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贴在濯傲身上,因为此时的我全身发软,我怕他一松手,我就会倒下去。
我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但我装得很辛苦,感觉整个脸都僵硬了一般,有些时候笑比哭更难看,我估计此时的我就是这样。
濯傲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犀利,眯缝的眸子带着危险的气息,我突然很想逃走,但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头脑一片混乱,一片茫然。
我很想让自己恢复正常,我不想让濯傲看出任何端倪,但我发现真的很难,我的双脚发软,根本就无力再迈向前。
我往后退了一步,濯傲用了用力,看我的眼神变得深邃幽深,手中的暖气逐渐减少。
我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能再如此失态,要不死的就不只是我,还有冷佚他们。
是他银狼对不起我,是他对不起我,要逃也是他逃。
我不停地对自己说,故意将那锥心的一幕重新在脑海不停回放,希望让自己的心硬得如铁一样,希望能给自己力量,让我坦然从容地从他身边走过。
不是说过从此婚嫁自由,各不相干吗?不是说过再次见面彼此是陌生人,何须介怀?
我抬起头,挺起胸,我要让他知道放弃我是他的错误,没有他,我过得更好,没有他我过得更加幸福快乐。
打定主意,平息心神,我整个人放松下来,死死握住濯傲的手也松了下来,濯傲凌厉的眸子变得柔和。
他低下头对我笑,带着喜悦,我抬起头朝他甜甜地笑了一个,两人目光流转之间情意绵绵。
两人十指相扣亲昵地走了过去,我看着他们两人慌忙起来行跪拜之礼。
我傲然挺立着,想不到有一天沾濯傲的光,让这两个骄傲的不行的男人统统跪在我的脚下,这可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事情。
濯傲连忙请他们起来,然后说着客套话,诸如他们是大功臣,帮他解了燃眉之急,如果没有他们,他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登基为王,所以无须多礼之类。
其实他们都虚伪,说着虚假的话脸不红心不跳。
正前方刚好摆着两张椅子,我正想坐下去,没想到濯傲用手一拽,我就被他紧紧搂入怀中。
我看见银狼的眸子寒光一闪,冰冷得如他的面具,让人心一寒。
但很快他就恢复如常,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今日的他掩去所有的光华,就连他那笔直的背,今晚看起来也微偻,完全没有往昔的气度,就如普通人一样。
他的戏演得可真好,可以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地步。
我被他骗得团团转看来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不是他的对手,从来都不是。
“冷佚这位是——”
濯傲开口相问,客气而礼貌,而银狼对着皇上微微叩首,不卑不亢,但恭敬有礼。
“这是一直跟随我的好兄弟莫旭,这次如果没有他,冷佚不能那么快完成任务,而我身为武林盟主,平时也要处理一些杂事,怕分身乏术,而莫旭的武功很好,对皇上忠心耿耿,早有报效朝廷之心,所以今日特别向皇上引荐。”
冷佚恭恭敬敬说着。
“好,我濯国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两人为本王立下汗马功劳,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即日起冷佚、莫旭奉为禁军都统的正副都统,负责皇宫和京城的安全,责任重大,不容有失。”
“谢皇上——”
他们忙跪地谢恩,我不明白为什么濯傲会如此重用他们?禁军统领不都是给自己的亲信吗?
濯傲如此信任他们?他明明是怀疑冷佚与我是一伙的。
“晴儿,想什么呢?”
濯傲低眸看我,深情如海,我轻轻剥了一个果子送进他的嘴里。
“朕不要果子,朕要晴儿。”
我想不到他当着两人的面轻吻我的额头,话的内容又十分暧昧,我羞涩地低下了头。
这下我们真的两清了,他与楚乐缠绵拥吻,今日我也还他一次了,只是他们是激情如火,而我们的只是蜻蜓点水,说到底还是比不上他。
我红着脸将那剥好的果子送到濯傲的嘴里,濯傲将我搂得更紧,我无视不远处两人的目光,我坦然地靠在他的怀中。
“晴儿,要不要喝点酒?”
濯傲又拿酒来引诱我了。
“嗯。”我娇羞无限地接过,然后一点点地品尝,高雅而妩媚,目光流转中风情万种。
此时月正清明,歌舞正是热闹,月色下远处那两条身影似乎有些僵硬。
忽然濯傲拍了拍手,有四个美貌女子款款而至,衣衫单薄,酥胸微露,眼神勾魂,让整个御花园变得旖旎香艳。
“冷统领、莫统领,朕说过绝对不会亏待你们,高官、金银、美人一样都不会少,今天这四个美人是朕精心挑选的,希望两位都统喜欢,慢慢享用。”
“谢皇上隆恩——”
他们站起来谢恩,并没有拒绝,心似乎被针刺了一下,微微痛了起来,漂亮的女人他们又怎么会拒绝?
“皇上,夜深了,我们也回宫歇息吧,我似乎喝多了,有点醉了。”
我脸色酡红地对濯傲说,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既然已经有美人候着,我何必妨碍他们消受美人恩。
“总是贪杯!”
濯傲的声音带着责怪也带着宠溺,说完竟然拦腰将我抱起,我如一只小猫蜷缩在他的怀中。
“两位爱卿请自便,朕的爱妃总是贪杯嗜睡,朕先与她回寝宫歇息,你们可继续欣赏歌舞,不过春宵一刻值千金,也可叫宫人先行带二位去寝室。”
濯傲的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
“是——”
他们恭恭敬敬地回答,我将头埋入濯傲结实的胸膛,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我与他也终于这样断了,从此他不欠我,我不欠他了,我不再恨他,也不再怨他了,他给了我一刀,我也给了他一剑。
我们扯平了。
夜很安静,风带着花的淡淡清香,斑驳的地面,黑白的影子总能让人的心平复下来,我听到他的呼吸声,他的心跳声,我的手紧了紧,与他贴得更近。
“晴儿——”他在我耳边呢喃轻叫。
“嗯。”我低低回应着他,声音竟然真的带着微微的醉意,其实我的头脑清醒得很。
“你刚刚掐痛我的手了,你看,我这手流血了。”
濯傲的声音也带着微微的痛意,让我搂住他的手抖了一抖,嘴巴张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没想到我掐得他的手那么深,竟然流血了,一定很痛吧?
大家不说话,夜又恢复了宁静,只听得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只听得两人或粗或细的呼吸声。
就到寝宫的门口,他突然停了下来,我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月色下他俊美的脸庞显得冷峻,眼神带着些许犹豫。
“晴儿,断了没?”我听到自己的心猛地跳了下,很响。
“断了。”我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说。
还能不断吗?其实早就已经断了,至少还是死死抓住记忆的碎片不肯放手罢了。
“那就好。”
他笑了,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冰雪消融,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一样,他轻吻着我,我积极回应着,勾起他的脖子。
他的吻让我感到一丝甜一丝涩,我软软倒在他怀中不想起来,我是想通过他的吻来麻醉自己,麻醉那颗因他又再次疼痛的心。
此时他与那些女人正在柔情蜜意吧?
这一夜我睡得极好,好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濯傲什么时候离开,甚至睡觉他说了些什么话我都忘记了。
我只迷迷糊糊记得有声音在耳边嗡嗡响,有一双很温柔的手轻抚我的发丝,我的唇,我的身体。
我软软地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直到躺到骨头都麻了,我才爬起来,精神也不是很好,似乎大病初愈一般,我叫人弄了一点清淡的粥吃了,感觉好了很多,原来我是饿了,吃饱后又重新赖在床上。
一个人躺在床上总会胡思乱想,我又想到我娘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但没多久我就被噩梦惊醒,因为梦中全是血淋淋的手指。
一天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似醒非醒,但头又开始痛了,望向窗外已经是夜晚,远处树影横斜,月色朦胧。
我斜斜靠在床沿上,不想再睡,按以往的惯例,濯傲今晚是不会过来的。
我还是出去走走,兴许头就没那么痛,兴许心不会那么憋闷,兴许我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我正准备下床的时候,窗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小得如风吹叶落,小得如风卷细沙,不知道为什么心一揪。
猛地抬头,月光下他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身黑衣,银色的面具,带着风的寒意。
他的双眼望着我,当看到我敞开的外袍,变得阴冷疼痛,我猛地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