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笔钱,肯定不会是现金,给的是一张银行本票,等他们回了伦敦,加百列就去银行,将这笔钱存到自己户头。
维塔丽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顿时感觉巨富!
“这笔钱要怎么用?”
“我也没想好。你有什么好提议吗?”
“我是想……你应该关注一下一些新型企业。你听说过发电机和电灯吗?”
“听说过,几年前巴黎博览会上安装过电灯,那时候你还在沙勒维尔,还是个小女孩。”
“那应该是直流电机,很不方便,主要是造价太昂贵。还有灯泡,生产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灯丝材料。你去过博览会吗?”
“去过,电灯很好,很亮。”
“等到发明家和生产商将灯泡和发电机的问题解决了,必定会大力推销这种新的照明工具,将来这会是最普及的家用照明设施。你要是想安安稳稳的做个大地主,就拿这笔钱去买地;想成为企业家,就投资未来最赚钱的产业。”
加百列想了一会儿,“你说的没错,如果有又方便又明亮的照明设备,每一个家庭都会需要,这里面的盈利前景会相当可观。我会派人收集这方面的资料。”
封建贵族转型成为资本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加百列一点也没有心理障碍。旧时代的经济形式跟不上日新月异的时代进步,他虽然不是很懂投资,但想要改变收入模式是同时代跟他身份地位相近的人都在考虑的事情。
跟3万英镑比起来,兰波家给的5万法郎(2000英镑)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2000英镑也不是一笔小钱,是一个小地主一年的收入,按照购买力来算,其实还不错了,要知道就是现在,19世纪70年代,一个英国女孩能有2000英镑的嫁妆,那都算很不错了。
*
他俩从伯德伍德庄园回到伦敦后,阿瑟也已经回来了,住在加百列的伦敦公寓。
他先是在巴黎待了1个月,又去克罗斯瓦庄园住了两周,跟福楼拜联系了一下感情,还陪福楼拜去拜见了维克多·雨果。
阿瑟自己是天才少年,性子是狂傲的,只有比他更天才的人才能镇得住他,他对雨果的印象很好,还对传说中雨果丰富的私人生活很感兴趣。
有名气的文艺男青年都会获得女性的青睐,阿瑟·兰波之名在英国还算不上有名,或者只是在牛津大学和旅英法国人之间小有名气,算不上大大有名,但在巴黎,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名气到底能做些什么了。
人们对正在文坛飞速蹿红的英俊青年十分友好,他终于感受到了世界的友爱,这跟几年前他在巴黎受到冷遇的经历天差地别,冰火两重天。他感受到了这种人间真实,也越发助长了他心中的讥诮和不屑。但已经21岁的青年比16岁的少年成熟多了,懂得掩饰。
“这么来看,我就像在脸上戴了一个面具似的。”他对妹妹做着鬼脸。
“人都是要在脸上戴面具的,你把应酬当成人间喜剧来看,就不会感到太无聊了。”
“哈!我就是这么想的!”他潇洒的弹着烟斗里的烟灰,清理烟斗,重新装上烟丝,点着。
“你为什么不能买卷烟?卷烟才该是你们这些时髦的男人喜欢的东西。”
“你不觉得烟斗很好吗?”
“我是不讨厌,但总的来说,不太喜欢。吸烟的人嘴巴里会有一股臭臭的烟草味。”
阿瑟打趣的说:“那你就别让加百列吻你。”
维塔丽瞪他一眼,“他在我面前不怎么抽烟。”
要说加百列在牛津大学学会的最大的坏习惯,应该就是抽烟了。
维塔丽是明白吸烟有害健康,他不在她面前吸烟,也就算了。男人么,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孩子气的偏偏要做,不要管他就好了。她是他的未婚妻,又不是他老妈,就是他老妈也不可能什么都管着他。
跟兰波太太相反,奥兰太太对儿子的态度是亲近但又适当疏远,属于那种老派的贵族式育儿方式,很爱儿子,但不会约束他,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管他。这种教育方式在维塔丽看来是很好的,加百列没有长歪,还长成了可爱又踏实的青年,真的是理想又完美。
她也小心对待他,要关心他,但不能让他觉得她什么都要管,她只要管好自己该管的就行了,目前来看,就是钱。
阿瑟回了一趟巴黎,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快有2万法郎回来。
他把这笔钱汇到伦敦的银行,准备放在维塔丽的嫁妆里,用来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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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俩说到到底是买地还是买房子,阿瑟还是小农意识,觉得买地比较稳定,房子么,奥兰家不缺,暂时可以不考虑。维塔丽又想买地,又想做投资,毕竟投资是短期几年就可见收益,买地的收益其实不在田租,而在将来伦敦扩建之后地产升值带来的利润。
最后还是阿瑟拿了主意,说还是买地。
又说到他返回英国之前,绕弯去沙勒维尔待了两天,见了妈妈和小妹妹。弗雷德里克还在部队,要到明年初才能退伍;等大哥退伍后,他可能就要去参加民兵训练,但如果他一直在国外,可能就不需要履行兵役义务了,或者看看是否能花钱免除兵役义务,但兰波太太不知道要怎么去办这些事情。
他讨厌军事训练,更讨厌军营,他模糊的提到在军营里的不好的回忆,发泄的胡乱咒骂了一通。
“别着急,我可以写信给居伊,让他去陆军部打听一下,他在海军部当了好几年文员,总该认识一下别的部门的人吧?我让他帮我们想想办法。弗雷德里克已经服役了,你不用再去服役。”下一场战争在几十年之后,阿瑟不想服兵役一点问题也没有。法国兵役法也还是有可操作性的弹性的。或者他可以一直待在国外,不回国定居,总之一定有办法。
要认真说起来,加百列也该服兵役……她忽然发现,还没有问过未婚夫这个问题。
阿瑟带她出去吃了午餐,加百列下午过来接她回去,阿瑟本想让维塔丽留下,想想算了,他们都订婚了,也不用这么防备。加百列确实深爱着维塔丽,这是他最高兴见到的事儿。
自家的妹妹很好呢,加百列这个臭小子!
*
“你现在是入了英国国籍吗?”马车缓缓行驶,维塔丽忙着问。
“不是,我本来就是双国籍。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不需要回法国服兵役吗?”
他笑,“怎么突然说到兵役的事情?”
“法国跟英国不一样,英国是募兵制,法国是义务制。”她认真的说。
“你别为了这个瞎操心!是阿瑟要回去服兵役吗?我记得弗雷德里克不是已经在服兵役了。”
“大哥还没有待满3年。”
“别担心,他只要不回法国常住,没人会关心他到底有没有服兵役。你要是不放心,我找人帮他办理一下。”他一副轻描淡写理所当然的语气。
“怎么办理?”
“我也不知道,我只要告诉那个人我想要什么结果就行了。”他笑嘻嘻的捏了捏她脸颊,“这不是什么难事。要是皇帝还在的话——没准现在会是欧仁当皇帝,拿破仑四世。”他一挑眉,“我可能还真的会去军队服役,但当然,我会是军官。”
“阿瑟只能当个小士兵。”这就是阶级差异啊。
“没关系,我会把阿瑟要到我的军营里,这样你就能放心了。”
“不会的,要是法国还有皇帝,你根本不会认识我。”
加百列抿了一下嘴唇,有些恍惚的想了好一会儿,“你说的没错,我不会认识你。”
他有些怔忡,“哎呀!你说,难道皇帝在色当的失败,是因为上帝想要我结识你吗?”
“我还没问过你,你……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在阿登?”
“皇帝在色当打仗,父亲和母亲忙着转移财产,没空管我,我跟着管家先去了勃艮第,色当战役过后,又去了阿登。”
真是世事难料啊!要是那时候他没去沙勒维尔下面的小村,他们是没有可能认识的。她或许会跟德拉埃结婚,也或许会选择保罗·维奥多。
他开玩笑的说:“要是我不认识你,我现在肯定不会订婚,而你应该还会像现在这样,成了一个有名气的女作家,那我总会有机会认识你、追求你。我会每天给你送一大捧玫瑰,求你看我一眼。”
她被逗笑了,“你这么英俊,我肯定会看到你的。”
“只看我。”
“好,只看你。”
他情意绵绵的吻她的脸庞,轻轻的舔她的小耳垂。她软软的,香香的,甜甜的。
他爱她,想要她,为此愿意等待。
人们都知道,等待是令人难耐的,但等待的意义就在于这件事情是可以期待的“将来”,不远的“将来”;等待的时间不能太久,太久会消磨耐心;但也不能太短,太短就没有那种累加的热切期盼了。:,,,