多稀少吗?”他附在我耳旁轻语,“李丝丝的死是我们的一大损失。谁会想到她受不了做供血者每天采血的生活,偷了医院实验室里的苯,有意造成自己苯因性急性造血机能停滞?不能造血,当然只有处理掉。我个人是很希望肖警官能活下来成为长期的供血者,可是我们的负责人想要你死。至少,在杀你之前,让我先采集了你珍贵的血液。”
身体越来越冷。秋日下午的太阳照在身上,像冰箱里冻过一般,没有温度。
在意识将要离开大脑时,我听见子弹破空的呼啸声,落地窗的玻璃像薄冰一样碎了一地。随后响起的警笛和喊话声,在我脑子里响成一片。第一个到我身边的人是李浩,他拔掉了我动脉上的针头,脸色惨白惨白的,难看得要死。
我意识模糊,肌肉麻痹,想说点安慰的话,试了很久蹦出的第一句话是李浩的至理名言:“死是什么?不就是……去和拿破仑、凯撤那种大人物共聚一堂吗?怕死……还叫什么共产党员嘛。”
李浩一拳打在我肚子上。我好不容易缓过来,差点又被这货打晕过去。
他把我从沙发上扶起来,咬牙切齿:“肖桐,下次老子再听你这么说,直接把你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