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秉恬润了之后,清军大营没有总指挥,乱作一团。
兰芳军队解决了清军三轮冲击之后,踩着清军的尸体步步向前,分割包围了清军大营,宣布了这场作战的基本胜利。
然后,他们并挥舞着【驱逐鞑虏再造中华】的旗帜,大声呼喊【投降不杀】【都是汉人何必为旗人卖命】之类的口号,采用攻心之策。
于是还活着的绿营兵们在一阵犹豫之后纷纷结束了抵抗,交出兵器,跪地投降,战斗后期,除了少数冥顽不灵的死硬分子,大量西北绿营兵都选择了投降。
战后统计,投降者达一万五千多。
攻破清军前线大营之后,兰芳军队马不停蹄,继续向八旗军大营冲去,此时八旗军大营那边已经知道了兰芳军队主动出击的事情,赶快进行防御准备,并且派人通知奎林前来支援。
中军大营内的满洲正白旗副都统奇佳暂代了指挥任务,指挥八旗部队使用鸟枪火炮对付兰芳军队,并且出动八旗骑兵奋勇冲击,试图冲破兰芳军队的军阵。
尽管之前多次骑兵作战失败,证明兰芳军队的军阵很强势,但是清军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只能选择用速度快的骑兵展开冲击,认为这是兰芳军队唯一的死穴。
八旗骑兵展开队列向兰芳空心方阵发起冲击,有人拉弓射击,也有人端着长矛准备冲阵。
兰芳军队枪炮齐发,火力凶猛,八旗骑兵大量中弹战死,大量战马也被轰击而死,勇敢的冲击并没有起到什么很大的效果,少数冲破火力网的骑兵也没能冲破兰芳军阵。
且由于战马容易受惊,从而搅乱冲击队列,以至于清军的冲阵强度大大降低,好不容易冲到近前,迎接他们的还是雪亮的刺刀和火力威胁。
他们虽然身穿棉甲,但是根本挡不住动能强劲的线膛击发枪。
在外围列阵迎战的第一兵团和第二兵团的超强精锐们所使用的兵器都是最精良的线膛击发枪,代表兰芳最高工艺水准,哪里是古老的骑兵所能应付的呢?
八旗骑兵的冲击很快败退,没能起到什么效果,兰芳的重炮继续轰击清军的中军大营,奇佳终于体会到了当初阿桂所面临的局面。
在这种等级的火力威胁之下,就算是阿桂,显然也不能取胜,那么轮到他,就能顶住吗?
太顶了,顶不住,实在顶不住。
清军外围防线很快被重炮摧毁,防御被攻破,八旗官兵大量退却,无法继续对抗凶猛的火力,奇佳眼见情况不妙,实在没办法,只能带队后退,留下一地尸体。
清军想退,兰芳军队也不是很乐意,突入中军大营之后迅猛追击,紧咬不放,给予八旗官兵重大杀伤,奇佳无奈之下,只能横下一条心,自己带着亲卫部队冲向兰芳军队。
他试图用自己殿后的方式来争取大部队的撤退,冒着枪林弹雨展开冲击,很快突破枪弹冲到了兰芳追击军队面前,挥着钢刀与兰芳士兵激战在一起。
面对兰芳士兵精湛的刺刀技术,他和他的卫兵倒也不落下风,双方血战不止。
奈何兰芳军队人数太多,奇佳身边亲卫不断战死,奇佳本人一刀砍杀一名兰芳士兵之后,也被他身后的另一名勇敢的兰芳士兵一刺刀捅穿了后心,战死当场。
奇佳和他的亲卫全部战死,这点点时间倒也算是让不少跑得快的八旗士兵逃出生天,而且很快,蒙古马队就在奎林的率领下抵达了。
奎林惊闻兰芳军队四个月来第一次主动大规模出击,顿时感到不妙,于是赶快率领蒙古马队往天津方向疾驰猛进,路上遇到了天津溃兵,一问之下得知绿营兵已经崩溃,八旗兵的中军大营也失守,情况十分危急。
奎林着急之下火速带领士兵冲向中军大营试图挽回局势,但是他们抵达的时候,中军八旗部队已经溃败,大营被攻破。
兰芳军队发现奎林带蒙古马队抵达之后,迅速恢复了空心方阵,背靠河道、战船,枪炮齐发,对蒙古马队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奎林不死心,还想继续冲击,下令蒙古马队猛冲军阵,试图打破军阵,但是兰芳军队猛烈的枪炮火力使得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达成战术目标。
奎林咬牙切齿,目眦尽裂,甚至想要自己上阵亲自冲锋,与兰芳军队决一死战,但还是被部下拉住。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贼军眼下占据优势,野战不利,继续冲击只会把最后的马队都给葬送,还是撤退坚守城池吧!”
奎林思来想去,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甩下了手中刀,向蒙古马队发出了撤退的讯号。
马队撤退,没有骑兵的兰芳军队追不上,也没打算追,就停下来打扫战场,休整部队,整顿战利品送回天津,休息一天之后,继续进攻。
奎林失利之后,带领蒙古马队回到武清,一路收拢溃兵,把他们一起带到了武清县布防,又传消息给正在通州养病的明亮,让明亮准备作战,自己则打算在武清县和兰芳军队决一死战,决不后退。
他向蒙古马队与八旗士兵发表演说,说身后就是京师,就是八旗的家,身后就是家人,后退的话,家人朋友都会被兰芳军队杀光,所以八旗不能退。
蒙古马队也是一样,虽然你们的家在草原,但是满蒙一家,满洲覆灭,兰芳也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定会让你们失去全部,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难道不该拼死奋战吗?
他的演说很有效果,激励了士气,使刚刚遭遇失败的八旗部队、蒙古马队重新振奋起来,在武清县积极布防,布置了很多火炮,加固了城墙。
四月初五,兰芳军队抵达武清县,在这里遇到了人数约三万余的清军的坚决抵抗。
而对于这些清军的抵抗,兰芳军队也是一样的战术。
火炮轰击,远程打击,猛烈炮击城墙和周围的军事设施,兰芳炮手精准的射击技术在这里发挥了巨大的效果,大量不能移动的清军军事设施被火炮精准摧毁。
清军有些勇敢的炮手上前发炮还击,很快被摧毁。
鸟枪手试图上前进攻,也很快被击退。
蒙古马队接连不断发起冲击,用布团塞住战马的耳朵,试图以此降低战马受惊的概率,但是效果不大,战马还是容易受惊,蒙古马队的十余次冲击没有一次获得成功。
兰芳军阵巍然不动,战船前驱,发炮轰击武清县城,将城中守军打得抬不起头。
虽然总是失败,但是这支清军却不停的组织冲锋,甚至于绕个圈子从兰芳军队的侧后方展开冲击,试图打出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是面对空心方阵的密集火力,这种冲锋的意义并不大。
可以说清军已经竭尽全力,但是旧时代的战术面对新时代的武器和战术思想,是毫无意义的。
血肉之躯挡不住火枪火炮,原本这個道理清军还要过六七十年才能明白,而现在,他们提前明白了这个道理。
眼见清军发起多次自杀式攻击,霍安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对李闯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明知道不能胜利,为什么不撤退,寻求其他的方式呢?总是做无谓的冲锋,难道是他们觉得可以靠着人数够多让我们的枪管炮管过热,以至于无法作战吗?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轮换射击轮换作战吗?”
“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不过我觉得他们也挺勇敢的,至少和之前咱们遇到的那些军队不一样。”
李闯感叹道:“估计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和家园吧,后面就是京师,就是那些八旗子弟现在的家,老家没了,现在的家总要保住,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总会勇敢一些的。”
“可是这并没有意义,不是吗?”
霍安笑道:“在我们的军队面前,这些鞑靼人再怎么冲锋,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增加伤亡罢了,他们要是早一点认清楚,早一点撤退也好,至少不会死。”
“的确没什么意义,但是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可以就可以了。”
李闯无所谓的叹了口气,掏出一支一个月前才送到天津的最新款式的烟卷,点燃后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圈烟雾。
“大总统说的很对,落后是全方位的落后,落后就要挨打,现在多勇敢,失败之后就有多胆怯,大清骄傲自满太久了,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沉重的教训了。”
“您觉得这一次,他们还能守住京师吗?”
“这不是他们决定的,而是我们决定的。”
李闯笑眯眯的吸了一口烟,然后恶作剧似的往霍安面前吐了一大团烟雾,嘿嘿的笑了出来。
“多好的烟卷,味道真的很不错,饭后来一支,快活似神仙,你怎么就不吸呢?”
霍安推了推眼镜,一脸无奈。
“总长先生,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吸烟,我讨厌这股味道。”
“好吧,那是你不懂享受咯。”
李闯举着烟卷缓缓道:“你别看这东西短短的小小的,为了开发这东西,国内也是耗了很多精力,现在还没得卖,专门给军队使用的,还有那水果糖块……伱不是挺喜欢吃的吗?”
“糖可比烟要好。”
霍安从兜里掏出一颗绿色包装的果味硬糖块,塞到嘴里,美美的砸了砸嘴。
“伟大的发明,大总统先生实在是天才,那么紧张的作战时期,还不忘记让国内生产那么好的东西,真是太伟大了!”
“大总统一片苦心啊。”
李闯吐了一口烟,缓缓道:“说是作战紧张,人的压力大,容易犯错误,所以给我们提供烟卷,吸一口,能让人放松,这个糖也是一样的,说是吃了甜的人的心情会变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据我所知,生产这两个东西耗费不小,从试产到量产,还真是花费了不少经费和功夫,不过现在看来,这笔钱花的还是挺值的,我还听说,之后要有茶叶稳定供应了,说喝茶对士兵也很好。”
“烟卷我不知道,茶我也没怎么喝过,但是水果糖能让人开心一定是真的。”
霍安笑道:“吃了糖之后,方才想要狠狠一拳打在您脸上的情绪已经消失了。”
李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好你个霍安,居然想打我?”
“是您先往我脸上吹烟气的。”
“那你就敢打我?”
“说说而已。”
“说说也不行!”
“兰芳哪一条法律讲明白我不能说话的?兰芳法律誓死捍卫我说话的权利,您也不能侵犯我说话的权利!”
“嘿!你小子,你挺拽啊!你看我不把你……”
激烈进行的战场上,这两人居然还有闲心思拌嘴吵架,可想而知,带清的防守带给他们的压力确实不大。
带清不是没有勇敢的士兵,实在是上层建筑太拉跨了。
打仗打到这个份上,奎林也是麻了。
眼看着清军损失的越来越多,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每时每刻都有将士死在兰芳炮兵的炮击之下,这仗打得他几乎崩溃。
不断有部下劝他离开武清县,退守通州或者干脆回到京城,利用京城高大宽厚的城墙和护城河,或许还能对抗兰芳的巨炮。
这小小的武清县城根本不可能抵挡兰芳的重火力轰击。
城内守军坚持不住,城外的蒙古马队无法突破兰芳的火力网,大家这样冲锋陷阵得到的却只是接连不断的死亡,大量士兵死在冲锋的路上,而兰芳那边的损失简直能用微乎其微来形容。
这仗还怎么打?
“将军!撤吧!再不撤就都打光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在这里把八旗和马队打光了,咱们就完了!”
断了一条胳膊、满脸是血的副都统文达苦苦哀求着奎林赶快撤退。
奎林咬碎了牙齿,指甲都快要嵌入肉里,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由他亲自带人断后,掩护大部队撤往通州,在明亮的布置下继续防守通州。
通州那边还有一支军队,也有更多的粮秣、火药,或许可以继续坚守。
文达阻止了他。
“您是主将,我是副将,您没有受伤,我都断了一条胳膊,您还有用,我已经没用了,给我两千人,我来断后,您快走!”
“我怎么能丢下你!”
奎林红着眼睛抓着文达仅剩的那只胳膊。
文达笑了笑。
“将军,我家妻儿老小就拜托您了。”
奎林剧烈的喘息着,长时间的犹豫之后,他强忍眼泪,答应了文达的要求。
他决定撤到通州,会合明亮,再进行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